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零節 周香主殞命 天罡炁神威
長安城東北是盤龍山的起點,整座山脈呈盤龍狀,拱衛京城,使之成為龍脈之地!
周香主沿著山路快馬揚鞭,翻過一座山坡,在一處竹林前放緩了馬步。
那竹林沈牧自地圖中見過標識,名為紫竹海。竹林茂密,山巒起伏,重巒疊嶂。墨竹挺直,隨風輕舞,沙沙作響。卻不似竹海,又似甚麽。
星火透著竹葉,映著黃土斑駁,或繁花,似星辰,宛如一片仙境。竹海之內,有一灣鏡湖,湖水清澈,湖名‘淨湖’,淨如鏡,風湧起時,吹開漣漪圈圈回蕩。
湖的左側有一處破廟,廟裏原本香火旺盛,供的是太羅金仙長乙真君。
傳說其人乃是數千年前的得道仙長,樂善好施,鋤強扶弱。後於雲台山中羽化登仙,位列仙班。後人為緬懷其恩德,遂建宗廟祭拜。
人世間的傳說最怕口口相傳,但凡一件事被數百人傳將出去,定然會變了味道。
這長乙真君的事跡更是如此,經過幾代人的傳頌。此人已成了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大羅神仙,更是眾仙班之首爾,位列雲照所信仰之神的頭把交椅。甚至有些修仙問道的門派都將其奉為祖師!
此廟建於五百多年前,曆經風雨不動安如山,後因為雲照朝廷對各宗教的寺廟香堂重新做了規劃,這才斷了香火。
周香主將馬匹栓再廟外,整了整衣袖,彈落風塵,推開廟門而進。
沈牧遠遠瞧著,頗為驚奇。這個周香主跑到這荒無人煙的破廟來作甚?難道有人會再這裏隱藏?
沈牧藝高人膽大,隻當旁人都是尋常武夫,輕輕一縱,躍上牆頭,落在院子裏的一顆百年銀杏樹上,將身子藏了個仔細,透過枝葉的縫隙,果見院內站著一名黑袍漢子。
那人瞧見周香主,冰冷冷的問道“你怎麽來了?”
周香主很是恭敬,拱手施禮道“屬下前來求見尊上!”
沈牧一顆心撲通亂跳,幸虧自己跟了過來,原來他們口中所說的“尊上”便藏身於此處。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卻聽得那人道“尊上真正議事,你有事便於我講即可!”
周香主道“此事需得稟明尊上,左使大人見諒!”
那人冷冷“嗤”了一聲“你是怕我搶了你的功勞?罷了,你想見尊上便侯著吧,待尊上議事完畢,方可讓你進去!”
周香主想說甚麽,張了張嘴,又閉了上,隻好再一旁默默佇立。
蟲鳴蛙唱,夏日的夜就好似一場大型演唱會,各番聲樂,此起彼伏。
此處毗鄰湖水,蚊蟲偏多,沈牧藏在樹上,更是首當其衝。奈何他唯恐被人瞧出身形,並不敢隨意怕打驅趕,隻得輕輕吹氣,驚走吸血的蚊蠅。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扇房門“吱呀”打開。
周香主連忙迎上兩步,衝著邁出房門的一人恭敬道“屬下周雲尚參見尊上!”
沈牧聞言,瞪大兩眼,仔細打量那名“尊上”,卻見他身披鬥篷,整張臉藏在篷帽之下,根本瞧不清麵容。
隻得那尊上“嗯”了一聲“你有何事?”
周雲尚道“回尊上,屬下已和青衣坊取得聯係,他們已同意歸於尊上麾下,按計劃行事。”
“嗯,這件事你辦的不錯。按說我應當重重賞你,可是你卻又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周雲尚聞言,嚇的“撲咚”一聲跪在地上“屬下不知何罪,望尊上饒命!”
那人袍袖一翻,負於身後“你被人一路跟蹤卻不自知,現了本尊的居所,此罪該放如何……”
沈牧大吃一驚,暗道一聲“糟糕”,此人能力非凡,自己藏的這般仔細卻也被他瞧出了痕跡……
周雲尚聞言,環視四周,不見有任何怪異之處,叩首喊冤道“尊上恕罪,屬下一路小心謹慎,並沒有發現……啊……”
周雲尚一言未畢,忽的耳邊一陣清風,待抬頭時,一隻手掌,直按在他的天靈蓋上。
頓時,一股排山倒海的威壓自頭頂傳來,一雙眼珠“撲”的一聲凸了出來,整個人“啊”的一聲殘呼,軟攤在地,隨著周雲尚的倒下,七竅中血跡蔓延而出,混合著蛋白色的液體滾在地麵上。
原來那一掌竟將他的頭蓋骨拍了個粉碎,更將腦漿打了出來,混在血水中一同溢出!
出手的是當先現在院中的漢子,眼見著周雲尚倒斃,麵無表情的往一側站了站,似乎他殺的不是一個人,而隻是一隻鳥獸。
“樹上的朋友,既然來了,便請下來吧!”那尊上在漢子出手的同時,揚聲喊道。
沈牧自知藏之無用,便欲翻身落地。不料正當他準備躍下之時,後背忽的被人按了一下,接著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院子當中多了一名身著道袍的小道士。
那道士年紀不大,約有十歲光景,身著道袍,頭戴道觀,懶懶的伸了伸胳膊“嗨!小道兒不過再樹上打了個盹,沒想竟到被居士瞧見了……當真佩服!”
那尊上盯著小道士“敢問小道長道號,又是在哪家仙宗的修行?”
小道士打了個哈欠“小道兒道號子穀,至於仙宗嘛,不打誑語,不欺師門,乃是雲台山元貞子座下劣徒爾!”
那尊上微微一怔“雲台山?小道長即是雲台山的化外修士,因何偏來這裏……”
子穀撓了撓額頭“這個嘛,小道兒是有解釋的……因是前幾日有人在京城行風做浪,以風部神通插手人間之事。那京城的皇帝居士偏偏又於我家掌門師伯交好,皇帝找到了師伯,師伯聽了又找到師父,師父便又找到了我……然後,我便來了!”
子穀這番話說的好似繞口令,聽的那人一愣,半晌方道“小道長的意思我怎麽聽的不大明白?”
子穀嘿嘿一笑“簡單,我解釋於你。你身邊這人破壞了道修規矩,小道兒奉命來拿人,至於居士要不要插手這件事,便要看居士自己的想法了……”
沈牧聽了子穀這些話,登時恍然,原來慕容桓所說當日刑場之上忽生怪風之相,竟是這尊上等人所為……看來這些人的目的並不是稱霸綠林,他們的目標可能是劍指蒼穹,要的是雲照的天下……
這個尊上到底是誰,有什麽來頭,胃口居然這麽大?
那尊上也是冷冷一笑,衝著靜默一旁的漢子道“彭左使,這小道長是衝著你來的!”
彭左使麵不改色,恭敬一拜“尊上,屬下明白了!”
話音未落,左手一抬,衝著子穀麵門便是一掌。
那一掌,裹著雷鳴之勢,排山倒海。沈牧想著方才周雲尚被這彭左使一掌拍的腦袋瓜子稀碎,登時替那子穀摸了一把汗。
但瞧著子穀身不動,似乎對那彭左使的掌風並未瞧見一般。
彭左使一掌拍來,心中早已有了下招,盤算著他應當躲閃的方為,右掌暗暗運勁,隻待他稍一動彈,便順勢推出下一招,封住他的去路。
卻不料子穀毫無波動,一副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彭左使微微一驚,難不成這小道長一點功夫都沒有?
既然他找死,便怪不得自己心狠手辣。
一掌拍下,用了半成力氣。這一掌彭左使自負便是一塊巨石,也要當場粉碎。
不料掌落在子穀頭頂半尺之時,忽覺落處軟綿綿,好像拍在一團棉被之上,掌落下之時,掌力被那綿綿之勁抵消的一幹二淨。
彭左使心中一驚,這是什麽功法,八部神通中沒聽說過有這般神技的!
彭左使的手掌輕飄飄的拍再子穀的道觀之上,惹得子穀嘿嘿笑道“居士,人之頂乃頂天立地之本,旁人不可以亂摸的……”
子穀言語中,左腳一頓地,彭左使但覺一股氣勁自子穀頭頂噴湧而出,連叫不好,急忙撤掌後翻,繞是他撤的極快,仍是被那氣勁帶的連連後退兩步。
彭左使定住身形,驚愕道“好小子,竟然是先天罡炁!”
子穀道“無量壽佛。居士也是好眼光!”
那尊上聞言,也是微微一怔“聽聞先天罡炁一脈相傳,小道長原來是紫薇穀的後人!”
子穀道“往事已矣,紫薇穀早已不複存在……居士既然知道紫薇穀,定然也是同道中人,卻因何小道兒並沒能瞧出居士修為?”
那尊上道“並非道修才能知道道修之事!小道長即是紫薇穀的後人,本尊理應賣你一分情麵,今日且不與你計較……”
子穀嘿嘿笑道“小道兒受家師囑咐,需得帶回彭居士……”
彭左使冷笑一聲“小道長以為鬥的贏我麽!”
子穀道“這個……沒打過自然是不知道的!”
那尊上忽的喝道“小道長,你莫忘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隨著他話音方落,自院子左右跳出六名黑子漢子來。
瞧著眾人身法根骨,沈牧知道這些人絕非等閑之輩!
子穀瞧了一眼,一攤手“四位知命令,三位蛻凡境!額……看來是小道兒魯莽了!”
他雖陷入重圍,卻心神鎮定,猶不在意!
那尊上道“紫薇穀於我輩上曾有淵源,今日本尊說了賣你一份情麵。回去告訴雲台山的掌門真人,本尊無意於道修為敵,做的也是救人之事,一無殺人,二無害命,算不得壞了你們道修規矩。若是雲台山的真人執意插手,本尊也不畏懼向上位討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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