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棍刑
鞭子挨在大夫人的臉上、脖子上，瞬間血紅一片。
“就是因為有你這麽個作風不正的母親，才教出了個這麽不知廉恥的女兒！我看你今天，就和白翩翩一塊去死吧！省得給我白勝丟人現眼！——”
他的鞭子毫不留情地一次次抽下，一次比一次用力。似乎他眼裏的根本不是他多年的妻子，而是無法原諒的仇人。
白赤雲和白千千用身體護住了娘親，三個人抱在一起痛哭，不知道向何人求助。
白翩翩的下巴挨在泥土裏，她吃力地抬起眼皮，看見這一幕，五髒六腑都連著肚子一塊疼著。
“白勝！……你……你今天要是敢動娘親……我一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白翩翩突然喊著他的名字，覺得腦子越來越不清楚，但怒火卻是清晰得很。
她實在是無法忍受這樣薄情又無知的父親。
白勝聽了，停下了鞭子，怒喝：“你喊我什麽？！”
白簌簌躲在一旁，添著柴火，“爹，她在直呼您的名諱，白翩翩估計是瘋了，快把她處死吧！否則對白府真是不好的影響！”
“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麽叫死無葬身之地！”白勝看向周圍的家丁，指著地上狼狽的白翩翩，“打！給我狠狠的她！打死為止！然後把她丟到西涼河喂魚！——”
大夫人差點暈了過去，她緊緊地抱住了白勝的腿，毫無一個正室夫人的半點尊嚴，“求求你老爺！翩翩真的沒有錯！錯的是我，錯的是我！翩翩很孝順，很善良……她不該這樣的下場啊！”
白勝的怒氣已經到了極點，覺得胸口都快咳出血來。他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踢開大夫人，而是命令道家丁開始行刑。
家丁之間有些猶豫，但還是下去了第一棍，朝著白翩翩狠狠揮下。
“啊！——”
白翩翩爆發出了一聲慘叫。
這淒慘的叫聲聽得大夫人傷心至極。
原本綿綿的小雨突然下大，變成了如刀子一樣的冰雨，一顆一顆砸在白翩翩的身上。她覺得下身好像有滾熱的東西流了出來，腥味陣陣。
白赤雲再也忍受不了，他衝過去想護住白翩翩，用自己並不熟練的武藝踢開了家丁。
可是沒過多久，他就被製服在地。
他伸長了脖子使勁掙紮，“爹！你想想姐姐的好吧！如果你今天把姐姐打死了，你會後悔一輩子的！！我們就算是做鬼，都不會原諒你這個父親的！”
白勝怔住，他忽然閃過一絲的猶豫。這個女兒，他若真是下了狠手，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曾經他受傷也沾滿了鮮血，也殺了很多人，可是今天，他真的要打死自己的親生女兒嗎？
二夫人見白勝眸色異樣，連忙上前命令家丁，“還不快點動手？小心老爺打死你們！”
於是家丁又下去了第二棍，第三棍……都打在白翩翩的肚子上。
白翩翩下身的鮮血越來越多，就連口中都嘔出了暗色的血，她想反抗，但是四肢的骨頭好像全部都斷裂了，肌肉都撕裂了。
冰雨打在肌膚上，刺痛感很清晰。
模糊的視線裏能看清的隻有白簌簌和二夫人，她們得意的笑容，在原主的記憶裏也有。
就在那夜的巷口中。
大夫人看到這個場麵，已經接受不了，暈厥了過去。白千千抱著娘親無助的哭著，看著渾身是血的白翩翩嚇得閉上了雙眼，“怎麽辦……誰來救救我們……”
白勝張了張嘴，他想讓家丁暫時住手。
就在這時，天空的方向忽然被一團黑雲遮住。
所有人抬頭，才發現那並不是一團黑雲，而是眾多黑色的狼群翻過白府的院牆，浩浩蕩蕩地湧了過來。
“狼！是狼啊！”
所有人看見這幅場麵，嚇得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黑狼的喉嚨發出進攻的低吼聲，從黑狼中間走出來的，是穿著一身黑色衣袍的越千蒼。
他漆黑的眼珠動了動，看見了渾身是血意識不清的白翩翩，額上的青筋抖動了一下。
“誰動的她？”他這聲音的寒意讓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沒有人敢回話。
後院除了雨聲之外，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
狼王駕到白府，這是何等的大事？
其實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見到狼族的人，他們也不知道狼族統領越千蒼真正的模樣。但是身邊圍著的黑狼，這樣俊冷的臉，如此迫人的寒意……
還有，就連白勝都驚得身體僵硬。
這炎安城除了越千蒼，還會有誰呢？
越千蒼見沒人吱聲，抬眼道：“不說？那就都得死！”
他身後飛躍出一匹黑狼，撲向站在白翩翩身邊的家丁，隻兩三口的功夫，整個人就被啃成了一堆亂骨，血腥味四溢，在這個不大的院子裏，氣味越發難聞。
所有的仆人嚇得互相抱緊，嘴裏口口聲聲喊著饒命，卻也不知道他們哪裏得罪了狼王。
“狼王殿下！狼王殿下！求求你救救姐姐吧！”
白赤雲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向狼王求救。
赤雲和他說過幾句話，他總覺得，狼王殿下並不是壞人。相反，他覺得這個後院要打死白翩翩的這些所謂的‘家人’，才更令他覺得可怕。
白千千仰頭看著狼王，忽然想起了她早上收拾東西的時候，看見的那件寬敞的衣袍。
她也跟隨著赤雲爬過去、跪過去，在大雨中喊著，“狼王殿下，你一定能保住姐姐的命，是她們！她們要打死姐姐！”
白千千細弱的手指指向白簌簌和二夫人那邊。
越千蒼順著看過去，伸出手就將二夫人擒了過來，扼住她的脖子，提領到了半空中。
“娘！娘！——”
白簌簌嚇得大喊，小臉慘白。她閉上眼睛，生怕親眼看見娘親頭顱和身體分離的血腥畫麵。
白勝是習武之人，他能感受到越千蒼周圍駭人的殺氣。他想上前阻止，可是右腿被一隻黑狼給叼住，黑狼的獠牙嵌進了他的骨頭，傳來巨疼。
二夫人的眼鼻都因為巨大的壓力擠出了血水。
越千蒼冷漠地看著她，正打算將她脖子徹底擰斷。
這時候，一隻黑狼在旁提醒道：“主子，這姑娘的情況不太好。”
越千蒼聽罷，立刻放下手，跑去扶起白翩翩。
“好疼……”
白翩翩幹咳了幾聲，隨即便吐出大量的血，片刻就染紅了她的衣衫領口。
她以為自己疼出了幻覺，居然看見了那隻銀狼。
越千蒼在她模糊的視線裏，發絲沾著雨水，表情有些擔心。
他寬大的手掌托住白翩翩的肩胛，能感受到陣陣的顫抖。
“我帶你去找紫月。”
越千蒼雙眉揪緊，將這具輕盈、柔軟的身體打橫抱起，腳下生風，衣襟飛揚。
黑狼群為越千蒼搭好了路，而身後的白勝等人，對這所發生的一幕幕完全都不知所措。
白勝咬咬牙，攔在越千蒼麵前，“敢問狼王殿下，翩翩和你是什麽關係？”
越千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本王的。”
“……”
白勝呆滯在原地，腿上還留有被狼口咬破的傷口。
整個白府的人眼睜睜看著白翩翩被狼王救走，他們裹著一團黑雲離去，就如同戲裏來無影去無蹤的神仙。可這‘神仙’讓他們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
白簌簌跑過去將二夫人扶起，顫抖著聲音問道：“娘……這是怎麽回事啊……”
“我哪兒知道……我以為，我們都要被狼給……給吃了……”
二夫人癱坐在地上，麵色煞白。
……
去往狼族的路途中，白翩翩隻覺得身體隨著顛簸疼得更加厲害。
勉強睜開眼睛，她發現好像不是幻覺，她真的在越千蒼的懷裏，旁邊的景色飛快劃過。
“去哪兒？……”她問道。
“回家。”越千蒼低頭看了看她，嘴角還是在留血。他抱得更緊了些，“對不起，我來晚了，昨天便不該放你回去的。”
“回家？”
白翩翩捂著胸口，想著靈境那方的美景，不曉得還能不能看得見。
“我……應該是要死了……”
她麵色蒼白，歪著腦袋依靠在越千蒼的肩膀上，虛弱地說著話。
白翩翩以前也受過重傷，差點要了命的那種，靈境的大夫給她刮骨療傷，那種疼痛她都可以忍得了，咬著毛巾，一會就過去了。
可是這次是非常陌生的疼感，像要牽扯出了她的靈魂。
這種疼痛讓她非常恐懼。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白翩翩，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
越千蒼以輕功行走，每一步都盡量減少顛簸。而他也能看見，鮮血正從白翩翩垂下的裙擺間滴下。
“別怕。”
他此刻的聲音細膩輕柔，和白翩翩那天夜裏聽到的很是不一樣。
那夜的回憶，仿佛和白翩翩肚子的疼痛在呼應著，扯得她頭皮生疼。腦子裏隻有疼痛帶給她的巨大折磨。
“越千蒼！……我、我要是死了……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越千蒼的目光朝向前方，任由她胡說八道。
……
狼族寢宮。
班若一臉著急地在殿門口來回踱步，著急地狼毛都要炸了出來。
“你別晃悠了，老身的眼睛都花了。”
紫月拄著拐杖，不耐煩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