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五節 安排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沈牧。
沈牧的出現,是高晉濤始料未及的。畢竟他知道,段超和沈牧等都在京城,而京城距離定州萬裏之遙,他沈牧怎麽會憑空出現在新港鎮。揉了揉眼,確定是沈牧無疑。驚的高晉濤連忙躬身施禮:“沈先生……你……你何時來的?怎的也不提前派人打聲招呼!”
沈牧笑道:“嗯,今早剛到,原想著去你府中拜會一下高老爺子,卻不想在這裏碰到了高兄!”
“哎喲,沈先生,你到了便好了。快快隨我回府,我這便令人安排食宿。”高晉濤嘴上說著,心裏卻在揣度沈牧此行的目的。
“不了,我隻是路過前來瞧瞧鹽礦的事怎樣了……見到你,你便帶我瞧瞧的好!”沈牧麵帶笑容,稍顯城府。
高晉濤聞言,連忙在前引路,將沈牧帶到一處鹽田。
那鹽田依海而建,約有百頃方圓。鹽田被分割成數百個大大小小的長方形水田,百餘名鹽工手持工具,正在田中忙活。一眼望去,好不壯觀!
高晉濤道:“沈先生,這個是咱們的“新田礦”,也是新港最大的一處曬鹽場。你瞧那便是蒸發池,這裏是結晶池……”高晉濤一邊解說,一邊用手指提示。
沈牧耐心聽完,頗為滿意:“這鹽礦所產的鹽,是否能夠滿足朝廷的供額?”
“自六月開始陽光便十分充足,而且並無連日陰雨和暴風影響,朝廷的供額估計在這個月就能完成。接下來的八月,九月的所產的鹽,就可以封存入庫了……”
“我對鹽礦的事一竅不通,這裏還要勞煩你去照應。鹽鐵歸公,咱們做這個為的是維係和官府之間的關係,說白了就是給自己身上渡一層膜。有了鹽礦,官府便會保護咱們。至於多出來的鹽,那是你的本事……朝廷知道了,也會嘉獎於你……這些鹽切記一條,隻賣於持有官府印信的鹽商,不可以私自販鹽,否則……”
對於沈牧的提醒,高晉濤自然明白。
“先生放心,便是我有心,家父也不會由著我去做。我家祖上規矩嚴格,這種事自然不會沾染一分的。”
“那便好,這裏交給你們,我很放心。至於賬本,年底交給段掌櫃便好。”沈牧負手而立,望著眼前的鹽田,心中感慨不已。
鹽礦的事,總算是可以放心了。
沈牧又於高晉濤閑聊了兩句,便離開了新港鎮。
他此行的目的有五個,一來是一一檢視自己之前的一切安排,二來是要去一趟慕容王府,三來便是去看看俞毓有沒有安全歸來,第四嘛便是乘機將龍澤的步法一股腦兒的摸索出來。這最後一項,則是他此行最終的目的——
證明自己的判斷,找出真正的凶手!
還是那句話,時不我待,沈牧不敢隨便耽擱,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決定放權於他們,便盡量不要插手太多的好。
沈牧當即又回到定州,先於龍澤匯合去了福超
銀莊,眼見這郭文遠和王東南將鋪子打點的紅紅火火,細心交代幾句,便又去了府尹衙門。
俞永和見到沈牧前來,如同見了老祖宗一般,喜笑顏開的迎了上來。
“沈牧,好小子,你回來了?”俞永和看了一眼沈牧身後,見是一名陌生男子,眉頭又是一皺:“毓兒沒有於你一同回來?”
俞永和早已得了俞毓的書信,知道京城所發生的一切,也已拖了在京為官的同僚將俞毓護送回來。
“俞毓姑娘還沒有回來?”沈牧也是大吃一驚,旋即又想明白了。俞毓是乘坐馬車回定州,這萬裏之路,沒有飛機高鐵的情況下,少說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能到抵達。而沈牧之所以這麽快回到西山道,完全是因為自己修行道法,速度比之那馬匹要快的不知多少。
“俞大人莫要擔心,沈某因急事快馬加鞭趕回,俞姑娘是乘坐馬車。自然比沈牧慢了一些!”沈牧想明白後,便連忙安撫俞永和,省的他嘮嘮叨叨,沒完沒了。
“這便好,這便好。多虧了沈先生,小女才會無事,今晚你就別走了,本官一定要設宴感謝於你。”俞永和說話間,便要喚人準備酒菜。
沈牧眼見俞毓既然沒有回到定州,心想著她終究有人護送,應當不會出什麽亂子。自己留在這裏,實屬不便,當下便道:“俞大人,不必客氣,此事是沈牧職責所在,自然要竭盡全力而為。酒宴就不必了,沈牧還有要事在身,需得盡快趕去處置?”
俞永和嘿嘿笑道:“嗨,做生意也要吃飯的不是……先喝了這杯酒,再去賺錢不遲,再說了,沈牧你幫了本官這麽大一個忙,本官自然會為你打開方便之門的……”
沈牧自知這“方便之門”是何意思,不禁有些好笑。正色道:“俞大人,沈牧已非昔日之沈牧,如今沈牧有皇命在身,實在不敢耽擱。此番隻是前來告知俞姑娘之事,事情依然說了,我這務必先行告退了!”
“你說有皇命在身,這話什麽意思?難道……”
“沒錯,下官已是西山道總領參軍,論官職,下官依然喚俞大人一聲大人……此番聖人有令,使我至王府傳話,故而才快馬加鞭趕回西山道……”沈牧實不願和俞永和多做交流,他即沒有見到俞毓,又想著俞毓應當無事,便打定盡快離開府衙。
俞永和聽了這話,一時嘖嘖稱奇,敬佩道:“好小子,你果然非一般人能比。既然你有事要辦,本官也不便留你。日後有什麽需要之處,盡管找本官便了!”
出了府尹衙門,沈牧同龍澤二人又折道去了興翟。
興翟有孫一可坐鎮,沈牧原本無須擔憂,不過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想讓孫一可去辦。
孫一可見著沈牧,也是一片歡喜。連忙返身進屋取了三壺裝了滿滿的酒壺,分給沈牧、龍澤二人斟滿酒。
“先生,你不是在京城麽?怎麽突然回來了?”
大喜之日,孫一可仰頭賞了自己一杯
。
“我來找你想商量一件事!”沈牧陪著喝了一杯,龍澤則拎著酒壺,自顧自在一旁暢飲起來。
於龍澤而言,沈牧他們要說的事,與自己無關,有酒,就喝,那是最好的了。
“沈先生有何吩咐,隻管說便了……”
“我想請你去一趟南桑!幫我物色幾間店鋪……此行不僅路途遙遠,而且困難重重,你且想好,再決議去不去,不著急回複於我。”
孫一可凝眉:“沈先生,可否先告知在下為何要在南桑物色店鋪?”
沈牧道:“自興翟驛站大火以後,南桑國的白茶生意便沒了著落。後來又因寧海一戰,南桑的商賈短時間內更不可能前來我雲照采辦白茶,所以……這個時候,如果我們乘虛而入,便可以搶占先機。畢竟對於茶道,南桑始終會有一些忠實的顧客……放著有銀子不去賺,那豈不是很沒意思……”
孫一可笑了笑,又問道:“那先生又為何選我去?”
沈牧清了清嗓子:“我原本計劃是想請孫先生做我福超銀莊的賬房先生,可總覺得這對先生來說有些大材小用。依先生的能力,完全可以獨當一麵。義氣門的生意將來是需要開遍九國的每一個角落,如今放眼整個義氣門,也隻有先生有能力做這件事。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畢竟南桑不是我雲照,各種風俗規矩都盡不相同……”
孫一可頷首:“我明白了……沈先生這般看得起我,孫某又豈是不識時務之人。先生放心,待我這裏的事安排妥當,便前往南桑!”
沈牧始終盯著孫一可,見他說話之時並無閃爍其詞,意誌堅定,絕非虛假,沈牧登感欣慰,道:“先生可想清楚?”
“這有何需要思索,沈兄給了孫某一個重新為人的機會,我又如何不知?去歲今日,孫某尚不知再何處買醉,吃了上頓沒下頓,躲在牛棚便能窩上一宿。今時今日,孫某衣食無憂,更有喜歡做的事去證明自己並非酸腐的讀書人。這種機會,孫某憑什麽說不……大丈夫本應誌在四方,沈兄,這趟我決議去定了!”孫一可說的興奮,提起酒壺就灌。
沈牧道:“多謝孫兄。此行我尚安排了一人於你同行,便是當日再百裏桃園時的郭文遠。待他將銀莊的事交接完畢,便會前來於你匯合。我想著你二人是讀書人,如此結伴同行,可當四方遊曆,也不會太過寂寞。至於銀兩當年,賬房之中隻管支取。哦,還有……此行南桑,你們隻以學習為由,不必急於立足。待確保安全,再思量商鋪事宜,以免有人心生歹意,我這裏又無法給予照應……”
孫一可歎道:“沈兄思慮周全,孫某佩服!沈兄放心便了,南桑國我尚有許多同窗,當不會有問題的。”
二人又說了片刻,眼見日落西山。沈牧便又領著孫一可及就在興翟的義氣門兄弟再酒樓裏大喝大鬧了一場。
這些兄弟,有些兒識得沈牧,有些兒隻是聽說沈牧名聲。
但並不影響喝酒吃肉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