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第321章 秋山寒雨
初春的時節，天氣本就反覆無常，剛才還是艷陽高照，此刻山巔上不知何時已飄來一片烏雲，蔭天蔽日，風再吹來，已經寒冷刺骨。
給人的感覺，這哪是春天，分明是深秋，秋雨即將連綿！
凌濛初就有這種感覺，有了這種感覺，他就心裡發顫，心裡發顫，他就由然而生一股寒意。
烏雲越來越低，雨意越來越濃。秋原信山的腰間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劍。
這柄劍很短，帶鞘不足二尺。
可以說是小巧，但古意盎然。
孫二虎緊盯著那柄劍，有股想看看那柄劍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衝動。
凌濛初這樣的衝動更迫切。
秋原信山似乎看透了他們的心思，冷漠說道：「如果，你能看到我劍的模樣，你就贏了！」
他接著又淡淡說道：「你需不需要我壓制修為？」
看秋原信山的意思，是以劍法比試為主，為公平起見，要降低到與孫二虎同等修為水準。
凌濛初聽了，有些欣喜，他看向孫二虎，當然是希望孫二虎趕快點頭。
趕快是趕快，可是孫二虎趕快的是搖頭，而不是點頭。
既然是比劍，沒有全部修為的融入，劍法的威力又如何充分發揮？
孫二虎是這樣想的。
孫二虎有個極大的優點，便是想不通的問題就不想！
說是優點，是因為這樣，孫二虎就一心只想想得通的問題。換句話說，就是專心。
孫二虎這一輩子一想就通的問題，只有一樣，那就是劍法。
雲靖閉關一年，他也閉關了一年。
雲靖閉關想了很多問題，他只想一個問題。
那時候，他對劍法有很多領悟，卻沒有很好驗證。所以，他選擇了閉關，來驗證自己的明悟。
他選擇的閉關地點在天劍秘境，為什麼選擇在那？因為他急需戮的指點。
他的努力沒有白廢，戮沒有給他講劍法，卻給他點撥了劍理，從那以後，他知道了『法』大不過『理』！
出關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劍已經到達一個極高境界，因為他的劍有了『理』！
其實，他剛才盯向秋原信山的短劍，是想看看他劍的模樣，想看看他劍的模樣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他的劍和他的劍法，配合得合不合理。
要看天下寶劍的神奇，還有比坤靈劍更神奇的么？
秋原信山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好奇！
秋原信山見孫二虎很堅決地搖搖頭，便很不高興地說道：「請你出劍！」
孫二虎出劍了，那是一柄黝黑無芒的鐵劍，但若仔細看，那劍黝黑中閃爍著諸多光芒。
現在說鐵劍是劍已不很準確了，因為它更像一把劍鞘，一把已經藏了六柄劍的劍鞘，但它同時又是實實在在的劍。
這把劍，孫二虎既沒有背著，也沒有挎著，而是筆直地懸浮在他身後。
他這樣做，就是因為最合他的『理』！
「你請出劍！」孫二虎淡淡地說了四個字，這四個字與秋原信山所說的「請你出劍！」的四個字意思完全不同。
秋原信山聽懂了，所以更加不高興，但不高興歸不高興，他必須以不高興的行動來懲罰這個讓他不高興的年青人！
這是一道很奇怪的光芒，如同碧海里衝天而起的黑白相間的魚，躍進了雲層，便不見了蹤影！
凌濛初沒有看清，孫二虎也沒看清。
緊接著的，便是寒風驟起，再接著便是秋雨連綿。
連綿的秋雨只下在孫二虎三十丈方圓內。
無邊落木蕭蕭下，孫二虎周圍三十丈範圍內的黑松，嫩綠的針葉，在雨中，絞成綠色的粉末，似一條嫩綠的長龍，圍繞著孫二虎旋轉不散。
凌濛初驚恐地閉上了眼，那是什麼劍法？精細到，不要說人突破不了，連一粒粉塵都無處可逃的地步，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孫二虎的一丈範圍內，仍然沒有秋雨滴落，他一動沒動地站著。
就在凌濛初閉眼的那一剎那間，孫二虎的背後懸浮著的鐵劍中，有一道白光閃起，極細，如一道白線，直射雲層。
而在射進雲層的那一瞬間，白線竟化作兩條，反方向射去。
尖銳的嘯聲掩蓋了風雨聲，彷彿有龍，嘯於雲端。
雲開，日出！
一柄一半黑一半白的短劍，自雲端落在秋原信山身前。
雨自然是住了，風吹來，暖暖的。
直到這時，凌濛初才睜開眼，因為他突然感覺到很安靜。
秋原信山臉色煞白，彎腰拾起了他的子魚劍，那柄劍的靈性已經全失！
凌濛初終於看清了秋原信山的子魚劍，那是一柄一半玄黑，一半潔白的短劍！
秋原信山拾劍入鞘后，靜靜地盯著孫二虎道：「請收起你的劍！」
一道白光在陽光的掩護下，閃進了鐵劍。
「放了樹妖可以，但你必須回答我的幾個問題！」
秋原信山並不打算再動手，因為他說過，只要你勝了我手中的劍！
就是比劍，沒有生死相搏！
凌濛初終於長吁了一口氣。
「你請說！」孫二虎的口氣客氣了點。
「我的劍法有漏洞？」秋原信山問道。
「沒有，你的劍法無懈可擊！」孫二虎答道。
「那是為什麼？」秋原信山似乎低下了高傲的頭顱，以討教的口吻問道。
既然無懈可擊，為何被你輕易破掉？
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秋原信山能問出這樣的問題，說明他對孫二虎的劍術，已十分佩服。
他能不佩服嗎？自己縱橫夢海之域幾十年的「秋山寒雨」劍法，經他不斷計算校正完善，已達到了無懈可擊地步，這是他的半生心血，卻在孫二虎面前不堪一擊！
他不是一個狹隘的人，劍道無涯，聞劍道，朝聞夕亡，赤不足惜。
「無懈可擊並不代表合理，不合理也許一無用處！」孫二虎淡淡答道。
「不合理在哪？」
「我一個人，我並沒有打算動，那麼，你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毫無用處，這就是不合理！」
孫二虎雖沒有說透徹，但卻點到了重點。
秋原信山聽過後，似有明悟跡象，對孫二虎點頭道：「後生可畏，丹劍宗名不虛傳！」
說完，踏步朝山下走去。
孫二虎與凌濛初也跟著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