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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六節 柳暗花不明 物是人不語

  殿外的軍士正是驍果營,領將叫皮永航。


  皮永航對莊公公的嗬斥充耳不聞,自身吆喝“眾軍聽令,列陣待命!”


  近千驍果營的白甲士卒登時“唰”的一聲,列成一個方形的方正,嚇得正在清理血跡的眾宮女“呀”的一聲四下逃散。


  莊公公喝道“放肆,給咱家退下!”


  八皇子昭王笑嘻嘻的步出大殿“公公不必生氣,是本王讓驍果營的將士們來此列陣的!”


  莊孫明恭敬道“昭王,您這是什麽意思?咱家有些糊塗了。”


  昭王道“驍果營力戰叛兵,有功於我雲照,昨日本應賞賜犒勞,卻因監國之位未定,故而封賞拖至現在還沒有個定數。他們是本王調來的,本王也答應給他們討個封賞。所以,今日本王讓他們先在此處侯著,一來可以保護大臣們的安全,防止再生事變!二來嘛,待監國之位定了下來,便可直接討賞了不是?”


  昭王的話,莊孫明聽的明白。


  他久再聖人身側,耳濡目染聖人的禦臣之道,早已懂得如何揣度話中意思。否則又如何得聖人歡心。


  昭王話中之音無非是給眾臣一個下馬威。甚麽防止再生事變,其言顯而易見,眾臣若是選錯了人,那麽昨日之事,怕是難以避免重演一遍。


  而今日,陳勇信一早便拔營北上平叛。行宮之內在無有生力量能於驍果營抗衡。


  昭王之心,路人皆知!

  事到如今,莊孫明更是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莊公公道“昭王說的是,咱家明白了!”


  昭王對莊孫明的回複十分滿意,他需要這樣“明白事理”之人。


  昭王轉頭,望著滿殿的眾臣,得意一笑“大家怎麽都愣住了?不是要從我們四皇子裏票選出監國,怎的這般模樣?”


  袁廷貞幹咳一聲,他早就明白今日唱的是哪出戲,便道“好了,諸位同僚,大家開始擬票吧。”


  眾臣心中惶恐,今日恐怕稍一不甚,便很難善終了……


  瑞王年輕氣盛,見著昭王如此春風駘蕩,本想奔上兩步斥罵於他,卻被耿忠再一旁伸手拖住。


  瑞王道“耿伯父,你拉我作甚。”


  耿忠道“昨日之日不可留,昨日之事當為鑒。昨日齊王的下場,就是今日昭王的影子。你隻需謹慎小心,不必爭持。他如今得了勢,咱們現在受製於他,爭持得不到任何好處。”


  瑞王道“可是侄兒不服!”


  耿忠道“一時得失,證明不了甚麽。何況晉王都沒說話,還輪不到你!”


  瑞王思忖一番,卻然去耿忠所言,老大這些天一直不言不語,自己去搶這風頭,豈不是自討苦吃!

  潘廣堯更是一聲冷笑“慕容老哥,多虧你我兒孫不多……否則,百年之後,能活活從棺材裏給氣的詐屍了不成。”


  慕容桓不置可否,作為大富之家,但凡多兒多女的,都會因為臨終財產分配而煩憂,何況這是帝王之家。


  慕容桓道“瞧這狀況,咱們不寫昭王是出不去了……”


  潘廣堯道“這小子心機很重,我倒是擔心他若是得了帝位,會不會……”


  慕容桓道“廣堯這是杞人憂天了……便是殿中的任何一位皇子,誰能保證他不會做出傷害雲照江山社稷的事情來!你我屆時隻需精忠報國,穩固雲照江山便了!”


  潘廣堯笑道“我不過打打哈哈,調節下氣氛,瞧你老哥這般認真!”


  朝臣們心知肚明,今日的票選幾乎以一邊倒的態勢,使得昭王成了監國。


  昭王倒也並未過於忘行,先令內閣擬文,由司禮監蓋章披紅,訃告天下,聖人登仙之事。


  又特別宣告,明日是聖人的壽誕,聖人因刺殺而亡,便再他壽誕之日入棺,也算是有個因果輪回。


  眾臣明白,這是昭王再加快自己登基的速度,隻有聖人葬禮完畢,他才能如願加冕。


  聖人入棺之後,監國便是雲照權力最大之人。


  隻需等到聖人棺槨下葬,再舉辦登基大典,那麽一切便都成了定數。


  不過麵對千餘驍果營的士兵,即便有什麽也是不可說的。


  誰也不想無緣無故的掉了腦袋。


  慕容桓回到臥房之時,沈牧已侯再門外。


  沈牧品級偏低,自然無擬票之權。故而再目送陳勇信帥軍拔營遠去之後,想到陳萍可能也隨之而去,心中失落,便再行宮外四處走走。


  他盼能再見陳萍一麵,走了半晌,卻不見佳人身影,想著偏殿票擬已經結束,便回到住所。恰見慕容桓回來,便迎了上去。


  沈牧道“王爺,是不是昭王得了監國之位?”


  慕容桓聞言,麵露疑色,道“你去了偏殿?”


  沈牧道“昨夜王爺問我應該推舉那位皇子為監國時,沈牧並沒有回複明確。因為沈牧知道,推舉任何人都沒用。兵強者為王,昭王手握驍果營,隻需要調開陳勇信將軍的部隊,那麽他自然就是新的監國。”


  慕容桓道“你說的不錯……監國的確是昭王!”


  沈牧道“那這麽說的話,王爺應該準備一番了……”


  慕容桓又是疑道“準備甚麽?”


  沈牧道“草民以為馬上康王便會來訪了!”


  果不其然,未至午時,康王便差喜公公前來請慕容桓赴宴。


  慕容桓已聖人殯天,不宜酒宴為由婉拒。


  喜公公道“王爺誤會了,所謂的宴不過是粗茶淡飯。小主子自然知道規矩,怎會犯此錯誤。對了,小主子讓咱家給王爺帶個話,裴公子自知得罪了王爺,小主子想做個和事佬,正所謂都是一家人,吵吵鬧鬧爭一時口快,當不得真的。”


  慕容桓知道喜公公的意思,對沈牧的神斷都是更佩服了一分。


  康王的宴會雖不是鴻門宴,卻也好不到哪裏去。


  奈何慕容桓又不得不去。


  不去,自己的顏麵往哪裏擱。


  至於康王會說些什麽,沈牧早已於慕容桓說過。


  無非一件事,刻不容緩,務必協助康王登上王位!


  慕容桓為了慕容裴的安全,隻得勉強答應。


  但若說到出兵,那肯定不用談的。


  康王也並沒有盼著慕容桓會出兵,畢竟西山道距離京城數千裏之遙,便是有心出兵,也是毫無意義。


  隻要慕容桓到定詔書之時為自己說話,那便是多了一份力量。


  一份來自雲照鎮南王府的力量。


  慕容桓的一句話,抵得過千軍萬馬!


  沈牧自在房內歇息,心想著皇族的爭鬥,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想到陳萍的離去,又是落寞,又是難過。


  她有沒有聽到自己那句話。


  聽到的話,為什麽要走?

  沒聽到的話,自己要不要再說一次?

  難道她並不在意自己,為免自己尷尬,所以才遁走的麽?


  “沈師父,師父……”


  沈牧沉思之中,忽聽門外有人喊話,打開房門,卻見禹王張憲一路小跑,邊跑邊喚著“沈師父,你果然在這。”


  沈牧連忙恭敬一拜“禹王安好!”


  小禹王張憲擺擺手,大口喘氣道“師父,我……我可找到你了!”


  沈牧凝眉“禹王,您找末將,可是有事?”他本想讓禹王不要叫自己“師父”,又念著這小娃娃性格直爽,於他說這個定然是不允的,便隻得作罷。


  禹王道“晚晴姐姐她……她被刑部的人關進了天牢,偏說姐姐謀害了父皇,你可知曉!”


  沈牧點頭,這已是幾天前的事情了,禹王為何現在說這事。


  禹王見沈牧點頭,續道“這便好了,這幾日母妃一直攔著我,恐我惹出事來,不讓我到處跑。今日乘著母妃去前殿奠拜父皇的機會,我才有機會跑了出來……姐姐說過,師父你是個聰明的人,我便再想,如果師父聰明,定有辦法救姐姐的,是不是?”


  沈牧這才明白為何禹王這個時候才跑來說這事,原來是被他母妃關了起來。


  能夠再這種狀況下,當機立斷,將禹王束縛再室內,其母妃的心智絕非泛泛之輩。


  沈牧道“回禹王,沈牧早已知道這事,也在想如何才能救出晚晴公主。隻是眼前還沒想到好的辦法……所以……”


  禹王道“哎呀,師父原來已經在想辦法了……那就好,那就好!姐姐她……她定是被人陷害的……自父皇臥床之後,姐姐一直便伴在父皇榻前,她絕不是謀害父皇的人。”


  沈牧深吸一口氣,這事他也知道,奈何沒有證據,自己一時也無法證明晚晴是無辜的。何況這幾天一直麻煩不斷,對於晚晴弑君這件事,一直沒能沉下心來思量。


  沈牧聞言,若有所思,忽道“禹王,你是不是也曾在聖人房中陪護。”


  禹王點頭“我再父皇殿內呆了一晚上……對了,父皇遇刺那晚,我原是也再的……後來才被母妃帶回歇息!”


  沈牧麵露喜色“禹王當晚也在?可發現殿內於平日什麽不同之處麽?”


  禹王撓了撓腦袋,想了想道“唔……好像沒有,就是覺得父皇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瘦了,矮了許多……嗯……好像……好像……”


  沈牧聽了這話,急道“好像什麽……”


  禹王支吾道“我走的那會兒,好像聞到了一股奇怪的香氣……對,的確有種奇怪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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