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如出一轍的相似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蘇懷染算著日子,再用不了多久就是父親蘇泯生出獄的日子,這麽多年都等了下來,可這最後的幾個月竟等的如此難熬。
探視的時間結束,蘇懷染卻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監獄外,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她麵前,車頭的標誌是普通人一輩子的望塵莫及。
車窗搖下一半,她清晰的看到後座上那個男人的麵容,儒雅卻又不失犀利的眉眼,菲薄的唇總是淩厲的抿著,和那人真是如出一轍的相似。
來人正是江潯安的父親,江柏延。
時隔多年重新見到江柏延,曾經那些痛苦不堪的回憶瞬間翻江倒海的湧上心頭,猝不及防的讓她毫無招架能力。
江家在雲城的地位就像是一個龐然大物,多年來屹立不倒,觸角遍及各個領域,而這個男人和那年一樣,低調的出現在她麵前,卻又讓她像螻蟻般卑微不堪。
她和這些人本就不屬於一個世界。
“江伯父,好久不見。”她終是出了聲,用淡淡的嗓音和男人打招呼。
男人的臉上表情不變,睿智卻又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道:“不介意的話,陪我一起喝杯茶。”
該來的躲不過,尤其是現在,豈有她拒絕的可能?
西裝革履的助理替她拉車門,麵上掛著禮貌的微笑,隻是隱藏在金邊眼鏡後的那雙眼睛是一樣的犀利且帶著不屑。
隱蔽性極高的私人茶莊,門簾外紫竹風鈴搖曳,包廂內靜水清流,暈黃的幾盞燭燈將整個室內襯的越發靜謐古樸。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這番情景與當年一無二樣。
茶盞裏煙氣嫋嫋,蘇懷染一直低著頭看著,誰都沒先說話,任由著沉默吞噬著整個空間。
良久,她終於抬起眸子看著麵前的人,是從心底生出的畏懼,卻依舊強裝鎮定的說:“江伯父,您有什麽話直說吧。”
江柏延意味深長的看了她許久,不經意的問:“你父親還有多就刑滿釋放?”
“等到下雪的時候,應該就可以了。”蘇懷染的語氣雖然聽著淡,可她自己知道,渾身上下沒有哪一根神經不是緊緊繃著。
“這倒是件好事情,本來以為去年的那件事情會讓他再裏麵多待些時日。”江柏延的眼角微帶起弧度,眸子若有思量眯起,他在打量著她的神色,果不其然的,任憑掩飾的多好,也沒能藏好眼底深處的慌亂和緊張。
“托您的福,一切安好。”蘇懷染極緩極慢的說。
“那你父親出來後,你有什麽打算?”
她對上江柏延的視線,“江伯父希望我如何打算?”
她麵前的這個男人老謀深算,城府極深,多年之前她就已經見識到了。
江柏延往茶盞裏添了水,平靜的說:“當年我便和你說過,讓你別再回雲城。”
蘇懷染的眼睛裏泛起了酸澀,她撇開臉將淚意生生地忍回去,當年,當年,又是當年……
所有人都和她說過要怎麽做才最好,可就是偏生走到了這一步,誰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而她就是這群罪孽深重之人的犧牲品。
“後來我母親過世,我弟弟需要人照顧,我沒有辦法什麽都不顧一走了之,後來我也結婚成家,早就斷了那些牽扯。”
江柏延搖了下頭,淡淡道:“可現在你沒斷的幹淨。”
蘇懷染攥緊手掌心,指甲深深的陷入了皮肉裏,細細微微的刺痛卻像是一把刀子直戳著她的心髒。
她沉默了。
這就是江柏延的高明之處,或許這對父子就是如出一轍的相似,總能輕而易舉的拿捏住別人的軟肋。她在江潯安身邊已經一年,他明知是如此,卻偏偏等到這個時候才出麵找她,當年他用她父親威脅她,現在這個關頭,意欲何為,不言而喻。
靜默裏,江柏延低沉的嗓音繼續傳至她耳中:“當年的承諾依舊作數,我可以送你出國,包括你父親和弟弟,就當我給你的補償。”
真是和當年如出一轍的相似……
蘇懷染笑了笑,眼睛裏卻又沾滿了淚水,她一瞬不瞬地看著江柏延,道:“江伯父,於其這樣迂回曲折在我身上下手,您為什麽不直接和他說呢?”
江柏延的眼眸危險的眯起,他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蘇懷染,和五年前見到她的時候已經有了明顯的不一樣,當年的她甚至連和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軟弱怯懦,唯一不變的就是她哪怕姿態再低,她的脊背依舊挺的筆直……
他的指腹摩挲著茶盞,意味深長的說:“你不是也一樣?”
茶水早已涼透,時鍾滴答的聲音在這靜謐的環境裏顯得格外清晰,整點的聲音響起,清晰的讓人覺得可怕。
“當年的你比現在聰明些,你考慮好給我答複,離下雪的日子可不遠了。”
蘇懷染頹然的抬手擦去頰邊的眼淚,她隻字未言,沒有任何話可以反駁。
……
茶莊外,陸衡正焦急的在那等著。
原本在監獄外等她探監出來的時候就收到了條她發過來的短信,說是遇見了個朋友一起喝杯茶,等他打電話過去核實的時候就再也沒打通過。
後來接到她主動打電話過來的告訴他地方,讓他過去接她,一直到此刻他才算定了心。
蘇懷染一上車就將身子靠著車窗,眼睛看著前方出神。
陸衡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她的神色,問道:“蘇小姐,現在回去嗎?”
良久也沒有得到她的回應。
陸衡等了好一會兒,心裏歎息了聲,發動引擎準備離開這裏。
蘇懷染淡淡的笑了笑,意味不明的問:“你已經告訴江潯安了嗎?”
“先生隻是擔心你的安全。”陸衡如是說。
江柏延找她的這件事情不小,怎麽可能不告訴他呢。
人到底是會變得,多年前的江潯安得知他父親和她見麵時很快便趕了過來,而經年之後,他早已不會像當初那麽沉不住氣,當年他們是相愛的,而現在什麽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