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四節 師叔
卻說季康押解沈牧三人回到五蘊山莊時已是子夜時分,剛至七星殿,明夷便衝了過來。眼見沈牧受製,身邊又多了兩名陌生人,頓時不解。
“師父,他是弟子請來的客人,是不是有甚誤會!”明夷試探一問,她今日下午參與了十年之期的選拔,不負重望奪得了參與名額。未等眾師兄弟道賀,便想起沈牧自後山探查一直未歸,心中不免緊張,便在莊內外一陣尋找,甚至請了許多關係頗深的同門師兄弟協助,奈何沈牧一直不見蹤跡。好不容易聽說有人見到季康帶著明夷要找之人回來了,待見到了活人,卻是被季康正準備押進七星殿內。
季康冷哼一聲:“這小子擅闖禁地,為師自當將他拿下!”
明夷看了一眼沈牧,見他一臉蒼白,不知是否因季康捉拿而受傷:“師父,沈先生是弟子的朋友,許因他迷了路,才闖進了禁地……請師父勿要責怪他!”
“哼,迷路?若隻是迷路倒也好說,他盡然將梵捱的大師兄長孫觀給打死了,你萬師叔正在善後,這檔子事兒便無須你來插手了。快些回去準備,過幾日咱們便要去到欒蒼山,十年之期的事,萬不可因此耽擱!”
沈牧則是幹咳一聲:“明夷姑娘,我沒事兒,你大可放心……”
明夷眉頭一沉,都這等時候了,還敢大言不慚說自己沒事,怕是不曉得七星殿非一般罪責不會帶到這裏來的。凡是被再七星殿裏商議的事,幾乎全是離鏡宗宗門的重要大事。
“沈牧!你剛剛至治好了傷,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她氣惱沈牧不知好歹,揚聲輕斥,轉念一想,不對呀,師父方才說沈牧打死了長孫觀!這……這怎麽可能。便是自己對上長孫觀也斷然不敢說可以輕易取勝,沈牧不過知心境界,論起來也不過是一個強有力的武夫,再黃家圩竟差點被邢保澄吊打的人,怎可能殺了長孫師兄?
想到這裏,明夷不禁問道: “師父,是不是哪裏搞錯了,沈牧怎的會是長孫師兄的對手!”
她這麽一說,季康有些兒慌亂,他本不是善於說謊之人,一陣難為情,不知如何應答。
沈牧唯恐被明夷擾亂了計劃,忙道:“明夷姑娘,那個……那長孫師兄並非死於我一人之手,卻是我幾個兄弟聯手共同為之,多謝你的好意,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為,便請姑娘先行離開,隻當認錯了我這個朋友!”
明夷茫然不解,這語氣並不像是沈牧說出來的話,可眼前的沈牧的確就是沈牧,模樣、神情、衣著……無一不證明他就是沈牧!
難不成他是被這兩名陌生人要挾了?這二人才是真正的凶手,沈牧恐怕是被他二人抓住了把柄,心有難言之隱,所以才擔了這個責任!
這全是明夷一人心思,想到這裏,抬眼瞪向龍澤、唐古。二人瞧她眼神當中充盈殺氣,嚇得連連擺手,卻不敢隨意開口。
季康道:“明夷,時候不早了,你且回吧。這裏有諸位師叔伯,更有兩位長老主持公道,若你朋友自身高潔,當會還他清白。你這般言語,是在教師父該如何做事麽?”
明夷立刻低聲細語:“師父,您……您誤會了!弟子……這便離開!”
說完,頗為擔憂的看了沈牧一眼,三步一盼的緩緩離去。
龍澤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沈牧,嘴角上揚,不用開口,沈牧都知道他心裏再憋著什麽壞思想了!
沈牧搖頭,隨著季康進入七星殿。
殿內陽穀子、單成子二人盤膝打坐,座下一個蒲團,殿內存放的屍首已經移到了角落安置。
二老見著季康進來,單成子微眯眼睛:“多事之秋,實難兩全。”
陽穀子則道:“躲不過便隻能坦然處之,這便是天之大道!”
季康施了禮:“長老,這三人……”
單成子止住季康言語:“我於陽穀子早已知曉。沈牧,你近前一步!”
沈牧微微一怔,這老頭兒是如何識得自己姓名,他們明明沒有見過麵才是!
心中不解,腳下卻已踏前一步:“晚輩沈牧,拜會仙長!”
“嗯,好小子……你既然已繼承了師叔祖的攻力,便是我離鏡宗的弟子……不,應當說你已是離鏡宗的宗門之人了,論上輩分,我於陽穀子還要尊稱你一聲師叔才是。”
單成子的話,不僅沈牧啞然無語,便是季康也是驚愕的不知所措。
“長老,這是怎麽回事!”季康索性開口直求解答。
二老相視一眼,麵帶笑容,單成子道:“沈牧,你是不是進了忘塵穀?是不是在穀中誤入了我宗門祖師的衣冠塚,是不是碰到了一位老道人?他是否於你說了些奇怪的話!”
沈牧暗暗心驚,這單成子當時並不在墓穴當中,怎麽會對墓中發生的事這般清楚?
唐古更是麵色慘白,好家夥,自己原以為乘著這機會可以悄無聲息的“尋龍點穴”,沒想到一切都早已被人監視的一清二楚。
這次能活著出去,以後在做這種事,一定要遠離各大宗門。
倒是龍澤心平氣和,他是三人之中靠著自身修為才達到如此境界之人,對於修道的功法心知肚明。那忘塵穀中雖是有謫仙陣禁錮道炁,卻並不能將“神識”屏蔽,自己幾人再忘塵穀中做了這麽多的事情,隻要離鏡宗任何一名擁有“神識”之人掃過一眼,便可以瞧的一清二楚。這也是龍澤一直都在奇怪,為何離鏡宗的弟子沒有前來阻止自己一行。
離鏡宗本是六大宗門之一,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還真是令人瞧不起了。
待沈牧應了聲“是”,單成子又道:“你所見那位道長便是我等的師叔祖廣玉仙,他自經曆當年之事,恐已看透因果,得道以後,便隻身前往宗門祖師墓穴當中,名為守墓,實則看破紅塵。你既然承襲了廣玉仙師叔祖的道法,便是我宗門的“前輩”了!這一切,或許便是一個緣字吧。小師叔於師叔祖有緣,也於我離鏡宗有緣,不管怎樣,這已是天定之事了。”
沈牧聽了,暗自琢磨,原來那傳授自己修為的老道尊號廣玉仙,終算知道仙長尊號,也算是一種慰藉。他能在渾然不見天日的墓穴中呆了這麽多年,一個“仙”字尊號,實屬沒毛病。
“諸位前輩在上,晚輩實不敢妄論尊卑,所說一切皆是緣分,那晚輩能於仙長們知會一麵,便是最大的福報了。至於輩分,晚輩年幼,還是於明夷姑娘同輩的好。仙長莫要在喚晚輩一聲“師叔”,這……這當真折煞我了!”
陽穀子撚須笑道:“小居士心性謙虛,甚好甚好。師叔祖並沒有於你行過師徒之禮,雖有傳承,卻也不能算上輩分。好,便依了你。季康,從今往後,他沈牧便是你天策一脈的掛名弟子,至於道號,便由你來定奪。”
季康恍然如夢,沒想到這沈牧一日不見的百般變化,皆是因為師祖傳功所致。這小子命倒好了,一下子得了旁人一輩子都很難以達到的成就,怎能不令人羨慕。
“弟子遵命!”對於沈牧作為自己一脈的掛名弟子,季康還是特別的開心的。
他又不傻,沈牧獲得了廣玉仙的修為,雖然現在看不出甚麽,一旦教這小子融合完成,那便是超越自己的存在。
天策一脈再離鏡宗四脈當中一直落在零魅身後,有了沈牧的加入,零魅一脈縱然有再多奇人異士,也不可能再於天策爭奪一哥的地位了。嘿嘿,這大半夜的卻是沒有白跑一趟,稀裏糊塗的撿了個寶。隻是方才愛才之心,想要收沈牧為徒的念頭,現在看來實屬有些好笑了。
沈牧卻是記掛著明夷的囑托,對於自己是什麽身份,一點兒也沒有放在心上。這在自己的年代,也不會是多了一本證書罷了,算不得什麽。再說,多了一個身份,就多一分責任,責任二字,可不是那麽容易擔當的!
未等沈牧開口準備說出阿勒坦的死因有些問題之時,單成子卻已張口說道:“天乩之亂將至,這場禍亂終究是躲不過去的。還是劍仙說的對,堵不如疏,若是真的堵不住,我們這些老骨頭,還是不能這般清閑自在的!”
季康凝眉道:“長老,何為天乩之亂?”
陽穀子道:“這是百年前的一個讖語,九子連心,天乩亂世,大道不存,生靈無息!”
季康支吾一聲:“難道是說九星連珠之事,天道將會有禍亂出現!”
“不錯,眼下種種,似乎都在印襯那讖語,大亂之前,必然妖孽重生。如今這些人已經將矛頭指向了我離鏡宗,梵捱的那幾名弟子便是因此而蒙蔽了心智。季康、沈牧,你二人稍安,我於單成子早已令人接應燕鎧了,又令童歡、童樂等人接替你師兄奚霄行去渺霧頂守護宗主閉關。至於玉清現下正在花溪穀中,替幾名弟子療傷。些許他們自會前來此處匯合……”陽穀子說道這裏,眉頭一挑:“這些人,當著不知好歹,來的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