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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因她喜而喜,因她悲而悲

  江潯安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他也知道自己偏執的可怕。


  他陷入回憶中,想起那幾年的灰暗生活,那時候的他幾乎是被絕望占滿了。


  而此時,他握著她的手,那樣小心翼翼的輕撫,不願放開。


  “以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所以我自私的想要擁有你,那是我想哪怕是我死了,也要讓你記一輩子。”


  說到這他自己也苦笑了下,那時他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想法?


  他深深的望著她的眼睛,“染染,我最大的奢望就是想用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在你身邊,就像蕭衍那樣。”


  當時他羨慕蕭衍就像曾經羨慕顧豫澤那樣,也許換成嫉妒會更準確一些。


  因為他們和她沒有那麽痛苦的過去,就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在她身邊從頭開始,那麽自然的順理成章。


  而他永遠不可能。


  “可我並沒有和他們有結果。”蘇懷染淡淡的出聲,她說話時的語氣很淡聽不出情緒,也不知她究竟是在意還是不在意。


  江潯安深邃的眸子裏有微光浮動,他將她的手納入掌心。


  他問:“你怨我嗎?”


  蘇懷染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


  人的複雜在於擁有複雜的感情和多變的情緒,她怨嗎?


  起初怎麽會不怨?

  也恨他帶給她的痛苦。


  可現在已經不能用這樣單純的語言來形容他們之間複雜交錯的感情,說不清,也道不明。


  蘇懷染把自己的另外一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掌心輕觸著他節骨分明的手指。


  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男人的眼裏有顯出了死灰複燃般的希冀。


  她輕緩的出聲:“不是和你說過,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是我的表達能力有誤還是你的理解能力有問題?”


  有些話說出口就好似已經花光了所有勇氣。


  她是在說,江潯安,我原諒你了。


  江潯安愣怔了許久,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口又沉又悶,像是被什麽重物壓得嚴嚴實實。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


  下一瞬,他抬起手擁住她的肩膀,哪怕牽扯到了傷口他也隻是強硬的忍著。


  蘇懷染閉了閉眼睛,他堅毅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他抱她抱得很緊,所以她也能感受到他顫抖的肩膀,還有那深深壓抑著的痛苦情緒。


  她的手落在他的後背,而他卻把她抱得更緊,溫熱的鼻息落在她的頸間,夾雜著眼淚的潮濕,她的心裏不知怎麽著也泛起了鹹澀的苦味。


  而男人隻會在至親的女性麵前展現自己的脆弱,不再是那麽無堅不摧。


  會因她喜而喜,因她悲而悲。


  會因她一句話而墜入地獄,也會因她一句話而重獲新生。”對不起。”他沙啞又哽咽的在她耳邊呢喃。


  “沒關係。”她想要平靜淡然的說出這三個字,可聲線也帶上了微微的顫抖。


  一個男人的眼淚太過於沉重,她根本承受不起。


  隻是不知她這一無所有的人生,還能不能陪他走遠。

  ……


  手術之後的半個月,江潯安腿上拆了線,他恢複的情況算是很好的,慢慢地自己就能拄著單拐下床。


  主治醫生說他年紀尚輕,這條腿勢必要好好治療,複健的過程必然很痛苦。


  顧涼蓁和蘇懷染開了一次視頻通話,如果不是她走不開,也早就來這裏看他了。


  在視頻裏顧涼蓁忍不住開玩笑說道:“小染,我家裏有個長輩先前是把腿給摔骨折了,怎麽鍛煉也還是多多少少看得出走路姿勢和常人是不太一樣的,這潯安年紀輕輕可別變成了個瘸子。”


  “哎呀你別瞎說,你長輩年紀都多大了,老年人肯定不好恢複。”


  蘇懷染在腦子裏幻想了下江潯安如果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子,那場麵……


  她倒不是嫌棄,他自己首先肯定就接受不了吧。


  顧涼蓁看熱鬧自然也不嫌事大,繼續說:“他本來就一直頂一張臭臉,脾氣古怪也難伺候,你總算有個順理成章的理由嫌棄他了。”


  這個屋子並不大,在場的人也幾乎都聽到了。


  陸衡很明顯的笑了,但是不敢出聲,假裝咳嗽就掩飾了過去。


  顧源嘴角抽了抽,也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


  而江潯安的臉色則是有些沉,連帶著在文件上簽下自己名字時力道都重了幾分,筆尖差點劃透了紙張。


  蘇懷染抬頭望他們那邊看了看,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對著視頻裏訕訕道:“寧寧是不是睡了?那我就不和你說了。”


  “哎,我就說調侃他兩句,你就不待見我了。”顧涼蓁佯裝歎了口氣。


  其實目前的情形,是他們每個人都樂於見到的場景。


  這兩個人如果能敞開心結重修舊好,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蘇懷染和她結束了通話,把微信上發來的寧寧的視頻點了保存,這才解了她的思念之苦。


  她才知道江潯安把寧寧送回了江老爺子那邊小住,老爺子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便想要享享這天倫。


  於情於理他做的都是對的。


  等陸衡和顧源走了之後,蘇懷染才走到江潯安身邊,她有些責怨的說:“你之前怎麽不告訴我是因為你爺爺身體不好,你才把寧寧送回雲城的?”


  還白白讓她氣了那麽久,以為他就是故意帶走寧寧來威脅她。


  江潯安沒接她的話,卻拉起她的手看了看,她的掌心裏有一道傷口是留下的印子是最深的,那是被車裏的鐵片割碎的傷口。


  估計她自己也沒有好好去處理,傷口愈合了也留下了一道難看的疤。


  “回去看看能不能有辦法去了這條疤。”他微蹙著眉自言自語地說著。


  “又沒長在臉上,不用管它,就當留個紀念吧。”


  蘇懷染把手縮了回去,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她還是受不了他那自作主張卻又什麽也不說的性子。


  若不是顧涼蓁告訴她,那她豈不是要生悶氣到自己發現的那一天?

  “好了,我沒告訴你是因為怕你不願意聽,那是我家裏的事情。”江潯安扳正她的身子,很難得的和她好好解釋。

  他家裏的事,確實她不願意聽。


  畢竟隻要聽到,便會想起他們之間這複雜又特殊的關係,總之想來就是一言難盡。


  蘇懷染坐在他身邊,沉默了好半晌,才緩緩的出聲問:“我聽梁慕說,你後來是跟著爺爺長大的?”


  聞言,江潯安微鎖著眉間。


  其實他一向不喜歡別人窺探他以前的生活,尤其是關於他的家庭,和他那畸形的成長環境。


  但問這些話的人是蘇懷染,他願意說。


  江潯安自然地伸手攬過她的身子,她便也順從的靠著他的肩膀,隻聽他的聲音在她耳邊清淡的響起,對她訴說著那些她不知道的過往。


  “我父親是個多情的人,或者說他沒有情,但我媽卻愛他到了極致,後來他們在我年紀不大的時候就分開了,尤其我父親一直很忙,但他具體忙什麽我也不知曉,所以後來我和爺爺相處的時間比較多。”


  寥寥數語就帶過了他的那段灰色的時光。


  蘇懷染想起梁慕對她說的那些話,他的母親割腕自殺的時候還是他發現並且打的求救電話,那究竟是一種什麽家庭,毫無溫度。


  “你不想說就不說了吧。”蘇懷染淡淡的說著,這些過往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什麽好回憶。


  他的指尖摩挲著她的發絲,連同聲音也夾雜了幾分繾綣:“染染,那時候我說想去你家見你父母和弟弟,是發自內心的。”


  蘇懷染鼻間泛酸,難怪他那時好像總喜歡聽她說起自己家裏的事情,就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點點滴滴或者有趣的家庭瑣事,他願意聽,她便經常說。


  有些人或許一輩子也沒有得到那平凡卻又滿足的幸福感。


  她許久沒有再去想自己的父母還有弟弟,現在陡然間提到,倒也不會像最初那樣悲傷,更多的隻是遺憾和回憶。


  但她依舊是紅了眼眶。


  這個話題還是提也提不得。


  蘇懷染微微仰起頭,讓那眼淚不要落下來,好半晌,她才悶聲說:“他們都很愛我,不管是我父母還是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喬臻。


  哪怕人已逝去,但她依舊喊不出那個稱呼。


  後來她也想過,喬臻也是愛她的吧,哪怕不是,她也在最後做了一件對她而言至關重要的事。


  她救了江潯安。


  這就夠了。


  男人輕撫她後背的長發,淡聲道:“對,你是在愛裏長大的孩子,所以更容易寬恕別人。”


  她心在光明,有愛,有善,所以連他這等罪行累累的人也饒恕了。


  好好的氣氛裏,蘇懷染卻莫名的笑了出來,“我聽你誇人怎麽就這麽別扭……顧源哥說你最近好像是變了性子,要不要找時間照個腦部CT看看。”


  江潯安低頭看著她那又哭又笑的表情,一時間有些出神。


  良久後,他在她耳邊低聲說:“過陣子,我們回雲城吧。”


  “好。”她緩緩的點了頭,也跨過了自己心裏的那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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