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驚聞天人
那青年視若罔聞,他看了一眼樹下慘狀,禁不住搖頭道:“你們也算是道炁中人,卻於這些凡人作梗,枉顧這麽多年的修為。”
惠山二聖齊齊冷哼,右首那老者道:“無知後輩,便是你師傅來了,也對我二人敬畏有加,你算什麽東西,敢來教訓我們!”
那青年道:“笑話,瞧瞧你們說的什麽笑話。就您二人修為,再我眼裏,隻能算這麽丁點……”他將手中的狗尾巴草揉了粉碎,從草籽中挑了一粒,揚了揚。忽的又道:“不對,不對,隻怕連這都不如。”他說話間,輕輕一吹,手中狗尾巴草籽飛散開來。
惠山二勝何時受過這種屈辱,當即暴喝一聲:“小子。放肆!”
話音方落,二人同時揚起手杖,四方童子見了,將那竹笛放在唇邊,輕輕一吹,笛聲悠揚。
五龍山的眾人聽到笛聲劇都嚇的魂飛魄散,唯恐那些猛獸再次撲咬上來。
卻不料那些猛獸巨都轉開呻吟。將青年所立的那棵楊樹團團圍住。笛聲護耳高亢。有些猛獸扒樹而上有些進彈地跳起衝著青年便是一陣撕咬。
沈牧瞧見,暗叫糟糕,這少年文字彬彬、身材瘦弱,又怎會是這些猛獸的對手。
隻聽一聲劍吟。金光一閃,爬上樹枝的野獸頭身分離,忽然轟然跌落,而彈起獸身的猛獸,也是四肢俱斷,哀嚎一聲,摔落下來。接著,那青年長身而起,隻是灰影一閃,便落在另一顆楊樹枝頭。
這一變故,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俱都沒有看清那青年到底做了甚麽。
青年長劍再手,微微一笑道:“這都是凡人,你兩個老東西不顧約束倒也罷了,我可不能失了家師身份。”
隻見青年雙目微閉,一手持劍,一手手捏蓮花。口中喃喃念道:“乾坤一氣,育我者七,金空有聲,聲不亂擊,紫乘天,丹霞起,借我金鍾定人心!”
天地間,狂風大作。卷起地上落葉隨風飄揚,半空中,一圈圈金色的光暈,破開雲層,直墜而下。
金色的光圈,重重疊疊,化成一直巨大的金鍾,籠罩在樹林之上。金色的光暈旋轉不停,似流雲,似萬霞。
這種變化,眾人早已瞧的呆了。忽然間,那金鍾一聲響,鍾聲悠揚,震懾心神。
沈牧聽到鍾聲之時,忽的感覺困意來襲,眼睛不由自主的閉上,身子也由不得自己控製,搖搖晃晃,栽倒下來。
再倒下的一瞬間,沈牧看到五龍山的眾人也俱都倒下,那個叫做楊潛的人,也早已栽倒。
完了,看來遇到神仙了,這下應是被殺人滅口了……看來,自己終究是“穿越一日遊”了!
耳邊傳來一聲喊:
“老鬼,現下咱們可以比劃比劃。”
……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牧似乎聽到救護車鳴笛的聲音,那種“滴嘟滴嘟”的聲音縈繞腦海。
難道,我又回來了?
是不是真的喝醉了酒,出現了幻覺?
沈牧忽然看到有許多人,再自己麵前晃來晃去,他想睜開眼,但眼皮發澀,任憑他如何用力,始終無法睜開眼看清眼前的事物!
沈牧似乎看到爸媽從千裏之外的鄉下,坐著綠皮火車趕到城裏來了。
他們白發蒼蒼,背著蛇皮口袋,站在大學的男生宿舍樓下。
沈牧淚流滿麵,他很久沒有看到自己的父母,很久很久……
沈牧不知道他怎麽忽然間又回到了大學時代,似乎這些都是夢吧。
老爸粗糙的手,握著自己,顫巍巍的說道:“娃兒,明兒是你生日,你娘非要來這給你過生日。你看我,攔也攔不住!”
老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娃兒,咱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嗨,說這些作甚,來,娃兒,咱們去吃頓好的。”
沈牧淚流滿麵…想要說些甚麽的時候,老父母的身影又突然消失不見……
眼前,霧氣茫茫,看不清到底是哪裏。沈牧大喊一聲,空蕩蕩的四周,隻有自己的聲音再回蕩……
又不知過了多久,沈牧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抬了起來,接著有人撬開他的嘴,給他灌了一口水。
咳咳……沈牧被嗆的半死,一陣咳嗦不止。
這一咳嗽,眼睛總算是睜開了。沒有救護車,沒有擔架,更沒有父母。
眼前,隻有段超等人神色急切的盯著沈牧。
段超見沈牧醒轉,長籲口氣,道:“軍師,你可嚇著咱了。”
侯成搶道:“可不是。方才你一直喃喃囈語,卻聽不出再說些甚麽,可把咱們兄弟都急壞了。”
段超喝道:“侯成,你特娘的怎麽搶我的話。”
侯成聽了,登時嚇的躲到一旁去了。
沈牧定了定心神,道:“我沒事。大夥兒怎麽樣了。”
段超神色黯然,道:“唉,還剩下四十九人,其他的……其他的……”段超想到哪些隨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慘死於猛獸之口,頓時哽咽難語。
沈牧揉了揉太陽穴,道:“咱們幸虧得了高人搭救,不然,咱們今天肯定都折再這裏了。”沈牧頓了頓,道:“那位救咱們的高人呢?”
段超道:“不知道,咱們醒來之時,這裏就隻剩下這些屍體了。”
順著段超的手指看去,滿地全是殘肢斷臂,那些猛獸不是被開膛破肚,便是被斬成數截……血,染
紅了黃土。這兩天看慣了屍體,沈牧對這血腥之氣,竟已不在嘔吐,隻是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罷了。
陸老三將楊潛捆了結實,一腳踹再地上,揚聲道:“大哥。都是這廝害的咱們這般模樣。你說,該怎麽處置這狗!”
原來段超等人醒轉之後,便在死屍堆裏翻找活著的弟兄。這一番搜尋,竟發現楊潛居然活著,便令陸老三將他五花大綁,待要處決楊潛之時,有人又發現了埋在虎屍之下的沈牧,段超便舍了楊潛!
此時陸老三叫沈牧已然無礙,便將楊潛提溜過來。
楊潛失了幫手,被五龍山的眾人圍住,這夥人恨不得將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楊潛自知必有一死,此時倒也不在害怕,仰頭望天,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段超爆喝一聲道:“殺了你,便宜了,咱們先戳瞎你的眼,再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將你丟在狼窩裏,嚐嚐這番滋味。”
眾人聽了,齊齊吼道:“對。就大當家的說的是。”
沈牧深吸口氣,站起身來,揚聲道:“段大哥,此人可否由我處置!”
段超道:“軍師。大夥兒能夠活命多半靠你。你想怎麽處置,便自己拿主意便了。當大哥的隻說一句話,這貨死不足惜,軍師不用客氣。”
楊潛道:“臭書生,你想怎樣,少婆婆媽媽,給老子來個痛快便了。”
楊潛現在雖然不怕死,但他還是被折磨,若是如段超說的那般,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可是比死還要難受。他這樣喊,其實就是想要死的痛快。
沈牧揚手便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打的結實,隻打落楊潛兩顆牙齒,楊潛半邊臉登時紅腫起來。五龍山眾人齊齊叫了一聲好!
楊潛吐出斷牙和滿嘴汙血,罵道:“來,給爺來個重點的。”
沈牧道:“這一巴掌,是替死去的弟兄打的。”他將楊潛身上繩索解開,續道:“打完了,你走吧!”
楊潛聞言,茫然不解。放自己走?哪有這樣的好事,他曾經也是山寨的大當家。山寨裏的手段,楊潛清楚的很。楊潛知道,他今天害死了這麽多五龍山的人,五龍山定不會饒了他。恨隻恨,半道裏蹦出個高人,壞了自己的好事。
段超道:“軍師,咱沒聽錯吧,你方才說甚麽?”
沈牧道:“我說,放他走吧!”
段超手掌一拍大腿。狠狠道:“軍師,你沒事吧,這家夥剛才可是想要咱們的命,還害死了咱那麽多弟兄,你卻說放他走吧。可不是再拿咱們兄弟開玩笑來著!”
侯成見段超發怒,忙接口道:“大當家的別生氣,軍師隻是
摔著了腦子,他的話,不當真的。不當真的。”
沈牧道:“我沒有摔壞腦子。我清楚的很,我說了,放他走吧。”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楊潛萬萬不信,揚聲道:“臭小子,耍什麽花樣,盡管給爺當麵使來!”
段超抬起一腳,將楊潛跺再地上。道:“軍師,你也瞧見了。連這狗東西自己都不信你的話!”說話間,又踹了幾腳。
沈牧大喝一聲,道:“夠了,我說了,放他走吧。”
沈牧這句話喊的十分大,用盡了他所有力氣。喊完,他踏步向前,走了幾步。續道:“死的人夠多了,今天,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
沈牧說完,走進林子深處。
段超看了看,不知沈牧到底怎麽了,連忙追上沈牧。對於段超而言,沈牧才是最重要的。沈牧說放了楊潛。那麽自然會有他的道理。
五龍山的眾人見狀,麵麵相覷,呆了片刻,連忙追上二人。
隻有陸老三頗為憤慨,追了兩步,又折了回來,衝著楊潛一陣拳打腳踢,直打的楊潛鼻青臉腫,頭破血流,才又轉身追上大夥兒。
再陸老三看來,楊潛該死!但是沈軍師要放了他,段當家都無可奈何,自己又能怎麽辦。放便放了,打一頓總還是可以的,隻要不打死,便沒有忤逆當家的和軍師,也算出了心頭之恨。
段超氣之不過,這一路始終不言不語,沈牧知道他再責怪自己沒有殺掉楊潛。看著段超氣鼓鼓的模樣,沈牧有些歉意。
沈牧靠近段超,段超故意快走幾步,沈牧連忙伸手拉住段超,段超避之不過,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沈牧將他扶住,道:“大當家老大個人,怎麽還和小孩子一樣,使這性子。”
段超道:“那狗東西害死咱們這麽多兄弟,你卻將它放了,我能不氣乎?”
沈牧道:“殺楊潛容易的很,隻是手起刀落的事。但是,殺了楊潛,對咱們五龍山來說,並無益處,反倒有害!”
段超道:“此話怎講?”
沈牧道:“經過這件事,我才總算明白一個道理,想要不被人欺負,便要將自己壯大起來。五龍山始終是個小山寨,朝廷指派一個小小的千夫長,便將咱們逼入絕境。楊潛帶了兩個老頭,便害的咱們這麽多兄弟喪命。這並不是因為敵人太強,而且咱們太弱。弱的令人可憐。所以,咱們必須強大起來,隻有強大到無法無天的地步,才能不懼任何人,任何事。”
段超聞言,眼放精光,道:“便如那使仙法的青年麽?”
沈牧搖頭道:“那還不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