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用嘴喂藥
他的月白長衫胸前滲出了血跡,他咬著牙一聲不吭,就這樣任我咬著,雙臂依舊抱緊我不鬆開。
隻到咬累了,我才緩緩鬆開口。
姚清遠的目光始終落在我臉上,將我因為汗和淚沾得滿臉的頭發一縷一縷的撫向耳後。
“姚大人,我求求你,看在我們曾經的情分上,你幫我找回我的曦兒,我帶著他遠遠離開佟家村,再也不靠近那個鬼地方半步。
我一定會帶著他離你遠遠的,到死都會咬緊這孩子跟你半點關係都沒有,我以我的性命保證不會影響到你的前途……”
“玉兒。”姚清遠打斷我的話,“我知道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是我不是蛇,我至始至終都是從前的姚清遠。
我早已派人去找我們的孩兒了,隻是至今仍無下落。你放心,即便踏遍千山萬水,將這個地方翻個遍,我也要將他找出來。
他是你心心念念的心肝,也是我日夜牽掛的血脈,我恨曾經的自己無權無勢,沒有好好保護他,今日,我姚清遠在這裏發誓,有朝一日,一定將我們的孩兒完好無損的找回來。”
“如此,多謝姚大人了。”
“玉兒,你……”
我聲音裏的冷意,使他有些無措。
“玉兒,藥都涼了,我去給你熱熱,你身上還燙得這麽厲害。”姚清遠扶著我躺下,端起藥向後院走去。
我掙紮著從床上起來,一步三喘的地走到門口,緊緊插上門閂。
我不想再看見他,也不想讓他再靠近我。
熱好藥的姚清遠在門口輕喚了我許久,我也沒有給他開門,他便一直端著藥站在那裏。
夜深了,皎潔的月光將他挺拔的身影投射在窗棱上,我別過臉不去看他。
後半夜起風了,院子裏的梔子樹被吹得嘩嘩作響,他的影子依舊映在窗棱上。
“玉兒,後半夜裏寒,你要將被子蓋好。聽話,將門打開,喝了藥後好好睡。”
他用溫和的聲音哄著我,我依舊一動不動的躺著,似乎沒有聽見一般。
我身上愈發燙得厲害了,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滿腦子都是曦兒可愛的模樣。
“曦兒,你在哪裏?娘想你想得好心痛……”
再到後來,我便什麽都不清楚了。
等我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一縷陽光順著窗欞斜著照進來,在空中形成一道美麗的五光十色。
姚清遠俯下身用濕熱的唇壓住了我滾燙的唇,一股熱流緩緩順著他的唇流進我的嘴裏。
“姚清遠,你幹什麽?”我掙紮著想要推開他,一下子被嗆得咳嗽起來。
“別動,我在喂你吃藥。”他連忙將我抱得側著身,輕輕的拍著我的背。
“燒得人都迷糊了,藥都喂不進去了,我隻好用嘴來喂你,別再這麽倔強了,再跟我賭氣也不應該不顧自己的身子。”
他將我放平後,再次喝進一口藥,便摟著我的頭將唇靠了上來。
“不要……”我扭著頭掙紮著。
他卻用一隻胳膊箍緊我,另一隻手捏著我的下巴,霸道的壓上我的唇,不容一絲反抗的將那些藥一滴不剩的喂進我的嘴裏。
直到看著我全部咽下,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如心師太領著一個小尼姑進來送熱水了,看到剛才那一幕,那小尼姑羞得連忙躲起來。而如心師太則始終含著笑。
“多謝師太,我來吧。”姚清遠接過水盆,將一個帕子浸濕後,輕輕擦拭著我的額頭。
我艱難的抬起手奪過來扔在地上。
“倔女人。”他笑著撿起來,在水盆裏洗幹淨後,壓著我的胳膊,繼續輕拭著我額頭上的汗。
“剛有點意識了,就想起和我作對,昨晚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為你更衣,用身體為你降溫,你可是一點都沒反抗。
“什麽?你……”我虛弱的喘著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果真被他換成一身幹淨的素衣,腿上的傷也已經被他換過藥了。
我心裏湧上一股惱怒,他早已放棄了我,現在又為何對我如此這般,難道我是招之即來呼之即去的女人?
“姚清遠,你日後離我遠點,不要再碰我半分。”我又羞又氣又無奈。
病成這樣躺在這裏,就像被放在案板上的肉一般,他想對我好就對我好,那也得看我願意不願意。
“倔女人,你要聽話,好好的吃藥換藥,這樣才能盡快好起來。”他的目光裏一片溫柔。
“你走開,我不想看見你。”我倔強的將頭扭向一邊。
“姚大人,小的有事稟報。”一個隨從模樣的人站在門口大聲說。
姚清遠皺了皺眉頭,站起來出去了。
不一會兒工夫,他便又重新回來了,坐在床邊凝視著我的臉,輕輕拉起我的手。
我使勁抽出手,依舊臉向裏。
“玉兒,我有急事要走了,你且先在這裏好好養病,事辦完了我便會來看你。”
見我依舊一動不動,他輕輕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又轉頭望了我一眼。
等我忍不住回頭張望時,他俊逸的身影已經走出如心寺。
我在心裏乞求著,他是去替我找回曦兒。如果能找回孩兒,那我便再沒有遺憾了。
不知為何,這麽多天來,壓在我心上的千斤巨石似乎一下子卸掉一半,我那顆因為丟了孩兒而被折磨得快要瘋掉的心似乎有了依靠。
我這一病病了半個月,多虧如心師太和小尼姑妙玉精心照顧我,我終於漸漸好起來。
這半個月,姚清遠沒有來,隻是每隔幾日,便會派一個小廝來看我,送來不少物品。
身體好了,我便再也呆不住了,我心裏依舊日夜惦念曦兒,沒有他的消息,我寢食難安。
我向如心師太說明了我的心意,執意要離開養心廟,回佟家村找孩兒。
如心師太和妙玉攔住我,說姚大人走時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將我留在養心廟。
我拉著師太的手跪在她麵前,“多謝師太兩次救助小玉,隻是小玉還有心結未打開,養心廟留得住我的人,卻留不住我的心。”
如心師太一臉為難地看著我,既不想勉強我,也不想違背自己答應過的事。
虛掩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一襲白衫的姚清遠大步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