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這個時候天際劃過一絲白日煙花曙光，是山腳不遠處南晉軍隊發送的暗號。
應無求勸道：“我們的人已經抵達山腳，太子可不能辜負了王爺的一片苦心啊！”
李君怡衝澹台慕點了點頭：“澹台慕，成熟一點，不要像小孩子，大丈夫做事果決！”
澹台慕緩緩鬆開了抓住李君怡的手，微聲說道：“謝謝你，我澹台慕此生絕對不會忘記你的這份豪情相助！”他是真的想一輩子記住他，隻是有些話無法開口罷了。
“澹台慕，放下冷漠的麵具，其實這個世界上有更多比權力值得讓你珍惜的東西。你能記住我的話，我便無怨無悔了。”李君怡臉上再次綻放絕色微笑。
已經隱約可以聽見敵方來者馬蹄聲了，而澹台慕亦是露出那溫暖人心的美麗笑容：“我會銘記於心！”
這句話很平淡，卻是澹台慕下定了決心要做的事兒。李君怡隻是淡淡一笑，相見不如懷念。
李君怡側頭對劉郢道：“劉郢，由你帶路護送澹台慕太子等人此刻下山！”也隻有派最信任的人他的心才能安慰。接著，李君怡再次把目光移回澹台慕的臉頰，溫情對他說道：“你我始終不是同路人，後會無期吧。”
“不，李君怡，我們不會緣盡於此，我們的酒還沒有喝夠！”說罷，澹台慕轉身，他沒有再回頭，隻是與諸葛影、應無求跟隨劉郢遠去，因為他不敢回頭，讓別人看見他滿臉淚痕的樣子。隻是除了為芷蘭，他第二次為一個人流淚。
“得勢成龍，錦衣玉袍，一直以來是我的心願。勝負乃一場與對手的賭氣，權力為一種不甘屈於人下的證明，是癡？是傻？亦或這就是抗爭的代價，無從躲避？”
可是在這一刻，權力欲-望竟然在太子心中灰飛煙滅，假如有來世，澹台慕願意與李君怡在做一輩子的好兄弟，再次在如霜世事中一起振起想飛的羽翼，天縱不佑，也莫相擾，請冷看一場不世出的角逐，欣賞一種音律才情的徹底綻放。
從來是功名與白骨共浴，清風兩袖的來，在歸路的盡頭，有人手提紅色的燈籠於蒼茫夜色依依相候，從此執手看山看海，鸞凰一曲到白頭。
望著澹台慕遠去的身影，李君怡的笑容凝固到了這一刻，遲來的恩澤也許是一種殘忍，在零落成泥前，以生命為代價，以一種最淒麗的方式迎接夜色降臨。
秦漸離帶著軍隊已經抵達山頂，一眼，他便看見了那個熟悉的白色身影。李君怡華麗衣衫，長身玉立，於晚風中袖袂翻飛，語笑嫣然之際，如春風拂柳，和熙怡人；就能感到空氣也彌漫著一派優雅，不經意間流露的風情，透著顛倒眾生的魅惑，不知不覺，驚豔人間。
秦漸離看得有些癡迷，無法言語，幾乎忘記了他曾經那麽絕情地對待過自己，忍不住喊了聲：“怡王爺！”
李君怡眉頭一皺，秦漸離臉上所露出的哀傷，也讓澹台有了心疼的感覺，可是他依舊故作冷語：“秦將軍別來無恙！”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你趕緊隨我離開吧，若是李崇燁來了抓住你把柄定不會繞你！”
“哈哈——”李君怡一放聲大笑，“秦將軍可知，我剛剛放走了你正在捉拿的南晉太子？”
“啊！李君怡，你瘋了！你果真為了澹台慕背叛北平！”秦漸離臉色驚變，怒吼道，“來人，快追！”
“嗬嗬，想繞過山頭去追澹台慕？除非你擺平我三千門客以及青衣幫的人，不過等你殺得我們片甲不留之時，恐怕澹台慕也安全脫離北平國界了！”李君怡輕蔑的申請地望著秦漸離。
“李君怡，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這是自掘墳墓，立刻悔悟還來得及！澹台慕隻乃是心術不正之人，不值得你這樣幫他！”秦漸離句句所言發自肺腑，語氣激進。
“秦將軍的一片好心李君怡先多謝了。”李君怡打斷秦漸離的話語，聲音依舊冷漠異常，“隻怕李君怡受之不起。”
“一失足成千古恨！李君怡，你真的不後悔？”
“一江春水，千秋罪讚，雪月無常，恍悟善邪。芸芸眾生，曆盡繁華，烈血魂斷，我亦不悔。”李君怡一字一頓吐出三十二字，尤為清晰。
秦漸離微愣，今天的李君怡真的不一樣，就仿佛一陣風，再也抓不住了。於是，他也下了一個決定，隨而語氣堅毅地說：“六王爺，無論你怎麽看待秦漸離，我的心始終在你這邊！生死輪回總是虛妄，我從不屑企求來世。既然是你不悔的決定，我也幫你！”
秦漸離這話深深刺痛了李君怡，他為什麽一直都這樣執著，從來不肯放棄？無論李君怡如何對他心狠情絕，他都不離不棄！李君怡的身子在強烈顫抖，險些支撐不住，幸好方越在他身後用力扶住他！
李君怡擠出冰冷僵硬的微笑：“秦將軍，你不必假惺惺地口口聲聲說為我著想，鬼才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秦漸離的語氣卻是溫和，也許已經習慣了太多：“我也不與你多言爭辯了，現在我必須去追捕澹台慕！”
“這是秦將軍追捕澹台慕的必經之路，李君怡絕不讓路！如果你要追捕南晉太子，就請你踏著我的屍體去追他吧！”李君怡語氣決絕。
“你！”秦漸離頓時氣得整張臉發紫，李君怡為何此般袒護澹台慕，難道明明知道被人利用，他還執迷不悟！
“哼！叛徒！身為北平皇族，你竟公然阻撓帶兵秦將軍抓捕澹台慕！在你李君怡眼中，究竟什麽才是王道，什麽才是北平！”暴怒之聲響起，包圍的人層層讓開出一條道兒，隻見臉色極其憤恨的李崇燁走上前來，身後是一臉憂心的靜言。
李君怡向李崇燁投去了目光，這個曾經心愛哥哥，如今殺氣騰騰地望著自己，相信此刻帝王大哥恨不得一劍刺穿他的心髒！李君怡眼神閃爍，對於他的感情無法衡量是怨還是親，也許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麵。
秦漸離連忙走到李崇燁身邊說道：“皇上，王爺與澹台慕尚無太大交情，這個恐怕您是有些誤會……”
“住嘴，豈是你能插嘴的？！”李崇燁衝秦漸離怒恨一吼，而後目光直直射向李君怡，“李君怡，澹台慕在我朝擾亂軍心，逆我北平，你卻還如此袒護他。哼，我完全可以判你通敵之罪，你還有何顏麵間列祖列宗？”
李君怡雙唇緊抿，李崇燁真的就這樣不念舊情沒，置他於死地？扶住他身體的方越湊到其耳邊輕聲說：“王爺，撐住啊！依計行事！”
靜言掃視了全場，仔細留意了眾人神情，而後問秦漸離：“秦將軍，澹台慕等人呢？”
秦漸離蹙眉奏道：“澹台慕已經繞過山頭，正直直奔下山，過了這個座山，就出來北平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