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甘之如飴
約過了半個時辰的時候,米安終是覺得差不多了,告訴風清宇說到:“你去把翠雲叫來,讓她幫我換下衣服,我們現在去見那個太監。”
蒼白的臉色終於多了一抹淡粉,風清宇攀著米安的肩膀看了看,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叫來門外的翠雲,翠雲進來第一件事,直接跪在了床下,然後驚呆了米安。
“王妃,對不起,翠雲沒有保護好王妃,害王妃受傷,請王妃責罰。”
一句話,讓米安覺得心裏別扭萬分,明明是自己設計好的事情,明明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為什麽更難過了呢?他們的這份心,讓自己覺得無地自容,自己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牽連他們挨打,而翠雲居然直接給自己跪下請求責罰,這份情,讓米安心裏第一次覺得別扭,那時候她決定,在這個世界,除了風清宇,自己不會讓誰成為自己的牽掛,對翠雲好也是因為翠雲對風清宇的那份忠心,可是這一次,她說不清楚自己心裏什麽感覺了,嗓子哽咽的說不出話,有一股氣在那裏,上不上下不下,米安狠狠的咽了一下唾沫,然後慢慢的說道:“翠雲,你心裏明白的,是我不讓你動手的,嚴格來說是我害了你挨打的,你不必覺得對不起我,你趕緊起來吧。”
聽到這樣的話,翠雲依舊跪著,眼角含著淚說道:“王妃,奴婢明白你是為了王爺,雖然奴婢不像王妃那樣聰明,也想不到王妃做的理由,但是奴婢知道王妃是為了王爺,奴婢沒能撲在王妃的身上,讓那棍子落在奴婢身上,就是奴婢的過錯,奴婢對不起王妃,奴婢看不得王妃受傷,在奴婢心裏,王妃是等同於王爺一樣的主子,奴婢在意王妃,奴婢看見王妃這樣,奴婢心裏不舒坦,求王妃責罰。”
聽到這樣的話,米安的眼角卻也是含著淚了,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想保護這個跪在床下的女孩子了,那份單純,就像自己當初一樣,為了姐姐,雖然自己如今的行為不能和姐姐比,但是還是利用並且牽連了翠雲,但是翠雲絲毫不責怪自己,並且告訴自己她是那麽無條件的相信自己。
“既然如此,那麽,就罰你用下半生好好保護我吧。”
米安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一點的調皮,話語裏麵全是莊重,對的,她突然改變主意了,這一生,她不光要保護好風清宇,還要保護翠雲,風傲,風銘,這些從一開始堤防自己,後來真心實意把自己當做主子的人,自己不要踩在朋友的肩膀上走上去,自己要保護好他們。
米安的心思,風清宇自然是能感覺到,隻有把懷中的女人摟的更加緊,給她力量,而床下的翠雲則是驚訝的抬起了頭,她明白米安話裏麵的意思,一時間竟也驚訝的說不出話了,然後臉上便是笑容,那種突然破涕而笑的笑容,笑出了聲音,甚至於忘記了風清宇在這裏,笑的抽抽泣泣,甚至有點埋怨的說道:“王妃,以後這種事情不要再發生了,有什麽,讓奴婢頂著。”
聽到這樣的話,米安甚至還有點想笑的感覺,這個傻丫頭啊。隻不過……
“翠雲啊,你不是一直叫我小姐麽?怎麽突然叫我王妃了?對了,你站起來吧”
想到這裏,米安便覺得疑惑了,自己就說怎麽覺得什麽不對勁,原來是她張口閉口說的王妃啊。
米安聽到這裏,也乖巧的站了起來,然後有點調笑的說道:“還不是王妃受傷了,王爺著急了,覺得因為王妃沒有這個名頭,才會被人在府裏欺負了去的,所以命令我們傳令下去啊,以後您就是三王妃,成親與否都不重要。”
聽到這裏,米安不自覺的紅了臉,有一半是害羞,還有一半自然是內疚,看看自己做了什麽,自己不就是受了那麽點傷麽,他們都緊張成這樣子,心中卻狠狠下定決心,以後絕對不會這麽做了,會相出更好的辦法的。
“相公啊,你先出去吧,我讓翠雲幫我換下衣服。”
想換衣服,想到風清宇還在,便開口答道了,畢竟傳旨這麽長時間了,想必皇帝也著急了,還是想辦法先把那尊瘟神送走,再繼續想以後的路怎麽走,雖然自從來了古代,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想要怎麽保護好自己在意的人,可是這種感覺很新奇,甚至很幸福。
“那娘子先換。”
風清宇的聲音裏麵似乎也多了份調笑,雨過天晴,也還好她沒有事情,風清宇發現,自從遇見米安,自己對規矩這些事情也不那麽強調了,米安好像骨子裏麵也沒有什麽尊卑觀念,可是,這些又有什麽關係呢?隻要能看到米安的笑容,風清宇覺得,就算她毀了他的所有,他眉頭都不會眨一下的。
風清宇出去之後,翠雲便拿出了米安的衣衫,笑著說:“其實都沒告訴過王妃,自從你來了,王爺找人準備了很多白色的衣服,說是王妃喜歡,其實風雲國很少有人穿白色的,像那些公主什麽的,都喜歡穿紅色,隻要王妃喜歡白色,你穿的第一身白色衣服,還是王爺下令他們必須一晚上趕出來的,繡房沒有辦法,最後還是找出了一件然後改好給王妃送來的。”
聽到這些話,米安心裏又是萬分感動,難怪自己從來沒問過衣服的事情,甚至他們都沒測量過大小,送來的衣服總是那麽合身,心中也是萬分甜蜜,是啊,你做不做都不會告訴我,你不告訴我我也不會知道,可是你還是會做,因為你愛我對麽。
“死丫頭,你這是在笑話我麽?”
似乎看出米安思春的樣子了,翠雲竟是笑了出來,驚嚇到了米安,米安惱羞成怒,直接甩出了這麽句話,但是翠雲想也是膽子居然練大了,直接拋出了一句,“王妃,你想王爺也不需要這樣啊,瞧瞧你的樣子,誰都看出來是在想王爺了。真不害羞。”
聽得米安心中極害羞,輕輕的笑罵道:“死丫頭,你這是欺負主子麽?小心主子隨便給你找個人嫁出去,讓你也思春思春。”
一句話,竟然害翠雲羞紅了臉,越看越疑惑,米安發現翠雲這不是單純的羞澀,而是一種接近於默認的害羞,腦中思緒婉轉,在思考到底是誰,風銘?風傲?都不太可能,畢竟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就風清宇對他們的寵愛來說,他們要有關係,風清宇必定會默許的,說不定早都賜婚了。那是誰?
突然精光一閃,想起四皇弟的那個侍衛了,那天翠雲好像出奇的不同?當時自己倒是沒有注意,現在想來,那時候她的表情,似乎不是氣憤?而是一種害羞卻又不得不裝出憤怒的樣子?隻怪自己當初著急想教育那個所謂的紈絝子弟,現在想想兩個人莫不是有一腿?哈哈哈,心中更是高興了,想來需要抽空問問風清宇了,這兩人之間必定不是自己看到的那麽簡單,想到這裏,看著翠雲的眼神竟然高深莫測起來,讓翠雲生生的打了幾個冷戰。
“王妃,你莫要這樣看著奴婢,奴婢心中甚是害怕。”
想來居然直接拽文開了,也不怪翠雲,米安這種眼神真的是讓人覺得害怕,那種好像要算計你卻得不到要領的眼神,還有那個微微上翹的嘴角,都表明了米安在算計人,翠雲好歹還是跟過米安些時間的,對米安雖然不是很了解,但是多少還是有些明白的,她可不想被米安白白的整到。
“嗬嗬,乖翠雲,王妃我怎麽會欺負我最可愛的翠雲呢?王妃疼你還來不及呢,放心放心,王妃不會欺負你的,本王妃對自己人可是萬分的好的喲。”
最後一個喲字,生生的拖了大約有三個字節,更是讓翠雲冷汗一身,太可怕了,不知道為什麽,此刻她寧可去找人拚命,也不想聽王妃這種口氣的說話,太可怕了,讓你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但是又找不出話語裏麵那幾個字是想算計你的。
“那個,王妃,我們去看那個死太監吧,王爺估計也在等著呢。”
“嗯,好吧。”
米安也收起了調笑的心思,不過聽著翠雲說死太監三個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笑,翠雲說死太監這三個字的時候,牙根好像能咬碎一樣,她絲毫不懷疑如果吃人不犯法,翠雲一定會想吃了這個死太監的。
不過,又有誰會想吃人肉啊?米安在心裏是各種誹謗各種無語各種幻想,以至於出門的時候跨過門檻,差點摔倒了,卻在零點一秒之後,裝出一副莊重的樣子,看的翠雲臉色變幻迅速,這也太坑了,從來沒有見過人變臉比唱戲裏麵的變臉還要快。
“你家王妃我莊重大方,這種小事情就不要講出去了知道嗎?被我發現我就把你嫁出去。”
一邊默默的念叨,一邊著急的把話說出去,這種丟人的事情被知道了,自己的臉放哪兒去啊。翠雲默默的低笑,然後連聲的答應。到了前廳,風清宇已經坐在大堂的凳子上了,米安施施然的走過去,直接坐在了風清宇的腿上,不知道為什麽,米安覺得有風清宇的地方,她就必定要讓他抱著自己,她喜歡坐在他的懷裏,那份安全感,很舒心。
好像天塌下來,他都會護著自己。
“傲,把那個東西帶上來。”
東西?風傲聽到這裏,臉微微的皺了皺,然後答了聲是,就退了下去。
米安也不可置否的抽了抽麵容,什麽叫東西?別人雖然不男不女死人妖死太監,但是也不是東西啊?米安絲毫不知道,自己這幾個字似乎比東西那兩個字更讓人打擊人,更讓人受不了。
潘宇跪在大廳的時候,甚至想自己抽自己幾嘴巴,看到那個坐在風清宇懷中似乎風一吹就倒的女人,他第一次恨自己當初怎麽那麽衝動?大不了被人扇幾巴掌而已,也總比現在好多了吧?真的讓人覺得受不了,這種等到死亡的感覺比直接判死亡還要讓人受不了。想到這裏,手更加瑟瑟發抖。
“奴才叩見王爺,叩見小姐。”
說話的聲音似乎都發抖了,風清宇沒有說話,隻是手輕輕的撥弄著懷裏的人的手,慢慢的看著,好像怎麽看也不滿足,米安也沒有抽出手,看著下麵的人,披頭散發,想必是受過些拳腳,看起來似乎有些可憐,隻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種人,往往是牆頭草,在你落魄的時候隻會落井下石,所以,米安隻是說道:“你這個小姐是說誰呢?”
聽到這裏,潘宇不知道怎麽回答,隻好悻悻的說道:“自然是小姐你了,奴才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小姐看在陛下的麵子上饒了奴才。”
米安慢慢的思索了一下,對著翠雲說道:“告訴他,我是誰。”
語氣裏麵,無不自豪,對的,就是要讓翠雲告訴這個狗奴才,自己是誰。
“奴婢遵命。”
翠雲慢慢的望著跪在下麵的潘宇說道:“這是我們的三王妃。”
三給字,直接驚呆了潘宇,他想到了這是皇帝內定的兒媳婦,但是沒想到沒成親的情況下,風清宇竟然默認稱她為三王妃?突然覺得自己一定死定了,想來開國以來,哪個王妃會被太監打?想必自己是第一人吧?
“既已如此,奴才自然是認命了,奴才衝撞了王妃,請王妃給個利落的死法吧。”
這一刻,潘宇自然想到沒有人能救得了自己了,皇帝再寵幸自己也沒有用,自己打了三王妃,就等於給皇家的臉麵上扇了一巴掌,皇帝又怎麽會放過自己呢?自己索性早些認罪,說不定還能求一個利落的死法呢。
“想死?說的還輕巧,奴家又怎麽有權利賜死公公呢?公公還是去皇帝陛下麵前請罪吧。”
一番話,說的冠冕堂皇,對的,意思就是我三王妃不要你死,我隻會把你送到皇帝麵前,至於皇帝怎麽發落你,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也不會去問,皇帝要你死,我不會求情,皇帝要放過你,我也不會多說。
可是到潘宇耳朵裏麵就不是這麽回事了,潘宇讓米安賜死他,無非就是不想再見皇帝,皇帝並不是傻子,自己如此做,皇帝必然知道有人在身後給自己撐腰,那麽,皇帝必然不會讓自己那麽輕易的去死,說不定還會株連九族?想到這裏,潘宇的腦袋突然就懵了。
他當初願意投靠二皇子,說來也是為了他的母親,母親在別人手裏,別人好吃好喝的照顧著,他就必須聽從,否則母親怎麽辦?說起來這個潘宇也算得上一個孝子,跟著二皇子其實並沒有圖什麽,就是因為家母被脅迫了而已,若今天自己一死則已,說不定二皇子還會顧念舊情,照顧好自己的母親,若自己將二皇子供了出來,那麽自己的母親是絕無生路啊,想到這裏,潘宇的眼神卻更是堅定了。
“三王妃,求你給老奴一條路,賜死老奴算了。”
米安聽到這裏,眼神卻是晃了晃,其實她的話,就是告訴他,自己在給他出路,可是,怎料想他竟然一心求死?
“嗬嗬,你倒是算個好奴才?皇宮上下誰不知道公公是在幫二皇子辦事的?公公這樣又是何苦?若是願意幫三王爺說出這些,奴家雖是一個婦道人家,但是想必保了公公一條命還是可以的。”
米安其實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一來,想借此用利益引誘一下這個太監,保他一條命並非難事,不讓他死也就不死了,沒有多大必要,二來也是想給敵人營造一個自己婦人之仁的想法,自己為了得到一些東西,就會選擇放過一些傷害自己的人,心軟,是一個人最大的破綻。
可是潘宇什麽話也沒說,隻是說道:“奴才一心求死,請王妃成全。”
聽到這裏,再看著潘宇的眼神,米安瞬間明白了,自己也許說的這些話都不是他的軟肋,一個人一心求死,自己又怎麽能阻擋呢?對於一個一心求死的人,自己的阻擋算什麽呢?那麽,自己隻有想辦法找出他的軟肋,才可以一擊必中。
“嗬嗬,公公好膽識啊。可是公公想過沒有,公公死了一了百了了,二皇子不會為公公的死難過不對嘛?在二皇子眼裏,公公無非也就是一顆棋子罷了。”
米安邊說,邊望著潘宇的眼神,自己以前學過心理學,有些東西還是了然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什麽都會騙人,但是眼睛裏麵一閃即逝的情緒卻無法騙人,隻是說這些,潘宇似乎依舊無動於衷,眼睛裏麵全是死氣沉沉,沒有一點希望。
米安隻得歎氣,又說道:“自古啊,奴才就是主子宏圖霸業的基石,奴才們拚了命為主子,其實無非就是為了博得一個好一點的前程,命好的,前程有了,命不好的,死了也白死了,自古沒有哪一個主子會為死去的奴才刻字立碑。甚至在他們成功的一天,兔死狗烹的事情也從來都是屢見不鮮,那麽,公公圖了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