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夏國
天未亮,江南的清晨有些涼,濃重的露水從楊柳尖上緩緩滴落。
秦如霜從別處廂房隨意取了張男人的軟錦披風,一大早便在花魁的廂房外候著。
門框之外端放著個青瓷花瓶,足足有半個人大。外麵是一排鏤空花雕欄杆,秦如霜伏在欄杆之外,身影恰好被青瓷花瓶擋著。
等了約半個時辰,室內終於有了動靜。
隨著木門吱呀一聲,秦如霜瞧見一個年芳約莫二十多,著一襲繡花牡丹翠裙的溫柔女子從門縫裏緩緩探出一個頭,確認四下無人後,女子方敢將大門全部打開,隻身抽離了出來後,很快返身將木門換上,邁著焦急而輕快的步伐匆匆下了樓。
秦如霜緩緩抬頭,發現對方挎著一個軟錦包袱,很快消失在長廊中。
此時春滿樓還未開張,四周圍的微弱燈光籠罩下,帶著一種近乎蕭條的冷。
難道她要逃?
秦如霜迅速從欄杆外翻身一把跳回了長廊,取出了短劍將木門的銅鎖直接劈開。
房間內被收拾得整整齊齊,全無半點值錢東西,更重要的,蘇玉良並不在內。
將芙蓉帳簾甩下,秦如霜很快追了上去。
仿佛是要有準備,秦如霜還未追到一半,眼看著花魁牡丹直接上了一條快舟,舟如黑燕,在白煙嫋嫋的綠江上迅速飄走。
很快,眼前隻剩下一個黑點,唯獨江中的燈籠尚有淡黃光暈。
秦如霜顧不上多想,直接砍斷了最近一條木船的錨繩,以竹杖代劍,暗中運力,猶如銀箭般,在水中疾馳而過。
下了船的花魁,直接騎上了一匹馬,趁天還未完全亮,匆匆往西山而去。
西山毗鄰夏國,群山連綿,因是南方,雨露充沛,樹木眾多,因此瘴氣很足。平日裏極少人會想不開會跑到這個鬼地方。不過,西山是個軍事要隘,隻要翻越過這座山,就是夏國的領地。這麽多年夏國與韓國紛爭甚少,兩國還算和平共處,全靠這座天然屏障從中維護。
難道,這個花魁娘子是夏國人?亦或她不怕死想要闖瘴氣之獄?
挑了一匹雄俊的白色快馬,秦如霜揚起長鞭,疾馳而去。
到底是嬌柔的花朵,一個時辰後,花魁牡丹有些體力不支,隻好在附近的一個驛站停了下來,暫做休息。
西山的驛站非常簡陋,因為常年有土匪強盜路過,並沒有人敢在此久留。
此間驛站並沒有人看守,馬廄上麵隻簡單蓋著幾張草被,因為風吹雨打的緣故,早已破爛不堪,搖搖欲墜。
裏麵倒有一些幹草,多半是路人經過留下的。
花魁娘子似乎沒有吃過什麽苦頭,不願意呆在這個破爛地方,將馬拴在了馬廄裏,自己則在附近的樹幹旁休息。
老遠的,秦如霜忽然停了下來,牽著白馬來到一旁的涼蔭處,將白馬拴好後,悄悄潛入到了前麵的馬廄。望著眼前的褐色駿馬,沒有絲毫的猶豫,短劍落下,隻聽到一聲劃破長空的哀嘯,駿馬痛苦地騰空躍起,剛跑出兩步,伴隨著沉重的撞地聲響起,駿馬應聲而倒。
花魁牡丹聞聲驚起,回首看到了秦如霜手中沾滿鮮血的短劍,顧不上多想,直接拎起包袱落荒而逃。
哼,想跑!
秦如霜微微伸開手,前腳往前蹬了兩步……
花魁娘子的頭頂很快旋起一陣風,不待她再踏出一步,直接撞到了眼前的人,栽倒在地。
“牡丹姑娘,此番可是要去夏國呀?”秦如霜的目光並未落向眼前的女子,而是饒有興致地盯著手中的短劍,取出絲絹將其劍刃上的血跡一點一點擦拭掉。
花魁見不得血,著實被這個陌生女子的舉動驚嚇到了,整張小臉嚇得慘白,“你,你想怎麽樣?”
秦如霜微笑,“本公子想跟牡丹姑娘打探個故人,隻要牡丹姑娘肯把他的行蹤告訴我,本公子絕不動姑娘一根汗毛。”
“否則……”秦如霜眸光一凜,揚起了手中的劍。
花魁嚇得發抖,“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秦如霜並不惱,如冠玉般的麵龐綻出玩味的笑,“你就不怕我已經把他抓了起來?”
“不可能!”對方斬釘截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