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崢嶸歲月
喬楠西手一抖,臉色微沉……曾經,易雲豐還囚禁過小姨嗎?以愛為名義的束縛,跟囚禁有什麽區別!
她升起一股子憤怒。
【她在我身下哭的時候,我想,如果給她一個孩子,她就不會這麽鐵石心腸了吧?我明明那麽愛她,她卻一點餘地都不留的要離開我。那麽,有了孩子,她就有了牽掛吧?】
【我發現她偷偷吃避孕藥,我太生氣了,差點打了她。可是我舍不得,我那麽愛她!她為什麽就不能體諒我的處境?為什麽不願意跟我共渡難關?我並不是有意去見賀靈兒的!我對賀靈兒沒有任何感覺!她為什麽抓著這個陌生女人不放!她到底愛不愛我,她到底有沒有心!】
【我做了一件錯事,一件男人都會犯的錯事,我希望她一輩子都不要知道。酒,誤事,從此戒掉。】
【我比她先知道她身體的變化!我一定要當爸爸了!感謝上天!】
【她走了,悄悄的,毫不留情。我恨她。】
【既然她都不要我了,那麽,我也不要她。】
【她會後悔的,我發誓,我一定要讓她後悔!】
字跡越來越潦草,下筆越來越用力,甚至有些筆畫,穿透了紙張,足以見得記錄之人如何的氣憤。
接下來幾篇,沒有任何文字。但是有簡筆畫。
喬楠西一眼就認出來,那簡簡單單的輪廓,畫的是她的小姨。
簡筆畫漸漸的變得豐富起來,後麵的跟素描無二,精致明晰的五官,溫柔如陽光的笑容。
她忍不住輕輕撫摸,似乎遇見了二十多歲的小姨,活力無限,溫婉伊人。
圖畫有十多篇,戛然而止,又翻了幾頁,全是空白。本以為沒有了,合上日記本的時候,後頁翻開,從本子最後麵,竟然還有記錄!
【我想她,日思夜想。】
【為了責任,我選擇跟賀靈兒結婚了。】
【我想要的妻子不是我愛的人,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我想離婚,可是賀靈兒懷孕了。那個讓我悔恨終身的錯誤,終究毀了我的人生。】
【真的忍不住了,我瘋狂的尋找她,我的欣然,即便你傷害了我,我也放不下你。我要找到你,沒有你,我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在那個小醫院的走廊看到你,我的人生,似乎重新有了光。你恬淡的笑容,跟記憶中的一樣,你穿著潔白的護士服,就是我心目中的白衣天使。你挺著大肚子,渾身都是光芒,你一定還愛著我!你撫摸肚子的溫柔,是不是想到了我們可愛的孩子的臉龐?】
【就算你一直拒絕我,我都要一直陪著你,我要親眼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我要讓他知道,他的父親對他,愛如山。】
【賀靈兒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她憑什麽趾高氣揚的出現在欣然麵前!她鳩占鵲巢,她搶走了屬於欣然的身份,她怎麽這麽狠毒!如果可以,我願意親手掐死她。】
接下來又是幾頁空白。
喬楠西心頭一慌,未免漏掉,把整本日記本翻來覆去的查看。
終於在中間某一頁,找到最後的筆記:
【她生病了,癌症,藥石無醫。她那麽善良,上天為什麽要這麽殘忍?我不顧她的反對,陪著她去理發店,眼睜睜看著她烏黑亮麗的長發被一刀剪斷。那一刻,我的心,痛到麻木。】
【我不敢走近,那口小小的棺材,仿佛埋葬了我自己。】
【欣然,你放心吧,我會把屬於我們阿嶸的一切,都安排給他。】
喬楠西手一緊,阿嶸?
原來易雲豐,給表哥取了“嶸”為名麽?
易崢,易嶸?崢嶸歲月?
這一刻,她混亂了。
賀靈兒說,小姨狸貓換太子。那麽,誰是易崢,誰是易嶸?她的丈夫易崢,本該叫易嶸嗎?那麽,真正的易崢,又在哪裏?
喬楠西心亂如麻,把日記本放回原位,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十多分鍾了,她不敢耽擱,繼續搜查起來。
很快,她在第五個書架上,再次找到了跟小姨相關的東西。
或許應該叫展覽架。
第一層密密麻麻擺著造型各異、紋路非凡的石頭,毫無疑問,這些都是小姨早些年的收藏。每顆石頭都潔淨無塵,可以看得出來,這麽多年,易雲豐都有好生保存。
第二層擺著全是小姨的照片,穿學生裝的、穿裙子的、外出遊玩的、趴著睡覺的……每一張,都唯美之極。
第三層則全是衣物。毫無疑問,都是小姨穿過的。
最底下一層,挨著放了四個收納盒。她蹲下去,挨個打開。第一個收納盒裏,有兩隻小巧的玩偶,鑰匙圈、手編的繩子、手套、墨鏡……亂七八糟,一堆雜物。
第二個收納盒,全是書籍,每本書的書脊上,都有小姨的簽名,這些書,原本屬於小姨。
第三個收納盒是空的。
第四個收納盒裏,放著兩個珠寶盒。那是屬於小姨的首飾吧!她想。
她準備蓋上收納盒蓋子的時候,鬼使神差的,想打開珠寶盒看一看。於是便打開了。
卻沒想到,珠寶盒裏裝的,不是珠寶首飾!
第一個珠寶盒是一顆牙齒!確切的說,是一顆智齒!
喬楠西瞬間激動了,牙齒裏,或許可以提取DNA樣本!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記突然記起,小姨說過,不聽話的孩子就會長智齒,臉會腫成豬頭!小小的她嚇得乖乖保證,絕對不再調皮搗蛋。
後來長大了,學習了,才知道智齒每個人都會長的。
這一刻,應該是小姨的智齒吧,也許,是易雲豐陪著小姨去拔牙,所以,他才會將這顆智齒珍重的收藏起來。
果然,珠寶盒隔層下麵,一張卡片跟珠寶盒一樣大小,熟悉的字體寫道:折磨了欣然一周多的小東西,終於拔出來了。
她把層放好,撥弄著智齒,內心激動無比。
第二個首飾盒,她本來抱著尋摸小姨過去的心態打開的,沒想到,又是一個大驚喜!
裏麵有一束長發!
隔層下麵,依舊有一張卡片:為了化療,她選擇先剪短長發,剪斷的時候,她甚至在笑,還說總比掉光好。
喬楠西想哭,小姨病種的那段日子,是她跟奶奶最難熬的一段時間。她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小姨身邊。
她記得很清楚,有一天小姨回來,突然就變成了短發,還說她看到雜誌上的好看,才剪短的。她鬧著也要剪短,可是小姨不斷誇獎她長發才美麗,這才打消了她的念頭。
原來,小姨剪發的時候,是易雲豐陪著她的嗎……
喬楠西用紙巾包了兩根頭發絲兒,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
易崢把書房的燈關了,站在落地窗邊,幽幽望著1號別墅的三樓。一縷微弱的光線,時不時晃蕩一下,明明滅滅,猶如他此刻的心,無法平靜。
她第二次悄悄過去了,她要找什麽?為什麽不跟他開口要?或者說,她要得東西,是不想讓他知道的?
嗬,她要什麽?
易崢雙手抱胸,身形隱在窗簾旁,月光下,雙目如炬。
他親眼看著她鬼鬼祟祟從1號別墅樓走出來,探頭探腦的看看四周有沒有人,然後迅速跑回來。
他聽著樓下的動靜,慢慢轉身,回了主臥,躺下。
喬楠西故意在樓下磨蹭一會兒才上來,發現他睡著了,眉宇間還有掩飾不了的倦色,忍不住輕輕靠近,在他眉心親吻:“晚安。”
她輕手輕腳上chuang關燈,沒多久,便睡過去了。
易崢卻在黑暗中睜開眼,複雜的凝視枕邊人。他像機器人一樣一動不動,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直到她均勻的呼吸顯示她睡得深沉,他才起身。
次日。
喬楠西睜開眼,身旁已經沒了人,她懶懶的坐起來,哈欠連天。自從懷孕之後,她早起的動力越來越差,恨不得睡到日上三竿。
她揉了揉眼睛,手卻頓住了,眼睛望著腳蹬的方向,咻然瞪直。
“我的外套呢!”她心頭一緊,連忙爬起來,把主臥找遍了,都沒找到裝著小姨頭發絲兒的外套!
她飛快下樓,去洗衣房,果然,她的外套和阿崢昨天換下的睡衣,躺在髒衣籃裏,她鬆了口氣。
可是,下一分鍾,她臉色就難看起來。
外套裏,衛生紙包著的頭發,不見了!
“王媽!”她連忙衝進廚房,穩了穩呼吸,笑著問:“王媽,我昨晚那件外套是你拿下來的嗎?”
“不是啊。”王媽問:“怎麽啦?”
“嗯……”她摸了摸耳垂:“一個耳環的墜子壞了,我就放在包裏忘了拿出來。”
“呀!我看到少爺把髒衣服搜了兜,扔了幾張紙巾到垃圾桶,墜子不在兜裏了嗎?壞了,會不會少爺沒看到,順帶扔垃圾桶了,我早上換了垃圾袋了的。”王媽著急的朝洗衣房去,勢必要把墜子找出來的架勢。
王媽有一早更換垃圾袋的習慣,之前的垃圾袋,怕是已經在外麵的垃圾箱裏,現在,估計在垃圾車上,正往垃圾場趕了。
喬楠西一陣泄氣,好不容易找到的DNA樣本,突然又沒了。雖然易雲豐大書房還有一大束小姨的頭發,但是她總覺得心頭不安。
看來,隻有再找機會去拿兩根了。
“找不到就算啦。”喬楠西安撫王媽:“不是很貴重的耳環,也許是我丟哪兒了也不知道。我這記性,越來越差了。”
王媽心疼:“不貴重也是錢呀,哎喲是什麽樣子什麽顏色的,我在屋子裏好好找找,萬一在哪個旮旯角落呢?”
喬楠西隨口描述戴過的一對耳環,便吃了早餐去上班。
總裁辦公室。
易崢盯著辦公桌上小巧的塑料瓶發呆……她精心的折疊好紙巾,包了兩根頭發。
所以,這頭發,不是她掉的,是她特意收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