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奇謀妙計唱空城
到了五龍山山腳下,褚雄先派了個哨子前去探路,自己領著眾人放緩馬步。那哨探去了片刻,便打馬回報,直說五龍山的寨子裏十分安靜,隻有幾個房內燃了燈火,想是大半都睡了。那人說完,又取出一個小木板,道:“上山路中間立著這塊木板,我瞧著上麵有字,又不識得,便拔了出來。”
王傑接了木板,有人遞上火把光照。火光下,那板子貼了白紙,赫然寫了幾個楷字。
勸爾等不要上山——段超。
褚雄道:“這廝是什麽意思?”
王傑冷笑一聲,道:“褚大哥,咱們之前放過話,今日必來滅寨。山上區區十八人,自知不敵咱們。段超這番作為,不過是故弄玄虛,想著嚇唬咱們退卻罷了。”
褚雄道:“這廝兒想用一句話,便嚇走了咱們,忒也小瞧了咱,兄弟們,操家夥,跟著咱一起衝上去。”
眾人哇啦一聲,策馬揚鞭,直奔到寨子門口。
寨子四周圍著參差不齊的柵欄,透過柵欄,可以看到寨子裏兩處燈火,果如哨探所說,大部分人這個時間都應睡下了。
月黑風高殺人夜,五龍山的這幫人,可怪不得自己投錯了胎。
褚雄使人撬開寨門,那人到了寨門,卻發現寨門上也貼著一張紙,紙上寫著墨字,遂將那紙撕下,寨門便自動晃蕩開來。
王傑接過白紙,念道:寨子裏有埋伏,別進來——段超。
褚雄聽了,揚聲罵道:“他奶奶個球,這廝忒也張狂了,兄弟們,衝呀。”
說話間,不由分說,帶著弟兄們快馬越進寨中。
褚雄邊策馬揚鞭邊揚聲道:“兄弟們,麻溜點,見人砍了頭,咱重重有賞。”
磨玗頂的眾人聽說到有賞錢,乘著酒勁,一股腦兒的打馬奔向各個房間,想要砍下人頭領賞。不料,那馬兒近到房門數丈之時,忽的馬腿一陷,來不及反應,便隨著馬匹,一齊栽進陷馬坑中。
轉眼之間,人仰馬翻,黑夜裏不知有多少人,跌了進去。隻聽見馬嘶人嚎,慘烈烈的一片驚喊。褚雄衝在後麵,待見到前方人馬驟然消失,頓知中了埋伏,連忙勒住馬匹,幸得他騎術尚佳,坐下馬兒又是一匹良駒,緊急之間,再坑洞邊上堪堪勒住了馬。他兩側的兄弟卻沒有這麽好運,噗通噗通,連連跌入坑中。
寨子裏一片殘呼,褚雄不敢搭救,連忙指揮眾人後退。
寨子外,陡然間亮起十來支火把,火光亮處,連續射出十來支火箭。那火箭並非朝著驚慌失措的磨玗頂眾人射來,而是衝著柵欄旁的一堆堆幹柴射去。那幹柴早已澆了油,見著火苗,登時爆燃起來,大火四起,照的夜空如晝,攔住了褚雄等人的退路。一時之間,卻不知寨外埋伏了多少人。
有幾名磨玗頂的人退的過快,身上被大火引著了,就地打滾。褚雄連忙使人脫去衣物,撲火搭救。
寨子裏亂成一團,驚呼聲,吵鬧聲,慘叫聲不絕於耳。吵鬧聲,痛罵聲此起彼伏。好似開了場武戲一般,劈裏啪啦,鑼鼓通天。
火光中,人影重重,四下裏亂撞。坑洞裏,馬和人擠在一塊,馬驚,踩了人,人疼,又來打馬。這些坑洞空間狹窄,人馬擠鬧,又被竹簽插中,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褚雄望著熊熊大火,忽然間覺得特別懊惱,人家都留了紙告知自己這裏有埋伏,自己偏偏不信,害得這麽多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遭了殃,今日隻怕要死在這裏了。
寨外的射手射完了火箭,齊聲道:“我家大當家說了,這是送給你們的見麵禮,今兒不要您們性命,若是再敢來犯,下次可就真不客氣了。”
褚雄聽到這話,定了定心神,在看一眼寨子裏的大火,果然隻有前門出火光衝天,而後山的那條路上,則是沒有半點火星。褚雄猜度這應是五龍山的人不敢招惹七星寨,故而隻是做了下馬威。
當即便招呼眾人,搭救掉入陷馬坑中的兄弟。
那些被拉上來的人,雖是獲了救,卻大多被竹刺刺傷了,哀叫不已。至於那馬坑中的馬匹受了驚,一時半會斷然拉不上來了。
磨玗頂的眾人受了驚,唯恐丟了性命,哪裏敢在此久留。一行人或是二人一馬,或是幹脆雙腿箭步,隨著褚雄往後山小路逃生。
至於那王傑心思奸詐,見著磨玗頂的眾人衝將進來,始終落在隊伍最後,並沒有傷到皮毛。此時墜再褚雄大隊人馬以後,耷拉著腦袋,想著該如何麵對這位為自己出頭的“義兄”。
褚雄卻沒那麽好脾氣,找到王傑就是一陣痛罵,將這一肚子的火,全撒到王傑身上。王傑自知難以推脫,便由他罵了一陣。見他罵的爽了,才緩緩道:“褚大哥。這這事兒要怪就怪五龍山這些滾蛋太過奸詐,咱們一不小心,著了道兒。”
褚雄也知此事全因自己太過大意,若是小心謹慎一點,先派人試探虛實,也不至於叫這麽多兄弟受了傷。當下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有罵了一頓段超等人。
後山林子較密,山路狹窄,磨玗頂一隊人馬垂頭喪氣,全沒有來時路上的雄赳赳,氣昂昂之狀。到了岔路口時,忽見前方樹上插著一支火把,火光下,又是一張白紙。
白紙上畫著箭頭,箭頭指向處寫了四個字:走這條路…
褚雄怒道:“他奶奶個球,又來這個!”
王傑腦袋也大了一圈,兩年前,自己聽聞五龍山的大名之時,特意做了打聽。他段超雖是厲害,卻不是這般心細之人,怎麽兩年來,這人卻心思縝密的如
此可怕。
褚雄道:“王老弟,眼下你以為咱們該走哪裏?”
王傑道:“咱們剛吃了一虧,對這話不能不信,但又不能全信。我以為,還是先派人去探探路比較好。”
褚雄點頭道:“隻能如此了。”遂安排四人,分兩隊自岔路左右兩道前去探路。
等了一會,左路那兩人回報說山道邊上有一堆燃盡的火堆,而且路上多是荊棘,行路十分困難。而箭頭指向的那兩人回報則說路上並無任何機關陷阱。
褚雄道:“我便看來他們還有什麽把戲。”遂領著眾人往箭頭指向道路前行。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又是一個岔路口,岔路口的樹上同樣貼著一張紙條,紙條上依舊畫著箭頭,這次卻沒有寫了字。
褚雄罵了一聲,又很無奈,隻得又派人前往探查。
如此過了四五個路口,皆是如此,箭頭所指方向,的確沒有任何陷阱阻攔。
隻是這樣一來二去,待出了後山繞道大路上時,天邊已是一抹魚白。
磨玗頂的眾人受了這頓折磨,早已精疲力盡,毫無生氣。待回到寨子所在的磨玗頂山腳下時。又見到路當中插著一支木板,木板上貼了紙。
上書兩個字:謝了!
褚雄一陣茫然,瞧著這字跡,應是出自一人之手。可是,自己跑去攻殺他們山寨,為何這人卻在自家山寨門口留下謝言?
王傑自在後山那條路鬥轉之時,便覺得十分奇怪,為何這五龍山的人會這樣做?直到看到這“謝了”二字,才恍然大悟道:“哎喲。不好。咱們又中計了…”
褚雄不解道:“咱們眼下不是好好的麽,哪裏中了計!”
王傑道:“嗨,來不及多說,褚大哥,咱們快回山寨……”他話音未落,人已經策馬揚鞭,衝向磨玗頂寨子去了。
褚雄見王傑驚慌失措的樣子,也顧不得身後的兄弟,連忙打馬追上。少頃,磨玗頂上傳來了一陣鬼哭狼嚎,落在後麵的兄弟並不知道發生了甚麽,隻聽得這聲音應是出自大當家。
褚雄的哭聲回蕩在山林之間。“天殺的……我的錢……我的珠寶啊……”
話分兩頭,定州城外的官道上,侯成哼著小曲,架著馬車,馬車上堆著五個紅漆木箱子。在他前麵是陸老三等人,騎著高頭大馬,眉逐顏開,有說有笑!馬車後麵也是段超和沈牧並肩騎行。
沈牧這幾個月隻要有時間,便跟著馬林子學騎馬,到這會兒雖然不能算騎術高超,倒也能駕馭自如。
段超心情極好,這幾個月來,從沒有如今天這般開心。
段超哼著曲兒,曲調是鎮江府的漁謠。哼著曲,段超道:“沈老弟,你可真夠厲害的,咱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得了這麽多金銀珠寶,順帶著又修理一番
那夥人,舒服,真的舒坦極了。”
沈牧卻沒有這麽輕鬆,他雖然用了套連環計,先是將磨玗頂的人困在山寨之內,挫了他們的銳氣,成了驚弓之鳥。接著又將他們引入後山小路,拖延時間。自己則和段超等人一起,以迅雷不及掩耳將磨玗頂的財寶全都搜刮了過來。待褚雄回到寨中,看到自己辛苦積累的錢財蕩然無存,又怎能不發狂呢!至於留在五龍山點燃柴火的人,隻是弓字隊的四人罷了。每個人都是射箭的好手,又依著沈牧的囑咐,多準備了火把。慌亂之間,褚雄又如何知道寨門口隻不過是四人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