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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節 忽悠,繼續忽悠!

  時騰心裏是罵了近萬遍西娘皮,可是罵歸罵,活還是要幹的,誰叫自己倒黴接了這個差事。這也怪自己這老叔不近人情,若是給自己一個小頭領來做做,哪會受這勞什罪。


  雪花兒飄飄,北風兒吹,可憐的人兒心底悲催。


  時騰趕著馬車,一進到鎮子就以最快的速度到肉鋪裏買了幾扇豬肉,幾百斤的羊肉。至於蔬菜,因為下了雪,出攤的並不多,幾個鋪子拾掇拾掇,合起來倒也裝了大半車。


  正準備離開時,巷子口忽的悠悠傳來一個蒼老聲音。


  “施主,留步!”


  時騰看了一眼,見是個滿臉續著長須的道士,手持一麵幡子,臉被風吹的白裏透紅。時騰一時不知他在喊誰,這大冷天的,鬼才搭理你呢。


  那道士見時騰要走,長歎一聲道:“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無可奈何花落去,人不為己,天地滅。施主,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哇。”


  這話說的邪乎,連說這話的道士都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不用問,此人正是沈牧了。他本非算命之人,也沒學過相術,故而一張口,隻能用那學來的古詩詞故弄玄虛。


  時騰雖不知道那道士說的是什麽意思,卻能聽懂這道人再說自己“凶多吉少”。


  時騰停下車子,瞪了一眼沈牧,喝道:“老道士,你是在和爺說話麽?胡言亂語甚麽?”


  沈牧將手中白布做成的幡子揚在身前,幡上寫了四個大字“神機妙算”,這是故意給時騰看個清楚,也算是個自我介紹。沈牧捋一捋那黑馬尾巴做成的長胡子,胡子粘的有點緊,粘在下巴上稍有些不大舒服:“人生何處不相逢,隻因未遇有緣人。貧道於施主有緣在此相見,這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此番不願施主遭受無辜之殃,故而才多說了幾句。”


  時騰茫然道:“道長這話什麽意思?”


  沈牧道:“貧道見施主印堂發黑,麵帶煞氣,頭頂懸著一道陰霾。敢問施主,最近可是有許多煩心事。”


  時騰道:“是又如何?”


  沈牧道:“是的話,就對了。常言道我本無心惹塵埃,奈何明月照溝渠。施主本來非這段壞事的當頭人,卻因為各種牽扯,惹上了一個大麻煩,弄的心力交瘁,疲憊不堪。”


  時騰聽了這話,轉念一想,這道士說的在理,可不是嘛,自己本身遠路投靠時家堡,想著有朝一日混個出人頭地。卻不料七星寨和那五龍山打了起來,又牽扯到了時家堡,更牽連了自己也跟著遭難。這老道士自稱“神機妙算”,怕是有兩把刷子,且聽聽他是如何說的。


  時騰道:“道長這話說的我不大明白,若真如道長所言,為啥我現在依然平安無事?”


  沈牧道:“


  現在無事,不代表將來無事。現在平安,不過是因為那禍事之人還沒有前來,一旦惡魔降臨,施主恐怕是首當其衝。”


  時騰心想:我一個夥房支事,買買菜而已,真的幹起架來,由那些頭領衝在前麵,怎麽會自己首當其衝呢。這老道士怕不是危言聳聽吧,今兒下了雪,沒人會來算命,就拿自己開涮?

  時騰哼了一聲道:“屁話,我怎的越聽越覺得離譜了。”


  沈牧道:“施主不信,老道也沒有辦法。但問一句施主姓名,老道兒解給你瞧!”


  時騰道:“爺的大名時騰,天時的時,萬馬奔騰的騰。”


  沈牧撚須道:“時騰……乍一聽來是個好名字,日月同在,天地同輝之意。可是若是仔細想想,這名字就有問題了,時字,寸日爾,騰字,月半馬。日月不能全,半馬不能跑,這豈不是大凶的名字麽?”


  沈牧這是胡言亂謅,說來瞧瞧時騰。不料時騰聽了,登時喃喃道:“日月皆一半,還有個半個馬兒,嗐,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沈牧聽在耳裏,乘機續道:“馬本是俊傑之靈,所謂龍馬精神,萬馬奔騰之際,自然是首當其衝,可見一斑。但馬兒隻有一半,便是馬不及鞍,鞍馬勞神為其所困了。這騰字本有個月字來調和,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暗示半馬殘月也可以一往無前。單獨用來做名並沒有什麽不對。可以你這時姓又加了寸日,日月同是一半,日月同虧之相,這就預示了施主再人生將過一半的時候,會有一道艱難困苦的大坎。邁過去,風光無限好!邁不過去,人可就沒了。貧道且問施主,近日可是百事不順、心神安寧?”


  時騰聽的越來越玄乎,慌道:“怪不得這幾天總是心神不安,原來是這個緣故。道長,那些事該如何破解呢?”


  沈牧道:“凡事有陰必有陽,若是沒有解救之法,貧道也不會貿然打擾。”


  時騰忽的從板車上一躍而起,不顧地上雪水泥濘,噗通一身跪在地上,道:“道長救我!”


  沈牧瞧著不禁好笑,這廝膽子忒也小了,看來自己這忽悠人的本領是日漸成熟了。


  沈牧幹咳一聲,單手扶起時騰,道:“想要破解,原本不難。隻需貧道再貴府開壇施法,用符咒鎮住妖魔鬼怪,祛除施主府邸煞氣,再借仙丹化解施主額頂陰霾。這煞氣一消,劫數自然就化解了。”


  時騰麵露難色,自己住在時家堡內,若是叫著道人到時家堡做法,時帥知道的話,那還了得。可是不讓他去化解自己的煞氣,萬一真的如這道士所說,自己這一劫又該如何渡過。


  沈牧見他皺眉沉思,知道以他微末身份,自然不敢隨意做主,便來個欲擒故縱道:“既然施主信不過貧道,


  便隻當貧道多管閑事胡言亂語的好。施主好自為之,就此別過了。”


  說話間,轉身便走,心裏暗暗數著數字。


  果然,這步數還沒數到十,便聽的時騰再身後喊道:“道長,請留步!”


  沈牧頓住身形,轉頭歎了一聲道:“施主。可還有甚指教。”


  時騰追上兩步,頓了一頓,一咬牙,道:“道長,你可真能化解這一劫?”


  沈牧淡然道:“出家人,向來不打逛語,若是沒有千金鑽,便不會攬這瓷器活。”


  時騰想著時家堡最近遭遇,若是自己化解了劫數,不就是說是時家堡也化解了劫難麽?時騰心底一橫,道:“行,道長請隨我來。若是道長真能破了劫數,便是多少銀子,我都付的來。”


  沈牧心中一樂,這廝果然好騙。


  時家堡共分六個大院,上百間房子。這六個大院分別落於東南,東北,西北三個角落,西南角是一處花園,平日裏用來宴請客卿的地方。而堡的中央,是一座大堂,乃是時家堡演武議事的地方。


  沈牧跟在時騰身後,瞧著這時家堡的布局,不禁暗暗讚歎,這古人的智慧當真了得。這格局看似隨意,實則每一個院落都互為犄角之勢。破了一院,另一院子大門一關,則又成了另一座堅固的堡壘。而是院落之間,錯落有致,互有連廊,便於支援。


  時騰先將蔬果送到西北角的夥房,便帶著沈牧到了中央大堂知會時帥。


  進堡的時候,大夥見時騰帶回一個道士,俱都嬉笑不止,說他定會挨一頓臭罵。待見到他將人待到正堂時,幾個好事的家夥便找了個理由,前來湊湊熱鬧。


  時帥聽完時騰匯報,登時火冒三丈,連忙使人進來將時騰拖出去家法伺候。


  時騰隻呼冤枉,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嚎啕大叫。


  沈牧見此情景,淡淡道了聲:“無量壽佛。世人笑我太癲狂,我笑他人看不穿,花自飄零水自流,禍從天降人不知。”


  時帥冷哼一聲,道:“哪裏來的臭道士,騙錢居然騙到我時家堡來了。”


  沈牧道:“這位施主說的話可不中聽。貧道此來,並未收取一文錢。貧道行走江湖,為的是普渡眾生,但求裹腹而已。錢財本身身外之物,身不帶來死不帶去,騙來又有何用。”


  時帥道:“終有人不見棺材不落淚。你那幌子上寫著“神機妙算”四個字。我且問你一個問題,你若答的上來,我便留你在這裏裹腹一餐。”


  沈牧道:“貧道雖不能知天地奇妙,卻也願意試一試施主的問題。”


  時帥想著凡事總要服眾,服眾就是要別人相信這道人言語都是假的。便道:“天地太大,若是問來,你會當本堡主為難你。你便來猜猜我這雙手,哪一隻裏有


  銀子?”說話間,伸出兩個沙包大的拳頭


  嗐,上來就玩這麽高難度的,這難道能難的住我沈牧麽?

  沈牧看了一眼時帥,接著看了一眼他的右手,再看一眼時帥,又看了一眼左手,揚聲道:“以貧道愚見,這銀子……”他故意拖長了語氣,手指不經意的指向時帥的左手,眼見著時帥微微上揚的嘴角,登時續道:“這銀子並不在施主手中。”


  時帥微微一怔,繼而尷尬一笑,攤開手掌,果然雙拳之中,並無銀子。


  嗬嗬,跟我玩套路……我看過的套路,可比你吃過的豬肉都多。本來各一半的概率很難猜出,可有些人就好投機取巧,自以為旁人怎麽猜都是錯,可惜麵部表情往往會出賣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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