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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七節 比劍

  萬安狄怎能不知季康的意思,方才見他出手之時,手下留情,根本沒有“為難”沈牧的意思!說白了,季康隻是怕自己一怒之下將沈牧打死,所以才選擇搶先一步。萬安狄縱然明白,也不能說些什麽,同為四脈首座,自己還是代理的首座,無論如何都保持著一派宗師的氣度。這是對離鏡宗宗派地位的尊崇,也是對自己地位的尊重。既然你季康想要攔這門子事,我萬安狄倒要瞧瞧你又該如何收場。


  季康一言方落,緩緩踏上一步,這一步走的緩慢,實則也在思索眼前這件事的蹊蹺之處。


  沈牧見他抬腳,凝神靜氣,不敢有絲毫懈怠。眼前這中年男人全身上下散發著強大的威壓,方才他隻是出了一招,便令自己避無可避,躲無可躲。若是他起了殺心,一萬個自己也不是其人的對手。


  龍澤、唐古近乎屏住呼吸,小心盯著季康,希望能夠在他下一次出手之時,瞧出破綻,已便出聲支應沈牧。


  季康忽道:“小兒可用什麽兵器?”


  沈牧不知何意,答道:“晚輩隻會槍法!”


  “哦,原來用的是長槍。可惜這裏沒有,便借你一柄長劍,咱們走上兩招。”說話間,季康劍指一揮,一柄長劍自梵捱弟子的劍鞘中飛出。


  沈牧探手接住,手拿劍訣,淩空一劃:“前輩,非打不可麽?”


  季康嘴角淺笑:“自然!”手掌一抬,掌心多了另一名弟子的佩劍。


  長劍在手,季康威風凜凜,宗師氣象更加令人不敢仰視。


  一旁梵捱弟子頓時一陣混亂的竊竊私語,因為此時相對站在對立麵的兩個人,從來沒有人想過他們會有交手的機會。因為他們可以說是兩個位麵上的人……


  沈牧二十出頭的年紀,年紀輕輕縱然手裏有些東西,可季康又是何等身份,那是離鏡宗四脈之一天策一脈的首座,論個人修為,季康可以穩坐離鏡宗前十之位,即便此地又謫仙陣禁錮,雙方之間的差距也是天際星河於這穀中的溪流。


  沈牧這個年紀能夠力壓長孫觀,已經足夠那幾名弟子驚愕不已,須知一個人的修為除了看道炁的積累,還要看天賦。天賦足夠,可衝破天地的禁錮達到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境界,天賦不足,或許一生都將卡在五境前後的瓶頸之上無法突破。


  沈牧和季康之間整整差了近兩旬!而季康更是自己進去歸墟境界。放眼整個雲照宗門,能夠進入歸墟境界的高人,也是屈指可數,他們之間交手,根本不能稱之為“較量”,完全隻能淪為單方麵的壓製!沈牧竟然能夠淡然處之,這尼瑪是純粹吃飽了撐得找虐!

  也許是因為沈牧看中了季康不會痛下殺手,也許隻是沈牧有些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無論怎樣,再旁人眼中看來,他二人之間的對決,不過轉瞬之間便可決出勝負!


  劍身蜂鳴,季康揚聲喝道:“小子,當心了……”身子一側,步法使來,長劍如虹,掠向沈牧?


  隨著季康那如暴風般的移動,被他握在右手的長劍之上,忽然傳來一瞬讓人心顫的劍鋒顫動聲,下一瞬,季康的長劍就如一道閃電般驟然刺出……那一道劍光,就如忽然瞬間奔騰肆虐的雷電之光,快到了讓人隻能捕捉到那一絲一閃而過的刺眼寒芒。


  好快的劍,旁人根本看不清劍招的走勢,便是離鏡宗的幾名弟子也不知道季康用的是那一路的劍法。


  萬安狄卻是十分明白,這是季康再未入宗門之前賴以成名的劍法“春江花月劍”!季康並非外門弟子入宗,他原是一名江湖劍客,習得一身的好本領,原以為自己可以仗劍天涯,實現那種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逍遙生活,卻在他真正見識了道法的威力以後,才發覺自己的見識是多麽的淺薄。他也是天資聰慧,入門以後實力突飛猛進,很快便已成了本脈數一數二的高手,最終當之無愧的成為了天策一脈的首座。


  天策一脈中自然也有著自己獨特的修行功法,季康所習的“煉髓經”原是從莫羅國武宗一門修行的功法提煉總結而出,相對更適用於季康本是武功高手的身份。而天策弟子多以道法為主,體修為輔,這也是明夷可以使用地部神通的同時劍法也同屬精妙絕倫的原因,至於明震無法開口說話,亦是因修習“煉髓經”而誘發了反噬的緣故。


  這華麗的一劍速度快到了極致,纖薄的劍身更是灌注了季康強大的巧勁,劍勢也強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這一劍可以說完美無瑕。


  哧啦!!

  “啊!!!”


  空氣被撕裂的刺耳聲音響起,這如電光般的一劍在所有眾人的驚呼聲中直接洞穿了沈牧的身影,連人帶劍從他的身體裏直接穿了過去……


  但可惜,隻是個殘影。


  “竟然……躲過去了?這怎麽可能?”離鏡宗的弟子紛紛驚叫起來。


  季康剛才的一招可以說無比完美,離鏡宗的幾名弟子沒有一個自信能做到他這種程度。那一劍的速度,幾乎可稱得上驚天地泣鬼神,就算有所準備,都極難避過,而沈牧明明隻是稍做騰挪,輕描淡寫之下……竟然還躲過了!

  “竟然躲過去了!”萬安狄也是大大吃驚,他自付本脈的弟子當中雖然有人能夠躲過這一劍,卻也要狼狽許多。這個雲澈不但道炁渾厚的不可能思議,有著奇妙詭異的身法,就連反應速度,竟也如此驚人。


  不對,他方才使用的步法似曾相識!好似“幻天步”。又有些兒不同!比之幻天步,更快更準更加精確。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來路?欒蒼山的弟子?六大宗門中沒聽說有這等修為的年輕弟子!若是他真是其他宗門的弟子,那十年之期的此時,恐怕離鏡宗又要铩羽而歸了!

  “好快!”沈牧的眉頭微微一沉。如果不是自己全神貫注,如果不是老唐講解了一夜的奇門方位,如果不是自己得了那老道士百年功力,能以最快的速度調動身體機能再一瞬之間瞧準了季康落劍的方位,這如雷光般的一劍,他還真不一定能躲得過去。


  季康心中驚訝不小。這小子還真令人刮目相看,隻見季康迅速回身,毫無停頓,長劍一掃,直取沈牧。


  槍有槍勢,劍自然也有劍勢。槍勢霸道無雙,劍勢則是淩厲無前。季康劍勢一起,帶起風起雲湧般的氣勢,劍如流光,飛射向沈牧的胸口。


  沈牧不敢怠慢,身體輕鬆寫意的向後偏移一小步,有將季康的第二劍輕鬆避過,隻聽“哧啦”一聲,劍勢所指,竟將沈牧的衣袖削去了半邊。


  這一劍的威力,讓沈牧更是驚訝,明明已經避開了劍勢,卻是躲不過那劍氣。不錯,在沒有道炁的加持之下,季康的劍法帶著無法匹敵的劍氣。


  龍澤見著,驚恐道:“這是春江花月劍……可是數十年前轟動一時的劍法,沒想到竟是來自離鏡宗的人!”


  唐古道:“你竟然也識得?這二人可是離鏡宗四脈的兩位首座,於沈牧對招的可是天策首座季康!你以為回是普通的人麽!沈老弟這下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差距,差距實在太大了……”


  “季康?季康……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熟悉。”


  “不是告訴你了麽?他是天策的首座!”


  “不是……不是,別打岔,容我想想……”龍澤撓了撓頭,拚命的開始回憶往事,到底是從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


  可是,一開始回憶過去的種種,腦海中頓時一片渾濁,若漿糊一般,渾然不知自己以前到底發生過甚麽,隻能記得自己一覺醒來時,便被泥潭困住,脫開泥潭,便是堅硬如鐵的山石,山石之間被下了禁製,禁製?那不是鎖靈陣,更不是謫仙陣!不……那好像是……唉,到底是什麽禁製?為何自己想不起以前的事?為何自己還能記得如何使用道炁,如何使用風部神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龍澤腦袋裏一陣混亂,根本無法想著其他的事情。而場上,季康的攻勢越來越快,劍氣縱橫,沈牧左支右絀,十分狼狽。


  然而季康似乎並沒有想著通下殺手,劍法雖然厲害,卻沒有招招對準要害。沈牧暗想,這中年漢子心地倒也善良,否則已他的能力,怎會讓自己走上這十來招。


  不對,季康的劍招雖然迅猛,但更想著去再於自己喂招,他似乎不是在擊殺自己,而更像是在於自己對招對練,正如一名師父再和自己的弟子比試。


  對,季康見沈牧反應迅速,頓生愛才之心,連出幾招之後,更是對沈牧心生收徒之心。


  沈牧——昨日他早已見過,而當時沈牧在七星殿中一直低頭不敢言語,生怕給明夷帶來麻煩,是以並未沒有瞧清楚季康的麵容,隻是對童歡童樂兩兄弟映像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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