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如果以後她重新嫁人
突如其來的一場倒春寒讓這座城市一下子冷清了些,天氣很晴,溫度卻是極低,再加上這座城市的水汽氤氳撲麵而來的風都是刺骨的。
蘇懷染遞上了一份辭呈,可沒多久這東西又被打回到了她麵前。
總監辦公室,陳璵的指尖輕點著桌麵上的鋼筆,目光平淡的盯著蘇懷染瞧了好一會兒。
“你這什麽意思?”
“我要出一趟門。”她如是說。
“出遠門?要多久?”
“幾天吧。”
“可以請假,為什麽要辭職?”陳璵的語氣變得有些不容置喙,“還是你覺得回歸富家太太的身份比工作來的輕鬆?”
蘇懷染一直是低垂著眼睫的,當聽到這句話時她的眸子裏才微微有了些波瀾,她抬眸看向麵前的男人,似有幾分打量的意味。
其實出車禍那天她感覺到身旁有人抱著她,替她擋住了大部分的傷害,這也是為什麽明明同在一輛車上,就她一人可以算是毫發無傷。
隻是事情來得太急,根本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直到現在她才慢慢地回過味來。
她在記憶裏搜尋著麵前這張麵容,忽而問道:“總監,我們以前見過吧?”
陳璵挑了挑眉,身子往後麵的椅背上一靠,看樣子並不打算同她說什麽。
“我可以準你一周假,做什麽都夠了,一周後再來說吧。”
蘇懷染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麽,可看了看男人的神情便也作罷。
她微微歎息了聲。
準備離去時,陳璵又叫住了她:“你有什麽事情?說清楚,具體事件具體分析。”
她猶豫了片刻,緩緩說道:“算是我的一個長輩病重,我隻需要見她最後一麵,可我不確定時間。”
這下倒是換成陳璵沉默了瞬,這人也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沉默的那片刻就是在想著該說些什麽話。
可還沒等他出聲,蘇懷染便兀自搖了搖頭,“不過也沒事,就這一周假吧。”
“好。”
雲城,總歸要再去一趟。
當天晚上,她把自己收拾好的東西再檢查一遍。
其實也沒什麽東西,她想著在那停留的時間不久。
上一次回雲城是匆匆而去,隻在那停留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來了,那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可如今卻變成了她避之不及之處。
隻是清明將至,至少要回去給父母墳前上柱香。
亦或是那晚上的噩夢讓她心裏有些不好的感覺,那夢境真實到可怕,她不懂自己的不安究竟源自於何,讓她整日覺得惴惴不安。
夜裏,她睡的很沉,一夜至天明,未曾有片刻的夢靨。
……
蘇懷染悄悄的回到了雲城,她隻聯係了顧涼蓁一個人。
顧涼蓁把她接回自己家,剛見第一麵的時候就感歎道:“你這半年看上去過得很好。”
蘇懷染低聲笑了笑,“心裏不裝事情,自然過得好。”
“真好。”這是顧涼蓁法子內心的感慨。
到現在顧涼蓁也還是一人獨居,日子和以前也沒多大區別,也一直留著給她的房間,一切好似都隻是昨天。
顧涼蓁也沒刻意問她這次回來是為什麽,總之無非也就是那幾件事情。
直到晚上,春寒料峭的夜晚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蘇懷染敲了敲顧涼蓁的房門。
開門見她站在門口,顧涼蓁還以為有什麽事,心裏有些微微訝異,“怎麽了?”
她麵上有幾分不好意思,說:“睡不著,就想找你說說話。”
哎,多大點事,還以為怎麽了呢。
顧涼蓁側開身子讓她走進來,轉身去客廳倒了兩杯溫水,回來的時候就見她抱著枕頭坐在沙發上出神地不知在想些什麽。
把手裏的水杯遞給她,很自然地問:“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蘇懷染緊握著水杯,目光落在麵前某個虛無的點上,好半晌,她才抬眸對上顧涼蓁的視線,神情似是有些迷惘,說:“我最近總夢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顧涼蓁喝水的動作微微一滯,語氣輕和的問:“關於什麽呢?”
“我也說不上。”蘇懷染搖頭,忽而變得有些欲言又止,明明話到嘴邊即將說出來的東西又被她生生地收了回去。
好不容易聚起來了些勇氣,她問:“那個孩子還好嗎?”
顧涼蓁當然知道她口中的那個孩子是誰,隻是當聽到她這麽問起來的時候心裏依舊覺得有些酸澀,那是她自己的孩子,卻還要這麽小心翼翼的從別人那裏得知消息,若說她鐵石心腸,那這對她自己得多狠心……
半年前江家和許家解除婚約的事情搞得滿城風雲,而沒多久,許小姐轉身帶著孩子嫁了一個低調的富商,也沒人查得到那富商的真實身份,也有人臆測許甯的孩子約莫不是江家的,不然按照江家這樣的家世,怎麽可能讓孩子流落在外呢?
真真假假誰又說得準?
顧涼蓁回憶起江潯安找她的那天說的那些話,心裏便是沉甸甸的複雜。
那天,江潯安臨走前忽然低笑了聲,仿佛是釋然,又帶著幾分不甘心,他說:“如果以後她重新嫁人,麻煩你一定替我好好把關,不要再讓她遇上我和顧豫澤這樣的人。”
說完這句話,江潯安自嘲的笑了笑,轉身離開。
而那句話一直讓顧涼蓁記到了現在。
拉回思緒,顧涼蓁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說:“我見過那孩子,但僅僅隻是一次,他長得很可愛,也很健康。”
聽到這樣的話蘇懷染本應該是鬆一口氣,可不知為何,她心中還是沉悶依舊,找不出頭緒。
她想要的不就是這樣,隻要那孩子平安健康不就好了嗎?
晚上她們兩人睡在同一張床上,蘇懷染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攪的人心煩意亂。
顧涼蓁也沒睡,她歎了口氣,緩緩道:“小染,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可以去看看那孩子,若是你不想去,我就把他抱出來。”
這一次蘇懷染沒有幹脆果決的拒絕,可半晌後她還是搖了搖頭,極輕極緩的說:“我不敢。”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