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風起蒼嵐人難躲
院子裏,悠悠轉出一人,但見來人身著火紅長裙,長及曳地,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得不盈一握,腰帶上掛著一塊如意玉玨,眉心一朵紅色花映,稱的麵若桃花。萬千青絲梳成單螺,斜插一支七寶琉璃簪,簪上明珠瑩瑩如星,她蓮步輕移,帶著明珠晃動,更顯得迷離。那女子眉清目秀,清麗勝仙,雅致溫婉,一顰一笑盡顯親切。
段超一時瞧的呆了,他閱人無數,哪裏見過這等清新脫俗的女子,隻想著若是將這人留下當做壓寨夫人,那便是甚麽金銀珠寶都不要也是值了。
那女子款款而來,衝著沈牧微微一笑,道:“璿妹子不懂事,請公子見諒。這宅子既然是公子先定了,咱們便不該奪人所愛。”
沈牧聽她說的客氣,道:“實在對不住,這宅子目前對在下來說,萬分重要,請姑娘莫怪。”
那女子婉兒一笑,那淡淡的淺笑,早已溶解了周遭的尷尬,她衝著少女招了招手,道:“璿妹,咱們走吧。”
黃裙少女頓足道:“萍姊姊,這宅子我們不要了?”
女子搖了搖頭,道:“原以為是無人問津的宅子,既然有人定了,咱們自然就不方便要了。”
說話間,已經自沈牧和段超身側出了門庭。
長裙飄過,香氣撲鼻。段超聞了,登時神魂顛倒。心想著若是能夠一親芳澤,該是多美妙之事。但苦於這是州府所在,又不敢造次。
沈牧心思並不在女子身上,他此刻隻想盡快交付了這處宅子,好教外邊的兄弟們盡快落腳,十幾個漢子現在大街上,始終太過紮眼。
沈牧見那紅衣女子去了,當即拱手施禮道:“多謝姑娘舍愛!”
那女子回眸一笑,招呼一聲,黃裙少女哼了一聲,追著女子去了。
段超瞧得出神,不禁喃喃自語道:“好漂亮的美人。嘿嘿…”
沈牧見他雙眼微眯,嘿嘿發笑,不知又想到哪裏去了,隻得搖了搖頭,進到院子裏,和那老者交付銀兩,又拉著段超簽字畫押,接收了房契。
陸老三等人進了院子,歡喜不已。他們向來再山寨裏居臥,哪裏住過這樣方方正正的大庭院子,當即就每個房間、每個角落一陣摸索,十分新鮮裏麵的擺設和格局。
侯成坐到正堂太師椅上,撫摸把手,歡喜道:“沈先生,咱們以後就住這兒了麽?”
沈牧道:“起碼這一段時間是要呆再此處的。”
侯成道:“要這樣說的話,我得趕緊找間房子占住了。不然的話,可沒我住的份兒了。”
沈牧笑道:“嗨,你不說我還都忘了,這裏還真沒你住的地方,你去把王東南找來,我另有好地方讓您們住。”
侯成聽了,唯恐沈牧騙他,忙道:“別呀,沈先生,咱們錯了
還不行嗎?房子應該由你先挑。都怪咱沒注意大小尊卑,惹了先生。”
沈牧頓覺好笑,道:“侯大哥,想多了,沈某是真有要緊的事情,要你和王東南去做。”
侯成道:“先生沒誑我!”
沈牧道:“誑你作甚。”
侯成見沈牧說的真切,連忙跑去將王東南找了過來。
王東南是隱字隊的四人之一,除卻老羅、侯成,隱字四人還有王東南和麻六。
沈牧見侯成和王東南二人準備好自己的行李再院外候著,自己去和段超知會一聲。卻見到段超兀自還在神遊當中,眉頭一皺,拍了拍段超肩膀道:“大當家,別想了,人都走的沒影兒了。我有事要和您商量一番。”
段超哪裏聽到沈牧說話,腦海中隻有那一抹紅霞,山之巔、天涯邊,紅衣飄飄,策馬奔騰。恍惚間聽到有人喊了一聲,隻是應了聲“自己去辦!”,又開始策馬揚鞭,逐夢天涯去了。
沈牧無奈搖頭,大白天做起夢來,真是夠齷齪了!
眼下耽擱不得,沈牧當即帶著侯成和王東南從院子後門出去,兜兜轉轉了幾個巷子,到了一處店鋪門前。
定州府熱鬧非凡,又正值秋收農忙之際,大街小巷人頭攢動,各種商販占道招客,侯成二人鮮有進城,這一番兜轉,隻瞧得眼花繚亂,甚麽紅的、紫的、藍的、白的,盡都在眼底打個轉爾,活脫脫的劉姥姥進大觀園。瞧著漂亮的小姐兒,又忍不住的吹了柳梢,見著稀罕的吃食,又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的提溜過來。好在今兒得了許多銀子,沈牧倒也不在乎他們這番吃喝,隻是約束他們不要驚擾了良家便好。
沈牧到了店鋪門口,早就一個農家漢子迎了上來。
那人道:“沈老板,怎麽你提前到了?”
沈牧道:“原先那營生實在做不下去,便草草歇了門。牛大哥,這鋪子可返修好了。”
那人道:“嗨,沈老板,這鋪子修繕不久,咱們隻是簡單的補了漏,又按照你的要求定了幌子,牌匾,隻等你來張可眼,再給老板您掛上就好。”
說話間,使兩個漢子搬來一個幌子,一個匾額。
幌子上刻了紅色店招,招牌四個大字“福超銀莊”。匾額則是四個鎏金大字“招財進寶”。沈牧看了一眼,但見那字雖非名家作品,倒也是龍飛鳳舞,煞是好看。
那人道:“這是請咱們定州府柳老爺子所寫的墨寶,沈老板看著可好?”
沈牧道:“不錯,不錯。牛大哥辛苦了,不知用了多少銀子!”
那人道:“不多,咱們和柳老爺子是半個親戚,求他寫了字,才收了十兩銀子,加上做匾刻字的費用,大概十八兩。”
沈牧從隨身的錢袋中摸出兩錠銀子,交到那人手中
道:“這是二十兩,剩下的,請大夥兒吃酒便了。”
那人接了銀子,領著人,將幌子、牌匾掛了起來,而後千恩萬謝的去了。
侯成再店鋪內轉了一圈,不解道:“沈先生,你這是要做甚麽?”
沈牧道:“這個店鋪是我上次進城租下的。以後您們就是這裏的掌櫃。打今兒起就在這裏住下了,後堂有四五間臥室你們隨便選一間即可。”
王東南道:“沈先生,你這樣做,俺是不大理解,你是叫咱們做掌櫃的麽?”
侯成一聽,慌道:“哎喲,沈先生,你這不是玩笑開大了麽?我這大字不識一個,怎能作甚掌櫃。”王東南也是連連說不成。
沈牧道:“放心吧,這做掌櫃的並不是什麽難事,隻要有錢,誰都能做掌櫃。不識字,可以請個記賬的夥計,不會吆喝可以請個嗓子好的夥計,用不著親力親為。這幾天我會告訴你們該怎麽做。你們隻需要記住一點,你們不僅是這裏的掌櫃,而是還是五龍山的兄弟。五龍山能不能輝煌騰達,靠的全是你們。”
侯成聽了前一段話,覺得十分在理。到聽了沈牧說到後半段,登時嚇得不輕。道:“這可不成,甚麽叫靠咱們,就我和老王這點能耐,叫咱跑腿辦事還行,至於其他的事,那真的是萬萬做不到了呀。”
沈牧道:“我說了,這些天我會教你們怎麽做。開銀莊隻是第一步,接下來還要開更多的鋪子,到時候王大哥和侯大哥可能要更忙了。不過你們不用擔心,做生意很簡單,一學就會。五龍山暫時離不開我,隻能拜托兩位。”沈牧頓了頓,又道:“我在說一句,做生意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將你們的身份偽裝起來。從今天起,你們便不僅僅是五龍山的人,還是這裏的掌櫃的。以後若是咱們壯大了隊伍,兩位若是不願做這掌櫃的,再將兩位置換回來便了。”
侯成想說些什麽,但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什麽。講大道理,十個侯成也不是沈牧的對手,而是沈牧說的不錯,自己不會,沈牧可以教,自己不懂,也可以請懂的人做夥計。自己做過佃戶、幹過短工、當過山賊。卻從來沒有當過掌櫃,你別說,聽說可以當掌櫃的,自己心裏還有些小激動。
王東南年齡更小,見侯成都不說了,自己也不好再說甚麽。瞧著這裏的裝飾,比那宅院還舒服,在這裏住下,倒也滿足。
沈牧見他二人不言語,便道:“你二人先放輕鬆,收拾收拾這裏,再熟悉一下四周。待選個良辰吉日,咱們在開業大吉。眼下我還有很多事情,這裏便先交給您們,明兒我在來告訴你們該怎樣做。”說著,留了兩錠銀子,道:“省著點花,以後咱們用錢的地方多了。還有,千萬千萬不要惹
事,記住了,這裏是七星寨的地盤,惹了事,會賠了性命的。”
侯成接了銀子,道:“知道了,沈先生,這點事咱還門清。”有了銀子,可以花天酒地,誰去惹事生非!
沈牧回到院落,便請馬林子去城門口接應陸老三,直到夜幕降臨,卻不見馬林子回來。沈牧心裏隱隱覺得不安,胡亂吃了點飯,衝段超匯報了一番,便去城門口瞧瞧情況。
剛出院門,便見馬林子牽著馬回來,馬林子一見到沈牧。便道:“軍師,咱等了許久,城門輪崗的官兵都換了幾撥,卻沒見老三回來,咱擔心你等著急,便先回來稟報一聲。”
五龍山原本落腳的地方距離定州不過幾十裏,跑起馬來,也就個把時辰和事兒,怎的陸老三遲遲不見歸來,沈牧不安道:“我知道了,你先和大當家說一聲,再趕緊歇著吧,把馬給我,我去找找。”
馬林子道:“沈先生,天已經黑了,你…你騎術又不好,還是我去吧!”
沈牧道:“不礙的,我放慢一些便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