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節 眾臣出糗 兵敗如山
沈牧卻沒有潘廣堯那般“閑情逸致”。
即便那四位王爺能夠帶兵來救,眾人也無非是從這座圍城出來,再被關進另一座圍城罷了。從本質上來說,根本沒有任何變化。
此時的沈牧徹底明白了什麽叫做帝王之爭。
為了那僅容一人的龍椅,同室操戈,毫不留情。
而百官,隻是這幕大戲的配角以及見證者。
齊王稍候了片刻,見前殿之內始終無人應答,便衝著李曉光遞了個眼神。
殺……!
這些人自以為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卻不知他們手中的權利是誰賦予的。
今日,便殺的他們記住,甚麽是王權,誰才是雲照真正的主人!
既然他們這般不識趣,總要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李曉光自是會意,手一招,身後一隊羽林衛抬著木樁上山,準備撞門而入。
大殿之內有聖人的靈柩,不可用箭,更無法火攻,隻能衝殺進去……
不過好在這殿門並非城門,李曉光很自信,不消片刻功夫,便可攻進前殿。
“咚”
殿門晃動。
這一聲如同雷霆,驚的百官更是慌亂。
隻見一名官員驚恐萬狀的喊道“我……我投降,我支持齊王……”
他邊喊邊往殿門跑去,想要推開門閂上的巨梁。早有人將他攔住,死死按在地上……
然而,更多人開始動搖起來。
氣節值多少錢?
難道比命還重要麽?
轉瞬間便有十名左右的各部屬官,甚至還有內閣的輔臣,開始往殿門口跑去。
“齊王,我等投降。”
“齊王,我支持您……”
生死之際,大多數人並不能保持理智。
有人投降,便有人高聲反對,殿內頓時吵鬧起來。
沈牧眼見大殿內亂成了一鍋粥,不消齊王攻進來,百官已經開啟了群毆亂戰的模式。
人性的弱點!
四王無奈後退,對於這等情景,他們想去支配卻也有心無力……
畢竟再大殿之內的不是普通的百姓,而全是位高權重的大臣們!
能夠約束他們的隻有兩點。
一是皇命,一是軍鎮!
這兩點,目前的四王皆沒有。
羽林衛撞門之聲不斷,橫在閂上的巨梁逐漸開始鬆動。
驀地裏,一聲巨響,接著門外響起了喊殺之聲。
撞門聲停下,眾人不知生了何事。
沈牧唯恐有詐,請慕容桓就在殿後,自己衝上兩步,自門窗的縫隙向外偷瞧。
隻見自大殿兩側忽的衝出兩隊白袍銀甲的士兵來,於金甲的羽林衛混殺再一團。
這兩隊軍士來的突然,瞧得沈牧一陣茫然。
按說這行宮之內當無軍士駐守才對,這些士兵是從哪裏衝出來的?
卻說李曉光本來意氣風發,隻需再撞上兩次,那殿門自然會轟然崩塌。
到時候自己振臂一呼,拿下反抗之人,那便是新朝第一功臣。
不料斜刺裏殺出兩隊彪兵,情況陡然轉變。
李曉光似的來軍乃是驍果營,臉色陡然大變,連忙持刀護住齊王。同時指揮羽林衛進行抵抗。
齊王更是大驚失色,連聲喝道“各方兵馬,領將何人?膽敢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卻見一人騎著一匹黑馬自殿後轉角行出,卻是八皇子昭王,隻聽昭王喊道“齊王叛國,抵抗者以同罪論處!”
齊王驚出一聲冷汗,老八是甚麽時候帶人守在這裏的,怎麽我一直沒有察覺……
驍果營養精蓄銳,又殺出來的突然。
兼之羽林衛本就人心浮動,本憑著一鼓作氣拿下前殿。沒想到又中了埋伏,一時間士氣全無,漸漸敗下陣來。
又聽的宮門外殺聲越來越近,陳勇信已領兵殺進行宮。
羽林衛腹背受敵,更是全無抵抗之心,半個時辰功夫,死傷大半,餘下的隻得繳械投降。
齊王眼見大勢已去,這皇位之夢怕是已成幻想。心灰意冷之際,抽出身邊一名親衛腰間佩劍,便欲自刎。
李曉光當機立斷,持刀將齊王手中利劍挑開,跪拜道“齊王殿下,末將身負娘娘厚愛,不能為齊王盡忠,此間罪責便由我來承擔。殿下還有大事要做,不可就此放棄。”
齊王慘聲道“大勢已去,何必掙紮……”
李曉光道“殿下身為皇子,無人可以之罪,隻需忍辱負重,東山再起,指日可待。”
這二人說話之間,昭王並著陳勇信已下馬走來。
陳勇信麵色鐵青,凝眉怒目“齊王……糊塗呀!”
他長歎一聲,自是感歎這位皇子過於心急皇位,以致釀成大錯!
“來人,將李曉光拿下……另將齊王……”
李曉光冷哼一聲“成王敗寇,要殺要剮隻管來便了……這件事是我出的主意,齊王是受了我的蠱惑……你們不可對齊王動粗,他是監國……”
陳勇信微微一怔,李曉光說的沒錯,齊王現在畢竟是監國,自己身為大將軍,怎可越製拿下監國。
陳勇信道“先將李曉光關押,其他羽林衛將士具送往南鎮撫司大牢,候審!”
昭王麵色紅潤,瞟了一眼齊王,滿麵紅光,春風得意道“三哥……你呀你,實在令兄弟們痛心啊。我等早就看出你心生殺心,再行宮內安排了兩千人馬。沒想到,你還真動手了……嘖嘖……真不知父皇若是泉下有知,該會被你氣成何等模樣!”
齊王嗤之以鼻“便憑你……也不過為他人作嫁衣裳!”
昭王奇道“你這話沈牧意思?”
齊王哼了一聲不答。
此時前殿大門開啟,眾臣死裏逃生,重建見天日,慶幸不已。
然方才內殿打鬥一事,依然深深烙在每個人的心裏。
那些張口支持“齊王”之人,惴惴不安。那些尚未喊出口的人,心懷慶幸!
四王對昭王和陳勇信各自誇讚一番。
陳勇信問道“諸位王爺,依你們之見,齊王該如何處置?”
耿忠道“按照祖製,凡有愧雲照列祖列宗的皇子們,都應關押再宗人府中思過!”
陳勇信又問內閣意見。
袁廷貞何許人也,既然四王都提了意見,自己還有什麽好說,便道“便按王爺說的辦便了……你我皆是人臣……齊王殿下縱然有過,過也由不得你我來定!”
陳勇信默然,隨下令將齊王暫送往宗人府。
亂事鬧了近兩個時辰,行宮內外,屍痕遍野,血流成河。
如今羽林衛已降,司禮監才跳將出來,待驍果營和陳勇信的士兵抬走死屍之後,開始清理血跡,整理毀壞的雜物。
滿眼的血跡,衝刷了數十遍,也依然難以消除……
空氣中飄蕩著血腥的味道。
大殿內,則又是另一場硝煙開始彌漫。
齊王扣押宗人府,雲照便於監國,雲照沒有監國,誰來主理聖人安葬祭奠!
聖人殯天,各國再雲照的使節們必然來祭拜吊唁。按祖製,太子監國必然要親自謝禮。
也就是說,為今之計,必須重新選擇出一位皇子監國。
對於投票決議的辦法,眾還是比較認可的。
經此一驚,臣工大多已精疲力盡,約定明日辰時,投票表決。
以得票最多的皇子為監國!
公平……公正……公開!
慕容桓回到住所,第一件事便是於沈牧商榷明日之事。
慕容桓道“沈牧,今日之事你也瞧見了……唉,沒想到齊王竟會這般忍耐不住……失了大好先機,罪過罪過……”
慕容桓的這一聲“罪過”,是在感念因此事死了那麽多雲照的將士。
他們本是雲照的好兒郎,卻因為朝堂之爭,白白送了性命。
沈牧道“說句實話,此事沈牧早已料到,隻是沒想到的是齊王計劃如此不周全……可惜了!”
慕容桓斥道“沈牧,你這是甚麽態度!”
沈牧自知失言,他心中的確如此所想,那齊王近水樓台,隻需要將事情做的再細膩一些,計劃再周全一些,先困住四位皇子,再拿下百官,而且這件事原可以放在回宮之後在做,以皇宮的布局,稍做準備,事情也不會做的如此虎頭虎腦,啼笑皆非!
沈牧想歸想,卻沒有想到竟把這種想法說出來了,登時掩聲道“王爺誤會了……沈牧的意思是齊王他於其餘四位皇子相比,勢力最弱,所能依仗的人相對也少些。他忽然得了監國之位,或許得意忘形,所以行事魯莽了一些,終是鑄成大錯,還惹了這麽多人陪葬,實乃令人惋惜。”
慕容桓道“天下之主,誰人不為之誘惑。你方才的意思看樣子是早已猜到齊王會動手了?”
沈牧道“草民隱隱察覺此事,故而才請陳將軍調派兵力,以防不測。”
慕容桓哈哈笑道“怪不得陳勇信能夠這麽快攻進行宮,原來他早做了準備。沈牧啊沈牧,你越來越令本王害怕了!”
沈牧靦腆一笑“王爺謬讚了。沈牧隻是早做了些盤算罷了。”
慕容桓道“怪不得孫一可說他謀的是策,而你謀的是勢,這些天來,本王算是明白他這話的含義了。本王還有一事想問,依你之見,聖人這四位皇子當中,有誰可以繼承大統?”
沈牧想了片刻,略一搖頭“這一點沈牧說不準……畢竟我於皇子們相處時間太短,對他們所作所為並不知曉,不敢妄下結論。”
這老頭子,明明知道自己是白丁一個,分析分析局勢也就罷了,怎麽可以讓自己妄議皇子是非,至於誰可以繼承大統,自己更是不能說,這萬一隔牆有耳,或者慕容桓心中有其他人選……
那豈不是麻煩不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