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戒指
蘇懷染也是這樣的人,她打定主意不想說的事情,那別人也不會問的出分毫。
一時之間,書房裏的氛圍安靜的有些壓抑。
她緩緩的斂起自己的情緒,淡淡的出聲道:“聽說你太太生了個兒子?”
算著月份也確實是最近這段時間。
“聽說,從哪裏聽說?”江潯安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她。
她不言,卻是僅僅凝著他的眼睛,希望從著這雙眼裏看到些不一樣的情緒,可是並未有。
良久,她緩緩啟唇道:“昨晚你並沒有回來,而時間上又恰好吻合,我想應該是這樣。”
她的目光太過於平靜,亦是不帶絲毫情緒,原以為她會用質問的語氣,事實上隻是這般平靜。
“你想說什麽?”江潯安的聲音沉下來,深邃的眸光帶著幾分考量。
“我害怕上次的事情會再發生,現如今你太太連孩子都已經生下來了,那些人不是看我更覺得是眼中釘麽?”蘇懷染不避不閃的對上他的眼睛。
倘若那場車禍裏出事的是她,倒也真算是一了百了,可偏偏並不是。
他當初將她曝露於人前時,為的不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來羞辱她嗎?
江潯安的目光落在麵前某個虛無的點上,良久,才重新看她:“隻要你安分,我保你無虞。”
蘇懷染不置可否的輕笑,安分?難道現在還不夠嗎?
“好,我沒什麽要說的了。”
不知是不是這止痛藥的藥效過去了,現在依舊覺得隱隱生疼。
她沉默著轉身準備離開,江潯安睨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忽而啟唇道:“你父親不久就該出來了吧。”
蘇懷染的身子頓了頓。
“還早,不勞你費這些心思。”很明顯,她不想和他談論這個話題。
因為父親的事情,她跟了他近一年。
而當真等到父親出來之時,她又該怎麽辦?
蘇懷染走出書房,重新將一室寂靜留給他。
壁鍾上的時間悄然遊走,怕是這長夜又不知該如何度過。
江潯安捏了捏眉心,他白天時還抱過許甯的孩子,足月出生很健康的男孩,小小的一團抱在手裏甚至不敢用力。
他問她,這孩子打算姓江還是姓許。
許甯卻笑了笑,說她的孩子當然是跟著她姓。
這心裏究竟是如何想的,也隻有自己清楚。
跟她姓,不也同樣是跟那個人……
不知不覺夜已深。
書桌上江潯安的手機振動起來,將他的思緒拉回,是許甯的來電。
他走至落地窗前,劃開接聽鍵。
“還沒睡?”
“是啊,這兩天一直都是休息休息,大晚上倒是覺得精神了,突然也找不到人講話,隻有找江先生嘍。”許甯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閑散慵懶,難得的竟然還有些撒嬌的意味。
“想說什麽?”他淡淡的問,想起那個剛出生的小孩子,語氣竟也不自覺的柔和下來。
“哎……”許甯歎了口氣,似乎這個男人對誰都溫柔,怎麽偏生就隻有對一人不行呢?
“演戲演久了也會覺得麻木,你覺得呢?”
江潯安不答反問道:“想清楚了?”
許甯看了眼在她床邊的那張小嬰兒床,眼睛裏麵柔光盡顯,卻是慢慢搖頭,道:“沒有,但我想我總不能依靠你庇佑一輩子。”
這以後的路還是需要她自己往下走,隻不過暫時還沒想到更好的方式罷了。
“對了,之前的事情我聽說了,那是我爺爺做的嗎?”許甯問的是那次車禍的事情,許洲庭才不會在意她的生活,那也就隻有……
“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男人的聲音輕輕淡淡,聽不出有什麽情緒。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家裏……”
江潯安的眼角劃開清淺的弧度,打斷她的話語,道:“你今天倒是感慨頗多。”
“你以為懷孕生小孩很容易嗎?一直擔心受怕,好不容易生下來,又要新一輪的擔驚受怕,若不是有你這個便宜爹,我哪裏還敢把這孩子生下來。不過……”許甯頓了頓,忽有笑著說:“不過事實證明,你的決定是對的,謝謝你。”
江潯安捏著手機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映著萬家燈火,昏黃明滅的躍進他的眼裏,卻依舊無法在那深邃的眸底透出分毫微光。
他淡笑,“那你該慶幸是遇見我。”
“是啊,要是有下輩子,我肯定得好好報你的恩。”
許甯說的漫不經心帶著幾分玩笑的意味,而事實上她卻握著手裏的一個盒子發呆,這是她和江潯安的婚戒,很素淨大方的款式,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她才發現戒指內圈竟然刻著兩個英文字母——SU。
或許是他自己都忘了這回事,又或者,是故意?
誰知道呢……
也可能是自從有了孩子之後格外的容易多愁善感,竟然覺得自己配合江潯安演的這出戲有些過分了,這傷的不僅僅是看戲人,就連戲中人亦自傷。
許甯揉揉眼睛,終於有了困意,“好了不和你說了,我睡了啊,還得伺候這個小祖宗呢。”
“好。”
許甯先掛了電話,將這個戒指重新放進首飾盒裏好好的收起來。
……
幾日之後,蘇懷染收到一份快遞,當女管家拿來的時候她還有些不敢相信,從來不會有人往這裏給她寄東西。
蘇懷染往寄件人的位置看了看,是個陌生的信息,而收件人確確實實寫了她的名字,她並沒有拆開。
知道她住在這裏的人並不多。
而是把這快遞盒重新還給女管家,“你拿去給江先生吧,在他的房子裏要是收了不該收的,也是給自己惹麻煩。”
是夜。
當這個快遞盒到江潯安手裏時,他一眼便看出了這是從哪裏寄出的東西,倒是沒想到,這是許甯寄給她的東西。
不出所料,拆開盒子裏麵隻有一個首飾盒,而首飾盒裏是一隻女戒,和他手上戴著的正是一對。
他沉默著看了好一會兒,目光微沉,連帶著盒子一起扔進抽屜最深處,迫切的,帶著一些掩飾的心理,不讓任何人窺探到這個東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