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是夜
“桃夭，還不睡啊？”
“我再看看風景。”
“以後還沒有你看的啊，快休息吧，明天可要早起呢。”
“我知道了。”桃夭沒有回頭，隻是微微別過頭對著雲清苒說了一句。雲清苒也不勉強，便獨自睡下。
桃夭看著眼前的景色，心情卻有些沉悶。經過那麽多辛苦，終於來到了寒月殿，可卻沒有自己想要的神魔殘頁。盡管桃夭自己都不知道這神魔殘頁到底是什麽，隻知道這東西，是救鬼林唯一的希望。隻是，如今這唯一的希望，卻也如此渺茫。還記得在往生澗的時候，神女說過，這神魔殘頁被碧落轉送給別人了，那這個別人，一定也是和碧落殿主一樣的存在。想要在他手上拿到神魔殘頁，又是何等的艱難。還有神魔潭，桃夭都不知道在哪。自己身上的責任，好像又多了一些。而且，在寒月殿不能使用九章劍術。如果九章劍術不能使用，自己便又少了許多籌碼。桃夭不禁歎了歎氣，一陣頭大。
看了眼一邊床榻上的雲清苒，麵色平和安詳，似乎已經睡熟了。桃夭不由笑了笑，正準備去另一邊的床榻，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力量。
“陶勉……”
桃夭也沒有多想，便追了出去。
桃夭追到寢殿後院的時候，陶勉已經站在了斷崖邊。目光平靜的望著桃夭，桃夭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別過頭，別扭的撓了撓頭。
“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嚇我出來做什麽？”
“想看看你。”
桃夭怔怔的看著陶勉，月光柔柔的打在他身上，像是鍍上一層銀紗。把他原本有些清冷的棱角照的很柔和。桃夭才忽然想起來，陶勉也是寒月殿的弟子，而且是長老的徒弟，是內門弟子。桃夭看著陶勉，一步一步走向他，靈力侵進他的身體，陶勉先是一怔，也沒有阻止。桃夭放在他身上的木靈靈氣一直在滋養著他的身體，到了寒月殿之後，木靈的靈氣就差不多用光了，他的身體也在一點點的恢複。桃夭心頭一熱，忍不住就撲到了陶勉的懷裏。
“我也好想你……”
陶勉輕笑，溫熱的手掌輕輕拍打著桃夭的背，兩人都不再言語。
過了很久，桃夭才抬頭看著陶勉，問道：“你師父帶你回來的嗎？”
“恩，等你通過考核，我去求師父把你要過來，我想以你的資質，師父會很樂意的。”
“好啊。”桃夭甜甜一笑，跟他說起一路上的見聞，關於喬之行的事，桃夭沒有和陶勉說，因為黑色混沌的關係，桃夭總覺得喬之行很複雜，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麽跟陶勉去解釋這來龍去脈，涉及到很多不可說的因素。
兩人又說了很多話，桃夭第一次知道，陶勉原來也可以這麽會說話，從他來寒月殿修行，到現在的一些事，桃夭也會插嘴，兩個人就這樣坐著。
琢磨著時間，陶勉將桃夭送回了嶽麓殿外。雖然很舍不得，但現在兩人都在寒月殿，也不會沒有見麵的機會，看著陶勉走了之後桃夭轉身準備回房間。
“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哪去了？”
喬之行為什麽會在這裏！
桃夭瞪大眼睛，卻被喬之行敲了腦袋，桃夭有些發懵。
“還好是我發現你，要是被師兄師姐看到，你可能要受罰的。”喬之行看著桃夭，說道：“你都是這樣偷偷跑出去麽？跟在水空城一樣？”
水空城.……那天晚上……
“什麽……那那天晚上的氣息……”
桃夭怔怔的看著他，睜著大眼。有些說不出話，原來，他都知道。
“是我，我是水空城城主養大的。不過不在水空城，本來他幫我拿到了直接上寒月殿的名額，而我也準備直接隨著她來寒月殿，但那天看到你，我才決定參加比賽。”
“為什麽？你和我，難道有什麽聯係？不對，那……與你一同是城主拿到免試名額的又是誰？”
“也許吧，一開始我不明白，這次經過往生澗，我便知道了。”喬之行轉過身，看向桃夭：“從前你身上有一道殘念，我的……前世，或者說是我失落的那一魂三魄，與你身上那道殘念有幾分聯係。所以你與我才會有這種感覺，如今你身上那道殘念也已經消失了。我們之間這種怪異的聯係也就結束了。至於另一個人是誰，我不知道。水無心也不曾與我說過。”
“那你找到你的一魂三魄了麽？”
喬之行深深的看了眼桃夭，像是決定了什麽一般。良久，久到桃夭自己都有些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喬之行走到桃夭身邊，與他並肩而立。用隻有桃夭才能聽到的聲音，緩緩說道：“我相信我自己，哪怕缺失一魂三魄，我也能逆天改命。所以我不需要那餘下的一魂三魄，我也不想……變成一個完全不知道的人。”
“喬之行……”桃夭低低的喊著他的名字，卻不知道改說些什麽，抬眸望向喬之行，他的眼裏充滿了一種悲戚。或許是前世的命運太過艱難，才會隻有二魂六魄轉世，餘下的一魂三魄仍卻眷戀人間不肯離去吧。缺失了一魂三魄，若是換做尋常人，怕是早就堅持不下來了吧。喬之行……又是怎麽堅持下來的呢？
“夜深了，去睡吧。”
桃夭點點頭，轉身朝寢殿走去。背後，是桃夭看不見的喬之行探究的目光。晚風吹走了身上的煩躁，也吹走了桃夭滿心的擔憂。但桃夭又不免陷入沉思，喬之行所說的逆天改命又是何意。桃夭忽然意識到，自己從來不知道真正缺失一魂三魄會是什麽樣的情況。大概很艱難吧，所以沉穩如喬之行，都會說出逆天改命這般悲壯的話。
思考間，桃夭已經回到了房間。看著合下的長明燈，有些不解。自己在出門時，並沒有將長明燈合上，或許，是雲清苒？
也是，這麽亮堂的房間，確實不容易入睡。
桃夭搖搖頭，夜深，解開了疑惑的桃夭終於安心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便有人來寢殿叫大家起床。今天是新弟子的入門大典，也算是寒月殿五年一次的熱鬧，大家洗漱完畢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人在等候他們。
“大典在祭壇舉行，掌教命我來接你們去祭壇，都上來吧。”
眾人之中，能夠禦劍飛行的不多，掌教特地派了王緒以及弟子來接他們。祭壇在九落殿前，若是沒有禦劍飛行，恐怕他們走上一天都不能走到。大家都站到了師兄師姐的劍上，由他們帶過去。桃夭站在王緒的劍上，垂眸望向地麵。地麵依稀隻能看到山川水流，九百九十九階的天梯之上，竟是這般宏偉壯闊。
“到了。”
不過飛行了小半會兒，眾人便安穩的落在地麵。桃夭抬眸，麵前是雲霧繚繞的宮殿，不用說她也知道那是碧落殿主居住的九落殿。寒月殿最高的宮殿，宮殿之外，便是寒月殿的祭壇。所有的弟子，都會在這裏接受入門洗禮，成為真正的寒月殿弟子。
桃夭一行人到達之後，便由王緒帶領著走到一邊。桃夭沒有見到帶領他們來寒月殿的那個掌教身影，忽然想起來她之前說的小階段考試之後才能再見到她。小階段考試又是什麽？
“今天，是五年一次的入門典禮。很高興，又有新鮮的血液加入寒月殿，碧落殿主在閉關，如往年一樣，這入門典禮便依舊由我來主持。我是寒月殿的掌教之一：古虛。”
古虛身著青色道袍，長發用一條青色發帶束起綰成一個發髻，生的慈眉善目，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看起來倒是很親和的樣子。古虛環視了一眼眾人，對著王緒點點頭。王緒會意，帶領著眾人來到了祭壇中心。
“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