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節 遠行
“哦……”沈牧這話一說完,眾人恍然大悟,茅塞頓開。
原來是這樣哇。
“沈先生,咱願意前往。”陸老三當先舉手相應。
沈牧道“你不行……”
“先生這話啥意思,咱有啥不行了?”陸老三不服氣,叉腰質問“咱膀大腰圓,力氣十足,吃的了苦,耐的住勞,為啥咱不行呢?”
沈牧笑道“就衝你這脾氣,管自己都有些兒麻煩,更何況還要管著分支的幾十號兄弟!你啊,就老老實實留在段大哥身邊……還有許多事需要你去做的!”
陸老三一臉尷尬“沈先生又來揭人短……嗨!”
眾人聞言,登時哄笑。
馬林子起身道“先生,我願意打頭陣!”
沈牧頷首“嗯,這件事目前隻是計劃,這十二個分支我大概已有了相應的部署,晚些時候我會細細於你們詳說。此事事關咱們千餘兄弟,故而我想著最好過段時間,待回到定州後,和大夥兒細細敲定。今天之所以說出來,便是想請小馬哥帶個頭,做個榜樣,先再京城做咱們義氣門第一家分支。”
馬林子深吸一口道“先生說的是再這裏?”
沈牧道“沒錯,便是在這裏。長安是雲照的命脈所在,咱們義氣門的第一分支自然要建立在這裏!這裏是咱們的門臉,也是將來所有分會的模板。選在京城做第一個分支更因為此時大夥兒都在這裏,相互也能幫襯這點,也好通過此次建立分支,積累經驗。”
段超忽道“沈老弟,咱們在天子腳下開山,是不是有些那個……此不打自招的味道呀”
沈牧笑道“所以,咱們分支的名字要改一改。叫做“義氣鏢局”。”
“鏢局?這算哪門子的宗派。”段超像個泄氣的皮球,有些兒不爽。
“鏢局也是江湖,有綠林的地方就有鏢局,有鏢局的地方,才是江湖。之所以將分支改為鏢局,一來算是合規合法的生意,二來又可以明目張膽的收徒聚才,更可以依著招牌再各州府郡縣暢行無阻。一旦某個地方出了事,大夥兒也不會像打家劫舍那般奔走支應不是?”
沈牧這番解釋,眾人大都聽的懂。
若說建立宗派,於官服百姓總歸會有些摩擦。若是將這些分支做成鏢局,的確可以掩人耳目。不僅增加人手,還能增加一部分收入,這等事不需盤算,也知道更為合適!
沈牧卻是另有苦衷,無論是慕容桓還是如今的聖人,甚至於他自己如今的身份,都由不得他再去做一個宗派的大佬。
義氣門說好聽點是個“門派”,是實質於當年的山寨無異。
對於朝廷來說,一個小門派,我可以不去計較。但若是一個覆蓋全國的組織,那就由不得你是好是壞,定然要將你列為抹殺名單。
所以義氣門唯一能走的路,是徹底的將自己洗白,與那些江湖綠林界限劃分清楚。如此一來,朝廷想要動他們,可就有心無力了!
“行,沈老弟怎麽說,咱們就怎麽辦。來,弟兄們,幹了這碗酒,明兒就大幹一場!”段超舉杯,眾人又是一陣豪飲。
待重新座下,沈牧道“段大哥,明天我想找回趟定州。這裏的事,暫且有你盯著。”
“回定州?你一個人回去作甚
?”段超茫然不解“晚些時候,待這裏的事情定了下來,咱們在一同返回不就結了……”
“段大哥,其實我是有事必須先回去一趟,實話於你說了,之前定州府尹俞永和曾拖我辦一件事,如今需得於他回複,以免到時候給咱們穿小鞋。另外,鹽礦的事我也要盡快落實一下,這些事刻不容緩,更因為這次回去之後,就不知之後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再回去一趟了。”
沈牧仰頭灌了一口酒,他知道,自己的路,並不可能隻在義氣門,隻在雲照!特別今日看了那副《山河地理圖》之後,沈牧更加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迫切的想要出去看一看,自己再這個世界有許多許多的事情要做。而現在,要將義氣門的事做好安頓。義氣門是自己的後盾,也是自己再這裏唯一的家。
出去闖蕩之前,家一定要安頓好。
段超皺眉“我怎麽聽起來怪怪的,怎的感覺你小子再安排身後事一般?”
沈牧嗆了一口酒“瞎扯什麽,小弟做事喜歡早做安排,段大哥你想多了!”
“沒騙我?”
“怎麽會騙你?”
“那就好……他娘的,差點兒被你嚇死!”
“嘿嘿……來,喝酒……”
翌日,沈牧並沒有向眾人告別,隻是簡單和段超交代兩聲便悄然而去。
段超則是千叮萬囑,讓沈牧務必注意安全,這一來一回的至少數月時間,眼瞅著都有可能過了年。
沈牧一一應是,又反著叮囑段超建立鏢局的各項事宜。昨晚酒席間縱然已經說了,沈牧尤不放心。
二人各自嘮叨,末了相視一眼,哈哈一笑!
繼而沈牧又去了艾薇兒落腳的客棧,想著此行需於她告別,也不知這一趟來回,艾薇兒還在不在京城,是不是應返回她的格洛弗國了。
沒想到見到艾薇兒時,卻見她愁眉苦臉,支著下巴,悶悶不樂。沈牧難得見她如此模樣,便問了情況。
原來因西北叛亂,朝廷已經封鎖了邊關,現如今艾薇兒便是有家也回不了。隻能耗在京城,等待消息。
沈牧明了,戰亂之地,老百姓自然是遠遠避之,朝廷便是不封邊關,也盡量不可能選在這時涉險回國。
艾薇兒輕歎一聲,又道“隻等埃德蒙頓到來,或許可以繞道而行,走西渡關出雲照。”
沈牧聞言,連忙勸阻“西渡關萬不可走,哪裏的戰事更加殘酷。艾薇兒姑娘隻需在京城候上數月,待天下太平之後,再走不遲。”
艾薇兒蹙眉“西渡關怎的也有戰事?沈先生沒騙我?”
沈牧見四周無人,便將流霜、離月二國犯境,朝廷已準備派人前去奪關之事簡單說了一遍。
艾薇兒聽完,長籲口氣“幸得先生於我說了,不然我肯定會於埃德蒙頓匯合後繞道那裏回家了……”
沈牧笑道“如今戰亂之時,姑娘就留在京城,將鋪子好生開起來,以後便是走了,也好放心了不是。”
“先生說的極是。對了,先生突然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
沈牧於是又將自己準備回一趟西山道的事於艾薇兒說了,隻言自己去去就回,盼艾薇兒能夠照顧好自己。
艾薇兒心
中一暖,麵帶潮紅“多謝先生,路上注意安全!”她一雙碧藍的眸子盯著沈牧,似有許多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二人相顧無言,氣氛忽的尷尬起來。沈牧連忙轉過頭去,輕道了聲再會,便出了客棧。
艾薇兒望著沈牧離開的背影,心中忽的有些兒難過,鼻尖酸酸的……她連忙揉了揉高挺的鼻子,轉身掩上房門。
出了京城,沈牧再城樓下待了片刻,回頭望著這巍峨莊嚴的城牆,心中竟泛起了一陣失落感。
“看什麽呢?走吧……”
沈牧回頭,見著衣冠華麗的龍澤,心情又轉向無奈。他現在都有些後悔,自己應該不應該帶著這小子一同上路。
也許昨晚喝完酒,哪根筋搭錯了,才會請龍澤結伴
“再看看不行麽?”
“又不是不回來,有我在,兩天就可往返了。”
“兩天?不不……乘著機會,你可要多教教我步法和飛行……可總不能讓你帶著我!”
“你想學淩空虛渡?”
“對呀。不行麽?”
“關鍵你修為不夠呀?”
“唔……那有沒有什麽速成的辦法?”
“巧了,你學的風行步,即是最速成的法子了……”
“你……你是不是再逗我……”
“哪有啊……你又不是美人兒,逗你,你陪我睡麽……”
兩人拌著嘴,漸行漸遠。
四天後,定州府新港鎮。
高晉濤吃完早飯便到了鹽礦上,此時正值夏季,正是曬鹽的好季節,所謂時不我待,便是如此。這個時節製鹽,可以大大節省時間和金錢。
六到九月陽光光線強、氣溫高,蒸發量大,可以多生產鹽。雲照的鹽礦多半采用“鹽田法”來製鹽。這是一種古老的而至今仍廣泛沿用地方法,需要在氣候溫和,光照充足的地區選擇大片平坦的海邊灘塗,構建鹽田。將海水引入蒸發池,經日曬蒸發水分到一定程度時,再倒入結晶池,繼續日曬,逐漸析出食鹽來。
在沒有現代化工業設備的世界裏,人們多半采用這種製鹽手段。
當然,內陸的井鹽則又是另外一種法子了。
鹽礦的鹽工這幾個月也是最忙碌的。忙完了這些天,食鹽入庫,按官府的份額裝運完畢,便可以大休了。
新港的鹽礦原本再七星寨的經營下早已趨於成熟,高晉濤要做的,無非是安排自己熟悉的人員,作為礦上的領班,再由領班調配近千民鹽工。隻有換了自己信任的人,才能做出最好的鹽。
走在新港的街道上,沿街的鋪子裏閑坐的人俱都衝著高晉濤作揖施禮,大夥兒早已知道,這個人是新港現任的“大掌櫃”,想要混口飯吃,全要倚仗高晉濤的“善心”!
高晉濤沿著熟悉的街道,享受著熟悉的恭敬,心中自是得意不已。
“高兄!”
高晉濤仰首闊步,忽聽身後有人呼喚,喊的還是“高兄”二字,不由得有些惱怒。
在這裏,多半人都應叫他一聲“高老板,高大善人!”
回過頭,高晉濤看到來人,登時有些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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