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鮮豔
山裏的雪越下越大,風雪交加的砸在車窗上,從最開始的小雪珠變成了大片的雪花,落在透明的車窗上不一會兒就化成了水,沿途開過的樹木在路燈的映襯下已經看到了一層白色的積雪。
這應該是許甯今年見到的第一場雪。
看這雪有下大的趨勢,許甯心裏有些擔心了,她小聲問道:“到時候會不會封路啊,都下的這麽大了。”
許洲庭看了看訊息,又看了眼窗外的天氣狀況。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了,他思索了一下,“你要是不急著和你的朋友集合,我們找個地方先住一晚。”
“不急不急,我不急的。”許甯這話連思考都沒有思考,就這麽脫口而出了。
說完之後自己還有點怪不好意思的。
她試著稍稍解釋一下:“那個,其實我本來也不是很想來參加這個冬令營,還不是思思和方淮盛要來,我才跟著一起來湊熱鬧的,結果誰知道我和思思又沒分在一個房間,我的那個室友還和我不對付,所以……”
話還沒說完,她又愣住了,真的是,和他一個大直男解釋這麽多事情幹嘛?
沒準別人還覺得她們這些年紀小的小女生成天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呢。
沉默了幾秒之後,男人的聲線從前方傳來,“為什麽你的室友和你不對付?”
神奇,他還真的認真在聽了。
許甯抿了抿唇,說:“也沒什麽,很無聊的理由。”
許洲庭沒再說話,專心的開車。
二十分鍾後,他在一家賓館停了車,山裏的住宿條件也不是太好,就是給來往的遊客住的。
許洲庭猜的也沒錯,在他停車後沒多久,汽車電台裏就發布了一條消息,近端的高速路段因為大雪的緣故都封了。
如果他們當時選擇繼續開出去,勢必也還是要回頭的。
許甯看到這條消息,趕緊給他豎了個大拇指:“還是你有遠見。”
許洲庭打開車門讓她下來,見她把那條圍巾留在了車上,他伸手把圍巾拽了出來,再次往她脖子上一圍。
“別感冒。”
柔軟的圍巾又將她圍的隻剩了半張臉在外麵,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彎起,就這麽看著許洲庭。
少女的眼睛裏藏不住太多東西,純粹的一目了然。
男人揉了揉她柔軟的發絲,眼尾上揚,好整以暇問:“怎麽這種眼神看著我?”
“你怎麽跟我爸似的?”
男人淺笑,“那你叫爸爸。”
她怒目而視:“我呸。”
說完便驕傲的轉身走進賓館。
這間賓館也不大,但好歹設施看上去應該挺齊全,至少大廳還開了空調。
外麵果然冷,一到裏麵才覺得渾身溫暖。
許洲庭走到前台,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開兩間房。”
前台的服務生看了他們一眼,目光有些警惕。
“她的證件呢?”
許洲庭也望向許甯。
許甯無辜的看著他,“別看我,我東西都掉在車上了,除了身上還有點零花錢一無所有。”
她覺得已經相當倒黴了,從車上下來準備上山的時候隻以為就是拿個東西很快就會下來了,誰知道遇上這麽倒黴的事。
前台工作人員那狐疑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因為是個四十多歲的阿姨,對這個小女孩子有些天生的嗬護心,警惕的問:“小丫頭,你認識你身邊這個人嗎?”
因為山裏景區附近的旅館以前也總是出事,尤其上個月出了一樁凶殺案,導致這個地方查的很緊張。
許洲庭挑了挑眉,他尋思著自己長得也不是很像壞人。
他也不說話,就等著許甯說話。
許甯算是聽明白了這個阿姨在擔心什麽,如果放在平時她肯定借這個機會好好調侃一下許洲庭,但現在一天下來身心俱疲,她早就想躺下來了。
“阿姨,這是我自己家裏人,不是壞人。”她很真誠的解釋道。
自家人,這個用詞用的挺貼切。
哪怕聽到了許甯這個回答,前台阿姨也還是不放心,追問道:“他這麽年輕,是你哥哥?”
“不是。”
“不是你哥哥,那是誰?”
許甯頭疼地揉了揉腦袋,這怎麽住個賓館搞得跟查戶口似的。
她把求救的目光看向身邊的許洲庭,希望他趕緊說兩句話吧,緩解一下這個尷尬的場麵。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許洲庭並不言語,繼續老神在在的看著許甯。
“行行行,這不是我哥,是我叔叔,就是看上去我們年紀差的並不大,但如假包換是我親叔。實在不行,我給我爺爺打個電話證明一下也行。”
一口氣說完,許甯這才埋怨的看了看許洲庭,怎麽這個人有長輩情結?
非要聽她說自己是她的長輩,這才能沾光?
前台阿姨將信將疑地信了。
接過許洲庭的身份證準備開房間,她想到了什麽,抬頭詢問:“既然你們是親戚,那開一間房吧,要不然出了事也知道找誰。”
“隨便吧。”許甯罷了罷手,煩了,隨便吧。
還不如直接說如果發生了凶殺案,直接把凶手定為許洲庭算了。
想不到這個荒郊野外的地方治安還這麽好。
許洲庭按下身份證,他眼神平靜地看向許甯,淡淡問道:“你確定和我住一間房?”
“趕緊吧,二叔,你侄女困了。”那二叔兩個字說的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男人喉間逸出一絲輕笑,緩緩道:“那就開一間,標準間。”
前台阿姨這下手腳麻利了,很快就把鑰匙給了他們,隨後囑咐了兩句道:“晚上十二點之後停熱水,你們要洗漱早點。”
許甯哪裏還管這些,直接上了樓。
這賓館也是真的小的可憐,也沒有電梯,好在樓層少,他們就住在二樓。
許甯拿著房卡先進了房間,把手裏的相機包放在了裏麵那張床上,算是先占了個位置。
許洲庭走進來,順手關了門。
“你要洗澡就先洗,我下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吃飯的地方,給你帶份晚飯回來。”
這語氣還真的就像是她的長輩。
許甯心想他既然當長輩當上癮了,她就心安理得接受吧。
於是笑嘻嘻地說:“謝謝。”
許洲庭掏出自己的手機放在桌子上,淺色的眼眸清淡平靜,他就這麽安靜地看著許甯,那麽幾秒裏麵,她倒是有些不敢對視。
“給你爺爺打個電話。”
“啊?”她不明白什麽意思,旋即反應過來,“別給他老人家說了,就隻能讓他添擔心,我現在不是挺好的麽?”
“你的同學應該發現你不見了,直接打電話打到老爺子那邊了。”許洲庭不疾不徐地解釋。
一聽這話,許甯趕緊把手機接過來,“什麽時候的事情,你怎麽不告訴我?”
“我們在路上的時候,那時候你在睡覺。”
許甯翻開男人的手機,找到了通話記錄,果然第一個就是爺爺的號碼。
她回撥過去,就響了兩聲,電話那頭就被接起來了。
“爺爺,對,是我,我現在和……和二叔在一起。沒事沒事,挺好的,您別擔心真的沒事……”
許洲庭轉身走出房間,輕輕地關上房間門。
和十六歲的小丫頭住在一起,那總歸是要避避嫌的,他在前台阿姨的指點下找到了附近的餐館,故意在餐館裏待了半個多小時,臨走前隨便打包了幾樣菜帶走。
等他再回到賓館房間裏,已經離他剛剛走的時候過去了將近一小時。
房間裏有一股洗發水的味道傳來,應該是許甯在洗澡。
隻是,進門的時候門口便有一個整理儀容的鏡子,而這個鏡子正對著浴室門。
也不知道許甯到底是心大還是怎麽,她洗澡沒有關浴室門,浴室的門敞開這一道縫隙,而浴室裏麵露出的角落正好被與室外正對著的這麵鏡子清晰地博捉到……
哪怕許洲庭及時移開視線,也看到了她背對著穿的大紅色內·衣,她的皮膚很白,黑色的濕發撩撥在一邊,以至於那抹紅色格外的顯眼。
他的喉間輕輕滾動,悄然的轉身走出房間,避嫌。
他直接走出了賓館,外麵風雪的寒意撲麵而來,可饒是如此,他腦海裏也依舊是那抹鮮豔的紅色。
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是個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