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取心頭血做條件
“夜深了,睡吧。”
“穆文鐸你鬆手,抱我作甚!!”
“噓,乖乖睡覺……”
不久,耳畔響起勻稱的呼吸聲,沈卿壹僵直著身子努力隔開她和穆文鐸之間的距離。
奈何那橫擱在腰上的大手就像是燒紅的鐵鏈一樣,緊緊地禁錮著發熱。
沈卿壹嚐試幾次,均是敗北。
無奈地看了眼已經睡熟的男人,抬起手作勢便要掐上去。
穆文鐸,你知不知道認識你是我前半生最大的幸事,也是憾事。
他側身朝內躺著,身子微微有些卷曲,手搭在她的腰上,卻一副將人護在懷中的架勢。
沈卿壹放下手,閉目長籲,慢慢地縮進被窩裏,枕著注視著他。
月光從窗幔之中灑進來,星星點點投在床幔之上,他的身後宛若背上了整個浩瀚星辰。
不知不覺間,沈卿壹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沈卿壹熟睡之後,原本睡熟的穆文鐸慢慢睜開眼,低眸看著此刻蝸居在自己懷裏,枕著他手臂的女子。
總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哪怕再不願意承認,可是他心裏終是給沈卿壹留了個位置。
這個位置的輕重緩急,穆文鐸自己都難以掂量清楚。
翌日,沈卿壹醒來時,身側位置已經涼了許久。
沈卿壹坐起身醒醒神,這才喚宮人沐浴更衣。
她還有事情要與柳公子商談。
換好衣裳的沈卿壹,拿上閩清宮的令牌,帶著貼身宮人就往宮門口走。
這後妃擅自離宮,那是需要陛下令牌,亦或者是文書許可。
“娘娘,出宮此等大事,沒有陛下令牌,末將不能放行。”
沈卿壹拿出自己的閩清宮的令牌,晃了晃,“本宮自然不會為難你們。本宮出宮得了陛下口諭,莫非也不行?”
“娘娘,您這……”
沈卿壹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耳朵,剛要說話,就見身後站著的宮女上前一步,手裏拿著一個黃金敕造的金牌,“見令牌如見陛下,爾等還要阻攔娘娘不可?”
“末將知罪。”
就這樣,沈卿壹大搖大擺地和宮女一道走了出去。
出了這宮門,沈卿壹伸了個懶腰長仰頭深吸一口氣,仿若是這一口氣把全身的晦氣和不開心都換走似的。
沈卿壹一開始便知道這個宮人是穆文鐸身邊的人,倒是不曾知曉她一個宮人竟有皇帝的令牌。
看來,這個宮女多半也是穆文鐸的心腹。
沈卿壹這麽想著,心思輕巧靈轉,淡淡一笑,“你家主子允許我出來了?”
羌笛收好令牌,亦步亦趨的跟著沈卿壹走,麵上依舊帶著恭敬卻不夠謙遜的神情看她,“陛下讓奴婢伺候娘娘那日起,奴婢的主子便是娘娘了。”
沈卿壹眉梢一挑,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
這女人最是懂女人的,這個宮女對穆文鐸怕是存了不該存的心思,沈卿壹不禁想到。
看破不說破,沈卿壹帶著羌笛大步朝著北大街方向而去。
柳川鬱說北大街最盡頭靠水渠一側,門前掛著大紅獅子頭的客棧便是見麵之所。
想到柳川鬱手繪的那一幅寧國京都大街小巷路線圖,甚至上麵還標記了哨所布防點。
沈卿壹心裏多少有些沒底,不明白柳川鬱這是要做哪一出。
不知他今日約見此處,意欲何為。
羌笛跟在沈卿壹的身後,暗中將整條路線全都急了下來。
水渠之側,有風吹垂柳,柳下擺著兩張長椅,沈卿壹微微抬眸看向那家客棧,門前掛著大紅獅子頭的客棧。
沈卿壹剛剛走進客棧,掌櫃的便迎了上來,“姑娘。你要找的人在樓上等候多時了。”
“店家認得我?”沈卿壹看了眼羌笛,示意她不必跟上。
羌笛自是明白,轉身在門口環抱雙手靠在門邊。
這時,店家拿出一畫軸,將畫遞給沈卿壹,“姑娘,天字一號房。”
沈卿壹疑惑地捏著手裏的畫軸,打開一看,上麵畫著的正是自己。
見了半張臉,沈卿壹眉頭緊蹙著,完全猜不透柳川鬱要做什麽。
縱使心有疑惑,沈卿壹還是邁步上樓,去了天字一號房。
“咚咚咚……”沈卿壹抬手敲門,剛敲三下,裏麵的人已經打開了門。
柳川鬱依舊是一襲紅衣在身,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看上去更是瀟灑不羈。
沈卿壹不動聲色的把畫放在身後,關上門朝裏走。
“我們的合作,還算不算數?”柳川鬱悠悠喝著茶,狀似無意的開口。
“銀貨兩訖。柳公子,我還沒離開寧國,你就著急著要報酬?”沈卿壹索性不把那畫藏在身後,直接放在桌上。
“你放心,離開寧國不過是早晚的事。但,眼下我急需那樣東西!還請沈小姐……”
沈卿壹收進袖子裏的手緊了緊,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隻是淡淡一笑,低頭垂眸的那一瞬,心裏到底是有些泛苦。
“他告訴你的,對嗎?”沈卿壹深吸了一口氣,再抬頭眼裏已經沒有半分難受。
“沈小姐,你放心,回東璃之事我與晉王站在你這邊。屆時你會得償所願。”
“得償所願……”沈卿壹點了點頭,嘴角掛著僵硬的笑容,羨慕又難受的呢喃著,“你要救的人,一定對你很重要吧。”
柳川鬱沒有回話,隻是放了個白瓷瓶和一把匕首在桌上,“我在大廳等你。”
起身便離開屋子。
屋子裏隻剩下她一人,沈卿壹眼眶微微發紅,鼻腔隻覺得一股子酸脹熱湧上來,眼淚氤氳在眼眶之中。
穆文鐸,是你告訴他的我的血尤其是心頭血可入藥的嗎?
明明說過要放下,可心口一想起來還是會撕扯著疼。
沈卿壹咬著牙緩緩抬起手,一點一點解開自己的衣裳,在心口紮了一刀,親眼看著心頭血從心口一點一點留出順著刀柄滴進白瓷瓶中。
紮心取血,沈卿壹沒有哼一聲,死死地咬著自己泛白的唇,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將心頭血裝好後,沈卿壹這才簡單處理了自己的傷,穿好衣服,擦掉額頭上的汗,慢慢地下樓走了去。
沈卿壹捏著白瓷瓶走下來,在看見大廳裏與柳川鬱坐在一起的人時,臉色變了幾番。
轉身便想要逃,穆文鐸起身快步而去,一把拉住她的手,目光凝在她泛白的唇上。
眸子越發深沉,目光落在她拿著的瓶子上。
一把奪了過來,打開瓶塞一嗅,濃鬱的血腥味鑽至鼻腔,穆文鐸惡狠狠地看著她。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一把攔腰就將人給抱起來,被碰到傷口,沈卿壹急忙一躲,卻沒能逃過穆文鐸的大掌。
穆文鐸拿著白瓷瓶抱著沈卿壹經過柳川鬱桌前時,將白瓷瓶放在桌上,冷聲道,“柳川鬱,你再敢騙她,別逼我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