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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真』的考核(三)

  天上的太陽如此火辣,白晃晃地刺得人難以睜眼,腳下沙礫似乎被誰在鐵鍋里炒過,滾燙得讓人不敢下腳,灼人的熱浪席捲著每一寸土地,使人喘不過氣來。 

  一干書生正蔫著頭在這沙漠中艱難行走。 

  這可是一群文士書生,平日里苦讀詩書,足不出戶,出門遠行不是騎馬就是坐車,荒郊徒步都很少經歷,更別說穿越沙漠了。 

  不一日,就有熬不住的弟子捏碎了玉珠,退出了考核。他們留下的給養袋被其他仍在考核的人一搶而光。 

  傍晚時分,雲靖攙扶著司馬英來到一處沙丘下,就地休息。 

  雲靖一開始與司馬英走散,在中途又遠遠看見司馬英正一瘸一拐地一人行走,於是雲靖便趕上去,扶著他一路行來。 

  此刻已日落西山,沙漠內的熱浪正在消褪,可一絲絲寒意又襲來,司馬英有氣無力地坐在雲靖身旁,嘴唇上起滿了水泡,不到一天,他已喝乾了自己所領的一袋水。 

  這時,雲靖將自己的水袋遞向司馬英,司馬英卻一把推開,幽幽說道:「雲兄弟,看來我是通不過考核了,不能再浪費你的水!」 

  雲靖聽了,神色亦暗淡下來,他也沒想到第二關考核竟是這樣,看似簡單,實則生死考量。這一天下來,已有一半人退出了考核。 

  雲靖搖了搖手中水袋,內心也是十分緊張,才一個白天,手中的水就所剩不多了,能不能走出這沙漠,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暮色來臨時,氣溫陡降,司馬英的身體開始瑟瑟發抖,雲靖也同樣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只是強忍著,才沒表現出瑟瑟的樣子。 

  不一會,司馬英忽然一咬牙,說道:「雲兄弟,我堅持不下去了,看來我與仙道無緣,不過我還是看好你的,你是天才,已經創下了空前絕後的考試紀錄,只要過了這一關,說不定會被選為親傳弟子。我若堅持下去,只會拖累你的。」 

  他掏出玉珠,接著說道:「雲兄弟,在我退出之前,有幾句話要對你說,你為什麼不去爭搶給養袋,你應該知道僅憑你領的給養,是走不出這沙漠的,爭搶給養袋並不違反考核規則。通過考核才是你目前唯一目標,為實現你的目標,在規則不禁止的情況下,你應不擇手段,且手段無不用其極,這樣才能成功。在目標面前,內心的信條已微不足道!好了,就說這些,我的給養袋就留給你了,祝你成功!」 

  他神色黯然地又嘆息一聲道:「唉,我不遺憾,我經歷了,我儘力了!」這才一捏玉珠,整個人瞬間消失。 

  「司馬兄……」雲靖欲阻止卻來不及,見司馬英黯然退出考核,也只得搖了搖頭,其實,他連自己能不能走出沙漠都沒有十足信心。 

  雲靖拿過司馬英的給養袋,打開一看,竟有兩隻獸皮水袋,十幾塊干餅。他搖了搖兩隻獸皮水袋,發現一隻已空,而另一隻還有大半,便苦笑一聲,這司馬英竟也搶了別人的給養袋! 

  雲靖遂將司馬英的給養袋與自己的收拾到一起,閉眼調息起來。 

  休息了個把時辰,雲靖感覺體力恢復了一些,也不敢在沙丘下多待,便又起身朝前方走去。 

  五天過去了,雲靖估摸著已走了一大半路程,這幾天,他幾乎日夜兼程,疲憊了就按先祖留下的調息方法靜坐調息,通過這五天的試驗,他已掌握了這種調息方法所帶來的妙用,極度疲勞時,只要按此方法靜坐調息,一般一二個時辰就可將體力恢復到十之七八。 

  可在沒水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僅憑靜坐調息,還是恢復不了體力的。 

  此刻,雲靖已精疲力竭,蓬頭垢面,嘴唇上結滿了血痂,獸皮袋裡的水快要見底,他的信心有點動搖,如果再沒有給養補充,尤其是水的補充,那他也只能退出考核了。 

  可一想到呈坎覆滅的慘烈,一想到自己曾經立下的誓言,他的心就顫抖,不,絕對不能放棄! 

  他內心似乎有個威嚴的聲音在呵斥,既然是考核,有人能做到,我為什麼不能! 

  雲靖擺脫了內心的掙扎,神情堅毅的繼續走了下去。 

  如果要獲取給養,搶,是最有效的辦法,可搶了同行弟子的給養,等於滅絕了別人的希望,尤其是堅持了五天的弟子,他們一樣具有堅強的意志,更具有通過考核的強烈願望,這種損人利己的事情,雲靖做不到。 

  自他懂事起,就知道呈坎雲家的第一條戒律即不做損人利己之事,這戒律在他內心已根深蒂固,成了他為人處事的底線,他沒有想過會突破這一底線,司馬英退出前對他說的那番話,當時的確觸動了他,可稍一思量,他就徹底否決了這一想法,不要說是為了一場考核,就是丟了性命,他也不會突破自己的底線! 

  除了搶,另一個辦法就是自己去找到水源,可這茫茫沙海,到處都乾涸得冒煙,他又怎能找到水源呢? 

  他目光所及,除了沙礪還是沙礪,他的神識也只能映射十丈範圍,遠不及他的目測範圍,白天根本用不上,只有晚上偶爾一試,可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第六天,他的獸皮袋裡已經滴水不剩了。憑著意志,雲靖堅持著,步履蹣跚,向前,向前,再向前! 

  他的眼晴有些朦朧,可朦朧中,他忽然發現在前方有個老者正冷冷地盯著他,而老者的身旁似乎堆積著獸皮袋。雲靖揉了揉眼,仔細一看,那裡真的有個老者,邊上的獸皮袋鼓囊囊的,裝滿了水呢。 

  雲靖一激動,三步兩步地跑到了老者跟前,「水,水……」他喃喃說道。 

  那老者哂然一笑,道:「要水?買,500金一袋!」 

  雲靖一聽,頭腦一懵,以為自己聽錯了,「500金?」他問道, 

  「怎麼?嫌貴?」老者冷冷答道。 

  「這……你……」雲靖噎得說不出話,一摸身上的錢袋,只摸出30金。這還是他辭別白岳山時,凌掌門送他的,路上用了些,現在只剩下了這麼多。 

  「哈哈,哈哈,30金也想買水?」老者見雲靖摸索半天,只摸出30金,竟哈哈大笑道。 

  「我只有這麼多,怎麼辦?」雲靖用乞求的眼光看著老者道。 

  「哼!怎麼辦,少一厘也不賣,要麼拿身上值錢的東西抵上,要麼你走你的陽光道,別耽擱我做生意!」老者冷哼了一聲,強硬地說道。 

  雲靖強壓住內心的怒火,在身上一陣摸索,陰陽枕,不行,乾坤筆更不行,他忽然摸索到一枚玉佩,還有一隻小玉瓶。 

  他停頓了,眼前閃現出那潔白的三生花,閃現出那俏麗女子的回眸一笑,他猶豫了,最終抽出手,嘆了口氣道:「我沒什麼好抵的!」 

  老者嘿嘿冷笑,譏諷道:「『皮之不存,毛將附焉?』錢財寶物不過是身外之物,入不了仙途,或者命都沒了,這些東西對你又有何用?只是好了別人罷了!」這老者似乎看透了雲靖的心思,說出的話,讓雲靖一時尷尬得無語。 

  雲靖愣了一會,便毅然決然地朝前走去,頭也不回。 

  「喂,為什麼不想想變通的法子呢?你可以寫下欠條賒賬呀!還有,面對我這麼一個老者,你可以搶……」當老者帶著調侃的話語傳來時,雲靖依然沒有回頭,只是一步一步地朝前邁去。 

  第七天正午,雲靖一個踉蹌摔倒在沙丘上。 

  他連掙扎的氣力都沒了,眼前一片模糊,在模糊中,雲老爹、雲海、孫大嬸、孫大叔、林默的身影相繼出現,接著二虎、紫月、招娣亦出現在眼前,他們似乎都在期切地看著他,雲靖想搖頭可發現自己連搖頭的氣力都沒了,他的手不自覺地摸向口袋,想摸出那枚玉珠,可卻摸出了一隻小巧的玉瓶。 

  他的手捏了捏,彷彿又捏出那俏麗女孩的體溫,『別說我以大欺小哦』,清脆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那一灣秋潭似的眼神也瞥向了他,雲靖忍不住微微一笑,拿著玉瓶湊到眼前,看不清了,就用鼻子聞了聞。 

  可這一聞,他卻精神一振,眼前的幻覺消失了,他腦中忽的亮光一閃,「清靈丹!」他急忙打開丹瓶,聞了聞,一股濃濃的清涼氣息鑽進他的肺腑,他頓時感到清爽無比。 

  他倒出一粒清靈丹,一咽而下,立即一股清涼氣流順著他的經脈湧向全身,他口生津液,乾裂的嘴唇似乎正在癒合。 

  雲靖一喜,一躍而起,活動一下筋骨,竟輕鬆自如,而且感覺身邊的滾滾熱浪不再灼人。他哈哈大笑,步履輕盈地朝前走去。 

  第十天,雲靖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綠地,他知道,他到達了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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