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夢裏夢外
夢靈兒說道這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胸口不上不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米安聽到這裏,也是覺得有些震驚,雖然經曆了許多,但是這種事情想必也是第一次聽說的,若換做一般人,誰又會去相信這樣的事實?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皇帝,為了承諾,一生隻生了一個女孩子,甚至把江山拱手讓給了別人,隻為求的女兒一生幸福,可是女子呢?幸福不幸福,似乎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可是為什麽,米安覺得聽到這裏,自己胸口那股子氣不上不下,甚是難受,甚至有些氣憤,氣憤女子的傻氣,氣憤那個高陽國國王的狠心,她明白那個故事是真的,就好像她大概能明白到底是誰讓夢靈兒來找自己的,那絕對不是自己這些凡人可以觸碰的存在,可是,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夢靈兒跟著自己就可以找出答案了嗎?那麽為什麽,自己竟然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呢?
“他隻講了這些嗎?還有沒有什麽了?”
米安的問話有些有氣無力,因為無論是任何一個人,當感覺到自己未來有一堵自己都好似越不過去的牆的時候,那種心情可想而知了,可是又不得不去做的那種感覺,讓人十分的討厭,可是再討厭又如何,不得不這三個字,已經為她指出了出路,隻有按著這條路走,才可以。
米安覺得自己好像生活在了一個圈套,從來的那天開始就是一個圈套,還好,還好這個世界是真實的。
“那個老爺爺讓我告訴你一句話,說一定要給力帶到的。話的內容是,若想真相見青天,必先走進天上天。我其實是不懂這句話的,但是老爺爺是這樣說的,還有老爺爺說你的武功很多都是會的,但是你可以看一下洗髓錄這本書,前麵的你應該都知道,你要聯係後麵的,讓你自己把它在身體走一遍,哪裏走不動了,就慢慢的修煉,洗髓錄修煉好了,你的功力就可以有所突破了,而那時候就已經慢慢有了知道真相的資格,老爺爺還讓我告訴你說,這個功法隻有你自己可以練,若你真的覺得功法好而透漏給任何人,那麽就是害了別人,至於別的功法,若你想教給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倒是可以的。”
說道這裏,夢靈兒仿佛想到了什麽事情一樣,突然很一驚一乍的叫了一下,然後說道:“對了,這個差點就忘記了,老爺爺讓我把這個給你,說你知道怎麽用的。”
然後夢靈兒便遞給了米安一個圓瓶子一樣的東西,隻不過底座是一個金屬一樣的底,帶些鏤空的花紋,看起來甚是好看,瓶子是青花瓷樣式的,不過上麵倒不是青花瓷的那種話,而是現代一種叫百合的花,米安看著這個百合花,有點懵了,在這個時代,根本沒有這種花的啊,自己也沒有聽說過啊,不知道為什麽,在這裏呆的越久,好像腦中對這裏的記憶就越深,米安有時候覺得突然出現某種東西,然後自己就能判斷到底是什麽東西,又或者是怎麽樣的東西,在哪裏出產的,反正在這裏呆的越久,她便有種越加熟悉的感覺,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像,怎麽說呢,好像她曾經真的生活在這裏一般,但是她知道,那些東西也許是那些所謂的神仙,強自給她加上的記憶而已。
隻不過,當米安的手輕觸到瓶子的時候,突然就那麽愣了一下,然後,一下便拿了過來,好像要證實什麽東西一樣,用那隻白皙的手,一再的握緊,握緊。
米安不知道怎麽說,這個瓶子她並沒有見過,可是一拿上手,便又有那種萬分熟悉的感覺,好像她已經用了千百年一樣的,甚至她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麵,是一個貌似仙女的女子,穿了一身大紅色的衣服,然後說道:“我這個瓶子出的藥丸,隻要還有一口氣,就可以治活哦。”
當然隻是一瞬間,甚至米安還沒來得及細看,畫麵便失去了,米安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女子的臉,便什麽也沒有了,她腦海中隻是不斷的回轉這句話,一次又一次,慢慢的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回響的她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夢靈兒許是看出來米安的不對勁,很乖巧的沒有說話,坐在那裏,看著甚是讓人舒心。
而此刻,在不知名的某個地方,坐在一對男女,男的到是有些老了,看起來大約也有四十多歲的樣子了,發髻挽了個圈在頭頂,剩下的全部披了下來,而對麵的女子,看上去卻隻有二十多歲的樣子,不過他們的對話,卻真的讓人捉摸不清。
“你說,她如果知道了真相,會不會直接殺了我們?”
女子說這話的時候,裏麵竟然全是笑意,沒有一點的害怕。
“哼,想死你可以直接去,我可不打算陪著你。”
男人倒是一點也不在乎女子的容貌,說出去的話竟然也是那麽犀利,甚至語氣裏麵帶著一絲的不耐。
這下女子好似不樂意了,望了一眼眼前的石頭,石頭竟然直接四散開來,然後生氣的說道:“嗬,你就是死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那又如何?看著自己當初心愛的女人,在別人懷抱裏麵,這種感覺很不錯吧?哈哈哈,我就是要你知道我當初的苦,我也要讓她明白,她所謂的愛情,不過就是一個記憶,睡過去便能忘記。”
女子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是帶著一絲泄恨的意味,那個男人的眼光突然就變得深邃起來,慢慢的過了許久,像是壓抑了很久,竟然笑了出來,笑聲裏麵全是滄桑。
“你會被她殺死的。”
淡淡的口氣裏麵,透漏出的語氣竟然是你一定會死的語氣,但是聽起來卻不像是凶狠的口氣,而是一種悲天伶人的感覺,好像很可憐麵前這個貌美如花的女子。
女人輕輕的哼了一聲,仿佛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未來,便不再說話。
隻是,突然空氣裏麵的氣壓似乎都低了很多,然後,過了許久,隻聽到女子輕聲的低喃了一句,慢慢的飄散在風中,而對麵的那個男人,不知道是聽到還是沒聽到,總之是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幻。她低聲說的是,“死也好啊,總比一直愛著你,不能在一起好啊。”
裏麵,竟然全部是失落,仿佛是對著對麵的男人說的,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而男人沒有任何表情她似乎也已經習慣了,並沒有如何去在意,是阿,不管怎麽樣,不管當年她再怎麽樣,如今,你還是在我身邊不是嗎?她的未來,不也還是我在安排嗎。就算很多年之後,她又成長成那個樣子,可是這些年,他還不是也在自己身邊麽,縱然不會看自己,縱然會偷偷去看她,那又如何。
有時候阿,感情就是折磨自己,然後再折磨愛人,互相折磨,像一場割據戰一樣的。
鏡頭轉換,就看著米安,靜靜的握著瓶子,動也不動,好像在感受什麽,可是感覺這種東西,轉瞬即逝,就再也找不到了。
米安望著對麵的夢靈兒說道:“既然已經來到這裏了,過去那些事情都不要再去想了,有些東西,知道了結果往往還會讓你很難過,與其那樣還不如不要去知道結果。結果阿,有時候往往是殘酷的。”
米安說這句話倒是真心的,很多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計較太多又如何呢,現實已然是如此,何必要去追溯那些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呢?若真相出來,除了折磨自己和親人之外沒有任何意義,那麽要它又如何?報仇什麽的,都隻是一句話而已,報了仇,了了心事那又能如何?就能讓你重新找到存在的意義嗎?有時候阿,人存在的意義,其實隻是為了活著,為了還在的人活著,為了關心自己的人活著,就隻是這樣而已。
“也許三嫂說的是對的,可是我沒有辦法不去計較,若夢中的事情是真的,那麽,國家,便真的是父皇偷竊而來的,我一定要找到母親,然後問清楚事情的真想。”
女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倒真的是有幾分堅定,甚至帶著些許的哀傷,竊國這個罪名可大可小,父皇若真的殺了母親,那麽,自己該如何是好?
米安緩緩的歎了一口氣,要她怎麽去勸說?路永遠都是人自己走的,好與不好,她都不能去評論,她也不知道如何去評論,別人的家事,何以自己一個外人多嘴呢?隻不過,為什麽看到她這樣,米安覺得自己內心都很疼很疼的。
“知道結果又如何,你真的要拿一把劍殺了你的父皇嗎?然後看著那些和你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們爭奪皇位嗎?然後再看著他們一不小心,葬送了你母親的天下嗎?你問問自己,若真的給你個機會和你的父皇兵戎相見,你做得出來嗎?你若真的做得出來,那又何必要去知道真相?反正你已經認定是你父皇殺了你的母親,那麽你又何不直接和你現在的父皇請旨,派兵去包圍了高陽國,直接滅了那個國家,然後一刀插進你父親的胸口呢?”
米安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有些凶狠,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特別想知道麵前這個女子的答案,她也有些害怕,甚至緊張到手心都出了汗。
“我,我不知道,我沒有想過那些,我隻是想知道母親是如何去世的。無論怎麽樣,我終究是父皇的孩子,母親不在之後,父皇對我也很是好,還有現在的皇後娘娘,她也對我很好很好的,她也經常為母親流眼淚,不管說事實的真相是如何,我在那座皇宮也呆了太久太久,他們的好我心裏麵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很多東西我都做不到。我不是一個心軟的姑娘,皇宮是一個大熔爐,把我們的外表都鍛煉的嬌柔可摧,可是把我們的內心卻鍛煉的無比強大,我也曾經看著下人打死一個宮女,一棍一棍的,那時候我很想吐,可是我還是要忍住,這就是皇宮,這就是榮華富貴帶給我們的代價。”
夢靈兒說到這裏,仿佛是有些想哭了,那個皇宮,把她折磨的太痛苦了,硬生生的能把一個心地善良的姑娘逼迫成蛇蠍心腸,那時候,皇後娘娘也告訴過她,保持這純淨的心還是好些的,所以她在學會狠心的同時,也有很努力的單純著,單純的看著這座皇宮,假裝這些雄偉建築下麵的肮髒不存在,可是,有時候你假裝它不存在,不代表它就真的不存在,這些肮髒的氣息已經腐爛,甚至滲透到皇宮的每一個角落,會把一個單純的人,逼迫到必有瑕疵。
“這不是榮華富貴要承受的代價,這隻是活著,需要承受的代價而已。”
米安接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黯啞,她不知道要怎麽告訴這個小姑娘,告訴這個小姑娘說,不是皇宮害了你們,還是活著這個詞語害了你們,因為要活著,所以要拚了命的保護好自己,因為要保護好自己,所以要犧牲別人,人都是自私的,是人造就了那座皇宮,還不是皇宮,毀了人。
就好像她一樣,曾經,她也在幻想著,幻想有一天,自己可以是在現代的那個單純的小姑娘,縱使總是在被利用,縱使生活在黑暗的地帶,但是她的心靈至少是幹淨的,也是純潔的,可是如今不可能了,沒走一步,她便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多了一分,有些東西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甚至讓她覺得無所適從,可是她要活著,她要活下去,雖然她知道現在自己不會去傷害誰,可是她也明白,若真的有一天有人要犧牲她,那麽她定然是不會默默承受的,這就是想要活下去的代價,對活下去的渴望,硬生生的會把一個心地善良的人逼迫到可以麵對別人的生死依然麻木,她是這樣,皇宮裏麵的皇子是這樣,甚至普通人家的百姓也會是如此,在麵對生死的問題之上,別人的性命總是沒有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來的值錢,說難聽一點,這就是人性,自私的人性,都知道,可是,卻沒有人會想去改掉。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吧,可是,我們都明白,卻也是無可奈何的。”
夢靈兒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裏麵甚至有些哭腔,聽的米安心裏麵不是個滋味,她不知道要怎麽去安慰她,因為她覺得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這樣的人,甚至說變成一個儈子手,殺了那些妄圖想傷害自己活著傷害自己身邊的人,她覺得自己心裏麵住了一個妖怪,那個妖怪在慢慢的成長,然後破土而出,她不知道當有一天,她變成宮闈裏麵的那些人之後,她會怎麽樣,她有些害怕,可她也是無可奈何,有些路,一旦做了決定便必須走下去,哪怕結果是她不願意看到的。責任是自己的,那邊必須承擔。
“好了,不要多想了,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清楚呢,最最重要的便是珍惜眼前的人呐。”
米安給對麵的夢靈兒又倒了一杯水,然後笑的有一點勉強,但是她覺得自己不適合這種太過壓抑的氣氛,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想念風清宇,因為至少在風清宇的身邊,她覺得很安定,甚至很溫暖,那種感覺是沒有人可以給她的,誰也不能。
“嗯,來到這裏,我覺得我一瞬間成長了很多,可是,我也不喜歡這種成長。”
這一次,米安出奇的沒有接話,而是喝了一口倒在茶碗裏麵的水,順便遞給了夢靈兒一個顏色,示意她也喝一點,夢靈兒接到顏色後,慢慢的抿了一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很多東西,不說壓在心裏麵會把一個人逼瘋,但是說出來之後,縱然你知道自己還是會走這一條路,也會比一開始要輕鬆很多,因為,它們之間唯一的不同是,有個人很肯定的會告訴你,你走的路是正確的,而這條正確的路,雖然很殘忍,但是你卻是被迫的。有一句話很對,被迫的成長和主動的成長,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晚上要留下來吃飯嗎?我看你今天好像很喜歡廚子做的飯呢。”
米安突然想到天色也差不多晚了,想必風清宇也要回來了,想起夢靈兒晌午的時候,倒是真的很喜歡自己廚子做的飯,便開口說了一下,也是打算問問,若中午哪道菜她比較喜歡一點,那麽便吩咐廚房再做一下就是了。
“不了,要早一點回宮裏麵,今天答應陪陛下吃飯的,若晚了便是罪過了。”
夢靈兒突然想起來陛下說晚上會召她一起吃晚飯,心中雖然是萬分想留下來,但是卻是拒絕了。
米安想了想也沒有強留,人家皇帝請客吃飯,自己有憑什麽充大尾巴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