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第169章 孔瑤的心意
當然,名人效應只是其一,做生意說到底還得是質量說話。
摺扇、毛筆、硯台乃至即將隆重推出的「算盤」,這些東西看似極為平常,卻不知凝聚了多少代人的心血與靈感。
貨品新穎超前、構思精巧,賣出的價格自然也就不菲,卻仍然擋不住臨淄城的名流們的追捧熱情,「珍寶閣」開張不過旬日,便已是客聚如潮、日進斗金。
當然,趙歡並未一次將所有想法都投放出來,總要留下一些可持續發展的餘地,這第一彈將名頭打響,之後便大可以細水長流。
細心的人也許會發現,趙歡「發明」的這一批東西都是對推動社會發展無關痛癢之物,反而對奢靡攀比的社會風氣有所增益,這也是他的有意所為。
要知道他現在畢竟身處別國,而像是造紙術和活字印刷這種真正的乾貨,就像馬鐙一樣擁有著巨大的歷史能量,總要等到自己什麼時候回到了趙國才拿出來。
而像黑火藥,趙歡雖然不知其具體配比,但硝石、木炭、硫磺的基本成份總還是知道的。他卻壓根不打算用,這種在這個時代堪稱核武器的東西,一旦被過早地運用到戰爭中去,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一個文明,發展得過於迅速,也並非什麼好事,如果華夏民族在這種黑科技的催化下分崩瓦解,那麼自己就真的是千古罪人了。
「嘻嘻,小色胚又在想著哪家的姑娘了?」
孔瑤在對面喚道:「喂,吃完了飯,和我同去可好?」
趙歡正自叼著一根筷子神遊,對女刺客的話充耳不聞。
孔瑤一摺扇敲來,眼尖的靈毓不想相公吃虧,輕起小腳在桌下偷偷一勾,卻發現對面竟也有隻腳,兩腳齊至正好碰上,抬頭看去,只見雲央咬了咬唇,會心一笑。
三個女人一台戲,方才兩人與孔瑤好姐妹般親密得緊,關鍵時刻還不是向著自己男人?
其實當著靈毓與雲央的面,孔瑤也給趙歡留著面子,下手即收力,扇子落得並不快,也沒真想著敲實。
殊不知趙歡「機智」過頭,拿起筷子將扇柄一夾,眨著眼睛氣人道:「孔公子,您這說風就是雨的脾氣沒改,手上的功夫可是漸漸退步咯。」
孔瑤氣得在桌下奮起一腳,直向趙歡而去,雲央與靈毓看她動作,均是大驚,被她踢一下不算什麼,可是被這「好姐妹」挑破曲款,豈不尷尬?
好在趙歡早有預防,兩條腿也是一夾,將孔瑤的秀足截擊制住,兩女心中大定,慢慢將腳抽回,孔瑤卻是長眉八字皺起,一聲苦道:「痛!」
孔瑤性格強勢,卻是媚骨天生,這一聲嬌顫綿軟,便是百鍊鋼也化為了繞指柔,趙歡登時腳上便鬆了力。
靈毓忙緊張地過去道:「孔姐姐哪裡痛,可是被相公弄扭了腳?都怪相公沒個輕重!」
雲央也嗔怪道:「孔姑娘,很嚴重嗎?子歡也真是的,怎好同我們女人一般見識哩?」
「嗯?嗯?」趙歡驚訝地看著這過河拆橋的並蒂姊妹花,不禁心裡苦道:「女人啊~」
趙歡再看向孔瑤,悠悠心道:「鳳凰也會扭腳嗎?你倒是裝的像些,再像一些,看我會不會信?」
但卻見她極緩慢地將腳從桌子下面一點點拿出來,一時間面色竟也是蒼白如紙,他便不由吃了一驚,忙繞過去蹲下身道:「方才我並未使足氣力,你的功夫了得,怎會如此嚴重?青梅!快去取些冰塊過來!」
孔瑤擺了擺手:「不用麻煩的,想是方才壓到了麻筋,過一會兒便會好些,只是……」
趙歡一臉關切道:「只是什麼?」
身著男裝的孔瑤卻將女子的柔弱與逞強展露無疑:「只是今天本約了重要的人談生意……」
趙歡則道:「你現在這個樣子,要靜養才好,還談什麼生意?」
「不妥不妥,」孔瑤連連搖頭,「人都已經約好了,咱們聚寶閣剛剛開張,豈能失信於人?」
「那麼我與你同去,也好有個照應。」
「也不好,你不是剛剛拜了荀夫子為師,每日要去聽學么?」
一說起這個,趙歡也是一連苦容:「嗨,那哪裡是講學,簡直就是在催眠,我正要請上幾天長假緩緩,不然我這個關門弟子能不能關得好門還不好說,絕對會第一個被荀夫子給掃地出門的。」
「咯咯……」孔瑤苦中作笑,猶豫地張了張嘴,不知為何今天的女刺客突然之間變得有些婆媽,眼神又向靈毓與雲央飄去:「這樣怕不好吧……」
毫無心機的靈毓道:「如此才好,有相公陪著,我們才好放心孔姐姐哩。」
太史雲央到底年長一些,目波悠長,心裡盤算:
「不知這位『孔公子』與子歡究竟是什麼關係呢?當真是他的親兵教習,他的下屬?在身邊時刻放著這麼一個狐媚子的下屬,難道是要考驗自己的定力嗎?但她到底對我有救命之恩,與子歡認識也似在我之前,而且似乎對子歡的事業大有助益,若是她也待子是歡真情實意,大家便做的姐妹;若是要使手段利用子歡,我與毓兒就絕不答應!」
如此想著,太史雲央的心裡便對孔瑤起了提防之意,嘴唇動了一動,卻終於沒有說話。
這時,遠處則傳來了一聲高喚:「子歡好生愜意,呂某卻是天生的商賈命,整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閑。」
趙歡聞聲大喜:「不韋!你來得正巧!」
「誒,子歡你又忘了!」
趙歡拍拍自己的腦袋,合手做個揖道:「對對,該稱仲兄才對。」
來人正是化名呂仲的呂不韋,他當下與夥計一起住在聚寶閣中,卻是公子府里的常客,趙歡吩咐手下,但凡呂仲先生進出都不需通報。
呂不韋走到近前向靈毓和雲央行禮:「兩位弟妹好!」又看向女扮男裝的孔瑤:「敢問這一位是……」
孔瑤強做一笑,用本來的聲音道:「仲兄貴人多忘事,昨天才見過面,今日便認我不出了?」
呂不韋一愣,隨即笑道:「哈哈,原來是孔大家!認不出,當真是認不出了!」
趙歡問他道:「不知仲兄可有用餐?一大早來,乃是何事?」
呂不韋啊呀一聲道:「我正要說,子歡你設計的那個什麼『算盤』我已命人造出了樣品,真是絕了,我手下的三名老賬房愛不釋手,說此物奪天地造化,玄機道盡,真乃是驚天地泣鬼神之創舉也!」
「是老先生們過譽了,」趙歡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又問呂不韋,「那麼,你又以為此物如何?」
呂不韋稍稍斂起了笑容:「若論此物的影響,惠及後世,當真是無法估量;但在商言商,只因此物易於仿造,又簡單易學,說實在話,對名聲影響是大,但若論其中之利恐怕不厚。」
「正解!此物正是為名!」趙歡打一個響指,挑挑眉毛笑道:「名利名利,名利不分,若得其名,豈能無利?」
「喔?」呂不韋的眼睛又亮了起來,「莫非子歡還有高見?」
他此來本也帶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但趙歡每每的奇思妙想都大出自己意料,不由便也先將心裡的想法放一放,且聽一聽趙歡會怎麼講。
趙歡道:「正好我與孔公子要去同人談生意,仲兄不妨與我們一同前往,有你這個天生的商賈,自然應對自如,我們邊走邊聊。」
孔瑤暗地裡撇一撇嘴,伸出柔荑,柔怯怯道:「趙兄,我起不來了,攙一把可好?」
「呃,」趙歡第一次見她這般無助模樣,心中不由一動,卻忽瞟見雲央狐疑的目光,忙乖覺大吼一聲:「青梅——」
孔瑤在心裡暗罵一句「假正經」,但看他「假正經」的模樣卻竟又是十分快意。她發現自己對這個男人越來越琢磨不定了,但對自己的心意卻已是漸漸清楚明了。
她已經為趙歡背棄了刺客的信譽,從此以後便再不能過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況且自從遇到了這個小魔星起,自己似乎便喪失了以色殺人的能力,便是對他本人,幾次的魅惑卻也是半途而廢。
只因她很清楚,趙歡與自己所遇過的所有男人都很不同,他明明不是什麼君子,但身邊那麼多的鶯鶯燕燕,縱不似自己這般美貌,卻都是水蔥般鮮嫩的年紀,他卻能夠保持潔身自好。花珠對他苦情若至斯,你看這個傢伙答應了嗎?
他不是君子,對待感情卻並不隨便。
他現在的兩房嬌妻,都是情到深處而水到渠成,可見只憑著美貌心機,並不能真正走進他的心裡。
孔瑤其實很怕,很怕自己的過去會被他看輕,所以有時便顯得過於強勢,有時呢又會患得患失。但與此同時,她卻有著另一份欣喜,只因她發現,趙歡似乎極為看重自己的能力,而且也從來不會沒有因為自己是女人,而有一分一毫的輕視。
但也很顯然,這小色胚對自己已經有著很深的警惕與戒備,看來要真正地去走近他,還是要從他的事業入手。
孔瑤被胖胖的婢女青梅攙扶著,暗下決心:「罷罷罷,小冤家,活該老娘為你奔波勞累,只望你日後能多記得點人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