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天意人心
大陸爵位獲封十分嚴格,共有四封,分為功封,恩封,襲封,考封,又分六等,是為:
一等人族天命爵,列土封疆,劃地而治,永世傳承,乃人族最高殊榮;
二等開國罔替爵,爵位世襲,領地可延澤十代,乃帝國最高榮譽;
三等勛爵,終生領地,爵位傳承,福蔭三代,四代之後,依次降級,乃是帝國豪門、世家大族強盛之基石。
四等功名爵,食俸祿、坐朝堂、理國事、享功名。
五等榮爵,有名封,有財封,無地封。六等名爵。
在此之外,再分六大級別,是為:「子爵,男爵,伯爵,侯爵,公爵,王爵。」
六級六等四封二十一階,構成了一套精細而完美的爵位體系,通用於大陸五大帝國,各個王國。
能在莽山鎮這種小地方,出一個三等男爵,那是多麼大的榮耀,而索羅又是莽山鎮的終生領主。可以說,在這一畝三分地,他就代表了天,代表了地,代表了裁決!在他的有生之年,即便是獅心王雷克頓陛下,也無法剝奪他在莽山鎮的權益。
而就在自己的領地,在自己的後花園中,索羅的寶貝兒子被打的生死不知,面部全非,他尚來不及悲痛,來不及傾泄他的無邊怒火,轟隆隆的響聲就傳了過來。憤怒的男爵大人來不及呵斥,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府中那扇威嚴而結實的大門已經被人硬生生的砸爛,倒飛了出去,剛好摔在了他的腳下。
這樣的行為,對於男爵大人來說,簡直就是被人騎在身上,赤裸裸的打臉,任意羞辱。以他的尊貴身份,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何況,他是一名父親,是莽山鎮的領主,這些都不允許他有絲毫的讓步,要不然他的這張老臉,他那一對兒女的臉還往哪裡擱?
如果說,在對方沒有打破大門前,這件事情還存在有和解的希望,那麼現在,當殘三拳兩腳,轟破大門,硬生生的闖了進來之時,眾目睽睽之下,再也不存在有絲毫轉圜的可能了。
殘就是這樣一個暴躁而直接的男人。
對於一個從五歲開始,就提著刀劍,行走在莽山深處的男人來說,他十五年裡見過的人還沒有手中獵殺的魔獸多。
對於一個這樣的人來說,當他最在意的東西被人冒犯了的時候,你還能指望他搬條凳子坐下,和你安安靜靜的講道理?
在殘的想法中,這樣的出場方式,那是極為合理的。
報仇嘛,就應該有個報仇的樣子,當大哥的,難道不應該在小弟被欺負了的時候,挺身站出來嗎?
所以,他就那麼直接而粗暴的走了進來,笑著問道:「索羅大人,您剛剛是在說我嗎?」他的話語很是平淡自然,彷彿剛才他打碎的只是自己家的大門而已。饒是索羅大人是一隻飽經風霜的狐狸,也不得不被殘這副神情氣的夠嗆。
男爵大人哆嗦著雙手:「你這頭怪物,我男爵府和你羅蘭家向來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你無故打碎我府中大門,是何道理?莫非以為莽山鎮沒人能治得了你,就能無法無天,肆無忌憚了?」
聽到男爵大人義憤填膺,顯得茫然不知的模樣,殘顯得有些奇怪,說道:「索羅大人既然說要講道理,恰好,我今天來貴府也是來講道理的。看大人不明情況的樣子,我今天就幫大人擺明了車馬,講一講這其中的道理、緣故。」
索羅正待開口,殘卻兀自講了下去:「我那個弟弟楊明,他無法修鍊鬥氣,也沒有學習魔法的天賦,講到底,就是大家口中的廢物。可是,他畢竟是我弟弟,我倆從小相依為命,一起長大,他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心裡清楚。為了保住他的那條苦命,我從四歲開始就整日出沒在深山險地之中,渴了就喝魔獸之血,餓了就生吃其肉,這些年來,死在我手中的魔獸比莽山鎮的人口還多,便是我這半邊臉也是被那毒瘴之氣給腐蝕了。這其中的辛苦,你為人之父,應當知道一二。」
「我是他哥,我照顧他理所當然,就算他是廢物,也與他人無關,我可以罵他,我可以打他,因為我是他哥。」
「但是,其他人算什麼東西?他們有什麼資格罵他廢物,他們哪裡來的膽子,敢打我弟弟,敢欺負我楊家的子孫?」
「我今天下午剛從莽山回來,熱飯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就聽到我弟弟被人毒打的消息。當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成了一個血人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辛虧,我今晚回來了,如果我晚回來一天呢?他們是不是就要把他打死?」
「斷了七根骨頭,五臟六腑也受了傷,他身上流出來的血把他整個人都糊住了,衣服被血漿蓋住,用剪刀都剪不開。我這個苦命的弟弟,那個善良的少年,他的脾氣,小鎮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從小欺負過誰,招惹過誰?」
「你的寶貝兒子,二世祖少爺,他有什麼資格,誰給他那麼大的膽子,敢這樣對他,下那麼狠的手?莫非是索羅大人你給他的權利?」殘語氣森然,白髮亂舞,半張怪臉如同妖魔。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懾於殘的凶威,即便是肚子裡面窩著一團怒火,索羅也不得不按捺著,看向辛德管家,面露詢問之色。
辛德管家是聰明人,在見到科林少爺之前,他就知道此事,絕對不可能善了。當下,他就轉動了無數心思,想著串通幾個少年,將證詞篡改一番,讓自己這方處於有理的一方。
在整個雷諾王國,只要他的主子佔了理,那便無懼任何人。
但是,他很快將這個想法摒除了,選擇了以實相告:想在殘的面前篡改事實?他有一千零一種方法讓你後悔當初所做的愚蠢決定。
聽完管家的陳述后,男爵大人瞥了一眼地上的科林,似乎在為自己兒子的愚蠢感覺到不可思議:你他媽欺負誰不行,你去欺負羅蘭家的那個倔小子?你欺負了也沒關係,你他媽好歹給老子打贏啊。你打贏了,老子就算帶著你去賠禮道歉,多少錢都不是個事,也不會丟了面,還會顯得我索羅大人仁慈。你他媽一個二級戰士,還是六個人,竟然被一個不能修鍊的廢物加一隻狗給擺平了??????
「這他媽是一群什麼樣的豬隊友啊」男爵大人心裡在憤怒的咆哮。
罵歸罵,科林終究是自己的兒子,男爵大人心裡不心疼是假的。
看著殘那興師問罪的架勢,男爵大人心裡很不爽也很憤怒:「憑什麼你弟是肉長的,我兒子就不是肉長的?你弟受傷嚴重,我兒子不一樣生死不知?你他媽不過是一個賤民,有什麼資格跑到我堂堂男爵府里來興師問罪?論身份、論地位,我兒子哪一樣不比你那個廢物弟弟,強上千百倍,他們的命,哪裡有可比性?」
「別說你弟弟沒死,就是我兒子活生生把他打死了,能死在一個未來的貴族伯爵手上,那也是你那個廢物弟弟八輩子修來的榮幸。」男爵大人心裡恨恨的想到。
當然,當著殘的面,男爵大人是不可能這麼說的。
殘是一個暴躁的人,說出這麼直接的話,會帶來很嚴重的後果,而目前的莽山鎮,眼前的這個怪物就是無敵的,所以,就算男爵大人要撕下他的面具,那也是在以後。
貴族都是虛偽的,索羅獲封三等男爵,乃是貴族中的佼佼者,更是深諳個中三味。他淡笑一聲,道:「殘,年輕人血氣方剛,打打架,鬧鬧不愉快是很正常的事情,沒必要因為這個就大發雷霆。小孩子嘛,今天打,明天和,我們做大人的,看著就是,何必動氣?」
殘笑了:「鄰里之間,小孩子打架確實很正常,大人也不應該插手。如果科林是光明正大,一對一的決鬥,只要楊明不被打死,我做哥哥的,不會找你們任何的麻煩。可是,科林身為二級戰士,以強凌弱,又是六個打一個,還用下三濫的手段偷襲。如此惡劣行徑,誰能容忍?」
索羅眉頭緊皺,沉聲道:「殘,此事是科林理虧,但是現今他已成了這樣,也嘗到了自己種下的苦果,加上楊明並沒有大礙,此事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殘哈哈大笑:「好一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楊明沒死,可是因為科林留手的緣故?看他身上傷痕,你那寶貝兒子分明是想要將之致死。小小年紀,心腸如此歹毒,男爵大人竟還說這是小事?莫非在你眼裡,除了你兒子,其他人的性命都是兒戲?」
「哈哈哈哈,楊明身受重傷,難道科林就好過了嗎?你看他現在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樣子。
你來找我理論,那我應該找誰理論?你如果要賠償,可以,但是同樣,我也那條賤狗的性命。」
殘嗤笑一聲,怒道:」當真是可笑之極,此事全因科林而起,乃他一人過錯。大黑忠心護主,何錯之有,你竟敢妄想取它性命?」
索羅正不知如何作聲之際,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家少年貴為男爵之子,被一條瘋狗傷成了這樣,你難道不想給個交待?」
殘冷笑一聲:「看來這是男爵大人的意思了。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人既然不想給個公道,那麼我便自己來取。只怕,到時候大人顏面可怕難保了。」
男爵大人亦是冷笑一聲:「公道就在我手中,只要你有這本事,儘管來取。」
管家辛德也叫囂道:「你想如何,你能如何,你敢如何?」
話音未落,勁風襲來,辛德尚未看清,只見到白光一閃,然後一陣劇痛傳來,整個人已經騰雲駕霧般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昏迷了過去,口鼻中溢出大量鮮血。
「護衛,敵襲,護衛!」男爵乃是七級戰士,身手敏銳無比,在管家倒飛的瞬間,他便大聲呼喝。同時,身形急退,搶到大廳之中,伸手一拔,一柄青鋒寶劍已握在手中。
「大膽賊子!」男爵怒喝一聲,雄渾的鬥氣盡數灌注寶劍之中,團身撲出,手中寶劍寒光閃閃,照著殘的頭顱疾斬而去。
劍未至,凌厲的鬥氣已經臨身。殘左臂一舒,將安妮抱在懷中,身形晃動不已,令人琢磨不透,隨後猛的一閃,橫移三步,已經到了男爵身側,右手彎曲如爪,白光瑩瑩,閃電般探出,好似毒蛇吐信,鉗住男爵握劍之手,內勁吞吐,手中寶劍再也掌握不住,掉了下去。
這時,府中數十名戰士、騎士已然趕到,手中刀劍高舉斧槍並下,儘是殘的頭顱要害之處。殘爽朗一笑,身形急轉,右手輕推,男爵大人如同稻草般被擊飛四五丈遠,摔在馬圈當中,半天爬不起身來。
殘身形一閃,已躍上了牆頭,大笑道:「尊敬的男爵大人,這馬糞的滋味如何?接下來的時日里,只要楊明一日沒好,我每日都會前來拜訪。至於這柄寶劍,就當是大人的賠償之物算了,雖然不夠,但也差強人意。」幾個起落,已不見了身影,只有兩個頗為自負的騎士拍馬追了上去。
府中的下人趕快將索羅架了起來,男爵大人已經氣的雙腿哆嗦了,然後看到了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管家和科林,這時候恰好一個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不必相送,明日再來。」隨著話音的落下,兩個騎士從天而降,屁股著地,摔在了男爵大人腳下,眼見得不知道摔斷了多少骨頭。霎時,男爵大人氣急攻心,一口老血噴了出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回來的路上,殘顯得心事重重,沒怎麼說話。倒是小安妮興奮得很,腦海中不時回想起大哥一人闖入男爵府,獨戰眾人的英姿,想著想著,不禁心生神往。也是因為這一次,這個才四歲的乖巧丫頭,已經在內心的最深處,埋下了一顆茁壯的種子……
二人回到家中的時候,魔獸少年已經醒了,雖然仍然很虛弱,可是已經能小聲的講話,小口的喝粥了。楊明的體質之強,殘心中是很明白的,那麼多年在深山老林之中行走,不就是為了這個么?這也是殘現在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
看到殘走了進來,手中提著的寶劍,楊明臉上露出招牌式的憨憨的笑容,虛弱的叫了聲「大哥。」殘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不必要說其他,也沒有千言萬語,兄弟之間,有這一句便夠了。
楊明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每次他受傷的時候,他就會顯得特別的困。
接下來,殘將男爵府中的事說了一遍,伊芙琳和漢頓老爹的反映卻是不一樣,伊芙琳顯得有些擔憂。殘笑著說道:「莽山鎮沒人是我對手,男爵不是傻子,不會主動尋我晦氣。就算他把他的一對兒女叫回來,那都是幾個月之後的事情了。再說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而且,到那時候楊明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羅蘭家也不怕他們。
俗話說得好,這人算不如天算。就算是諸葛天尊,參透造化、悟通輪迴,前知百億年,後知百億年,還不是照樣逃不過這天道恢恢,滾滾混元。
這凡人吶,就算你智謀通天,算無遺策,這成與不成,還需天公作美。
不說那天道至高,混元鴻蒙,也不論那造化輪迴,因果命運。單講這紅塵滾滾,人心叵測,古往今來,縱觀三界六道,恆河沙數般億萬星辰位面,也沒一個人能將它算的精準,講的明白。
這人吶,最是難以預料,你要覺得算準別人了,保不準得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