第118章 小人君子
穆國棟上台打了一番官腔，享受了一眾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最後美滋滋的下台了。
喬楠西覺得喉間幹澀：“阿崢……”
易崢握住她，輕輕捏了捏：“有過猜測，現在確定了而已，淡定。”
她勉強點頭，麵上掛的笑有些僵硬，心裏不得勁。
誰都可以，穆氏不行。
即便早就知道YZ和穆氏存在多方麵競爭關係，可真正到了定輸贏的時候，還是會難受。會不自覺的猜測，這件事，穆少景有沒有參與，有沒有出謀劃策，有沒有推波助瀾，有沒有提出不光明的手段意見……
疑問如同決堤，布滿心房，
“楠楠？”易崢見她臉色難看：“怎麽了？不舒服嗎？”
喬楠西搖了搖頭，“就是沒想到是穆氏。”
“其實最大的可能就是穆氏。”易崢認真凝視她。
“嗯？”
他歎口氣：“首先，S市主打房地產項目的企業，第一是科跡，科跡手上有明星項目，主要開發高端住宅，沒有拓展社區化商業化地產項目的意願。”
他拉著她坐下，擺擺手把賀智瑜打發了，這才細細道來：“第二是萬州，萬州去年被查了，重資產壓在手上，沒多餘的資金。本來萬州也在準備競標，不過年初萬總跟我漏了底，他們準備放棄。”
“所以，從體量上來看，有實力拿下白河的，要麽幾家公司聯手，單打獨鬥，要麽是YZ，要麽是穆氏。”
喬楠西擰眉：“穆氏既然有實力，為什麽之前又回避，等李宗拿下再下手？”
“沒有回避。”易崢晃了晃就被，幽幽的說：“穆氏也遞了投標資料，隻是沒過審，玩了個障眼法，還耍了不幹淨的手段。”
不幹淨的手段，說的是威脅秋雲漢透漏內部資料的事。
喬楠西臉色難看：“穆氏要是在明麵上跟我們爭，最後拿下的價格，肯定比李宗拿到的高得多。這吃相也太難看了些！”
“商場如戰場。”易崢放下酒杯，“兵不厭詐，要怪，就怪我們防備不夠吧。”
喬楠西額角狂跳，揉了揉眉心，滿心疲憊。
穆少景到底參與其中了嗎？
即便他不在穆氏上班，可……到底是家族企業，穆國棟回家就沒跟他商量過？
如果知道，還參與了。她總有一種深深的背叛。
“累了嗎？”易崢擔憂的看著她：“要不要上去休息一會兒？我們有單獨的休息室。”
“走吧。”喬楠西望了眼觥籌交錯的宴會，隻覺得無趣。
易崢把她送上去，叮囑她不要隨意放人進去，這才轉身下樓，打算找典總談點事。
某房間。
“少爺，有進展了！”黑西裝男人在電腦上操作了一番：“您聽……”
“這說的是……YZ的藥膳係列？”
“是的少爺，YZ已經正式命名，為八箋項目。”
“喬楠西主導的？走到哪一步了？”
“新菜試菜。”
“這個叫賀智瑜的……安排一下。”
“叮——！”
電梯開了，賀智瑜蹦躂出來，望著九曲回廊一般的過道，一陣眼暈。
“5929在哪兒啊……”她望了望牆壁和門庭，沒發現指向性的牌子，“哎小叔也是，怎麽忘了給我小嬸的電話啊！”
她跟無頭蒼蠅似的來回走了幾趟，都沒摸著火門，好在有服務員上來了，她趕緊抓著人問路。
“5929？”服務員笑眯眯的說：“這裏是57樓，您走錯樓層了呢，我帶您上去吧，上麵的布局跟這裏不同。”
“那太好了！”賀智瑜大大的吐了口氣。
服務員微笑的伸出手，示意她進電梯，兩人錯身的瞬間，紅色光影一閃。
同時，另一名服務員從拐角路過，走在前麵的賀智瑜，毫無察覺，她的手機，已經從包裏轉移了出去。
到了59樓，果然，饒了兩分鍾，才走到29號房門口。
“需要我為您敲門嗎？”服務員秉著五星級酒店的服務準則，十分敬業的抬手敲門。
與此同時，又一名服務員從兩人背後路過，紅色光影再一閃。
賀智瑜的手機，安安靜靜的躺在包裏，仿佛不曾變化。
喬楠西靠在沙發上打盹兒，聽到門鈴還有些恍惚，等門鈴響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差點睡著了。”她起身的同時，輕輕的打了個哈欠：“哈……怎麽最近老犯困……”
賀智博跟服務員道謝，興致勃勃進門：“小嬸！小叔讓我上來陪陪你！”
“陪我幹嘛？不用。下麵好玩，你去玩吧，我也沒事，就坐著打盹兒。”
賀智瑜聳聳肩：“我吃得差不多了，反正也沒事，跟你一起打盹兒唄！下麵才不好玩呢，那些人說話一套一套的，冠冕堂皇的，累不累啊！”
“累！我也聽著累得慌。”
兩嬸侄相似大笑，幹脆打開電視看起來。
喬楠西靠著靠著眼皮子又開始打架……
等她迷迷糊糊醒來，賀智瑜已經不在屋子裏了。她抬眼看了看時間，嘀咕道：“也沒睡多久啊，那小丫頭拍哪兒去了？”
她給易崢打電話，易崢也沒接。
丫頭太小，她生怕出點什麽問題，趕緊出門去找。
*
穆國棟狠狠皺眉：“你這是什麽態度？”
“你不是說不參與競標了嗎？不要白河了嗎？”穆少景滿麵寒霜：“現在又為什麽跟李宗合作？”
“此一時彼一時。”穆國棟嚴肅的說：“公司做決策要看時機的，當初核算的時候發現成本過高，貿然競標很有可能拖累真在進行的項目，所以才暫時放棄。李宗一個人吞不下，我們單獨玩也勉強，合作一下很正常，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秋雲漢被抓了！”穆少景狠狠皺眉：“他是商業間諜！”
穆國棟疾言厲色：“錯了，那是誤會！罪犯已經伏法，秋雲漢的兒子犯了事，被人拿了把柄而已，跟白河項目沒有半毛錢關係。”
“可別人不會這麽看！”穆少景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有秋雲漢商業間諜在前，就算不是真的，但你能阻止陰謀論嗎？樓下至少七成的人，都認為是穆氏聯合李宗，安排了秋雲漢，從YZ手上搶走了白河，手段下作！”
“閉嘴！”穆國棟氣急敗壞：“哪有你這樣拆自家的台！你一沒參與策劃，二沒跟進白河，你怎麽知道其中的艱難？現在這種局麵，是誰也沒料到的！你以為穆氏不想獨立開發？憑什麽穆氏樂意跟李宗分一杯羹？”
穆少景執拗的盯著他，等著他解釋。
穆國棟歎口氣：“你爹我年紀大了，不像當年了，有些事情，到底力不從心。剛開始，穆氏的確是野心勃勃的，要跟YZ一爭高下，可是海南島上的項目陷在那兒，資金套不出來，我們哪裏敢貿然為了白河傾盡一切？”
穆少景皺眉：“穆氏的現金流不是很健康嗎？”
穆國棟苦笑：“那是給股東們看的，真正怎麽樣，隻有到了這個位置才知道。要不然，怎麽會放棄白河？就是怕崩盤。現在跟李宗合作開發白河，倒還不算捉襟見肘。”
穆少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是麽。”
“我是你爹！”穆國棟吹胡子瞪眼：“穆氏遲早都是你的，我還跟你瞎說嗎？最多再給你五年時間，五年後，你就回公司，慢慢接觸日常事務，十年後你爹我就退休，你自己折騰去。”
“爸！”穆少景頭疼：“我說了做不來這些，我隻想當醫生！以後你把醫療產業交給我就行了，其他的，找個職業經理人，不是照樣運轉嗎？”
穆國棟怒：“你長這麽大，要怎樣就怎樣，你媽把你慣壞了，一點分寸都沒有！自家的產業，找什麽職業經理人？我這不是給你時間了嗎？五年時間，我手把手叫你，你還學不懂？”
“你知道我的心思……”
穆國棟吹胡子瞪眼：“我管你什麽心思，說了五年就五年，到時候，綁也要把你綁到公司去！沒得商量。”
穆少景知道一時之間跟他掰扯不明白，索性越過這個話題，隻是幽幽感慨：“現在穆氏橫插一腳，就算我們清白，可別人不這樣想，都認為是我們在幕後操盤拿下了白河，認為我們無恥！我都不知道今後怎麽麵對楠西了！哎！”
“嗬嗬。”穆國棟冷笑：“是不是有人在你耳邊說什麽了？你別聽這些有的沒的。無恥？嗬……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這些人就是嫉妒！”
穆少景懶得聽他的大道理，揉著眉心直歎氣。
“有什麽不好麵對的？”穆國棟淡淡的說：“論私人關係，你跟喬楠西是朋友，論公事，你現在又不參與穆氏的工作，跟YZ總裁夫人沒公事交集。怎麽就無言以對了？公事公辦私事私辦，她要是真的因為這件事對你有看法，那她這個朋友，不交也罷。”
穆少景張了張嘴，無法反駁。
良久，他才低聲說：“她不會的。”
“人現在是易崢的老婆，是YZ老板娘，你怎麽就這麽篤定？”穆國棟瞥了兒子一眼。
穆少景煩躁的鬆了鬆領帶，發脾氣似的道：“我就是知道！你懷疑這麽多幹什麽？我跟楠西這麽多年的朋友，我還不了解她？”
落地窗外是一個寬闊的天台，角落，人影一晃。
喬楠西回到房間，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她不是有意偷聽的！隻是不小心走到天台，聽到有說話聲，想去問問有沒有見過賀智瑜。
卻沒想到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忍不住藏在角落，聽了下去。
原來，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突然覺得，揣測穆少景參與爭奪白河，簡直就是玷汙了他們的朋友情分！
她明明知道他一心在醫道上，為什麽還要這麽想呢？
她明明知道他反感去穆氏工作，為什麽還要懷疑他是不是暗中出謀劃策呢？
無端的，她感到一絲罪惡。
他那麽相信她，堅定的認為她不會胡思亂想，可事實上……
她捂著砰砰跳個不停的心髒，感覺近期無顏麵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