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楚雲海論戰
如此神乎其技的槍法，在場的護莊隊員一個個看得呆若木雞，隨即都又欣喜若狂——
若是魏大勇加入護莊隊，或者說自己學會了他這槍法的幾成水準，那打起鬼子來，豈不是如屠雞宰狗，易如反掌？
魏大勇回頭再找疤眼狐，誰知疤眼狐自覺無地自容，早已經鑽出人群裏，找了個解手的借口，躲進茅坑裏不敢露頭。
望著周圍隊員們一張張熱切的臉孔，楚雲海明白他們心裏在想什麽。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大家潑潑冷水，以免讓他們覺得大勇在手天下我有：“大夥兒是不是覺得大勇兄弟的槍法很犀利，可以橫掃千軍？”
眾人哄然答應。
楚雲海搖了搖頭：“我本人也很欣賞大勇兄弟的槍法。可以說，我從軍之後，接觸過的部隊不在少數，認識的神槍手兩隻手也數不過來，但是槍法像大勇兄弟這樣精湛的，一個也沒有。”
聽楚雲海楚教官都這麽說，眾人更是感到前景一片光明。
誰知這是楚雲海先揚後抑的說話技巧：“你們以為有了大勇兄弟，抑或是從大勇兄弟這裏學會一些射擊的本領，就可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了嗎？”
不等眾人答話，楚雲海自己就回答了這個問題：“你們錯了。士兵的槍法好固然重要，說不定也能夠在戰場上發揮一定的作用。但是，單憑一個或者幾個神槍手，說實話並不能改變戰局，扭轉乾坤。”
說完這段話後，楚雲海想了想，補充了一句話：“尤其是跟鬼子交手的時候。”
見眾人都有一些頗不以為然的神情，楚雲海說道：“你們還別不信，我來簡單地分析一下給你們聽聽。”
吳天華和魏大勇也對楚雲海的說辭頗感興趣，便催促他快說。
隻聽得楚雲海侃侃而談：“首先呢，大勇兄弟可以打中飛行的石子，的確令人歎為觀止。不過石子拋出去後，可以估算並預判出它的飛行軌跡，所以大勇兄弟三槍全部命中目標，自有他的道理。”
“但是這開槍打人就截然不同了。對方會根據戰場的情況，作出各種戰術動作，會借助戰壕或沙包等各種掩體閃讓躲避，這些都沒有規律可言。所以在戰場上，沒那麽容易擊中目標。”
“另一個情況是，戰場上子彈亂飛，還會有炮彈、手榴彈的爆炸，這些響動都會嚴重幹擾士兵的射擊，使人作出錯誤的判斷，影響射擊的精度。”
“更重要的是，我以前的一個部下，眼下在中央軍某部服役，他跟日寇交過手，說對方的火力極猛，野戰炮、迫擊炮、擲彈筒等遠程攻擊火力，遠在國軍之上，時常還有飛機和坦克助戰，而武漢三鎮在長江兩岸，日寇必然還會出動軍艦參戰，那上麵的艦炮，打起來可是鋪天蓋地，炮彈跟下雨似的，試想一下，你可能還沒看清對手的模樣，就被一炮炸飛了……”
“我說這些，是想要讓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別以為日寇可以被國軍輕易擋住，相反，我們必須付出慘烈的代價，才有可能讓日寇止步於武漢。”
楚雲海越說越起勁，渾然沒有察覺那些隊員聽得臉色蒼白。
這不是長敵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嗎？就在吳天華忍不住想要出言製止時，楚雲海突然話鋒一轉：“可是，即便日寇實力雄厚，武器精良，揚言要三個月橫掃整個中國，現如今這仗打了一年，我們固然損失慘重，日寇的損失也不是小數目。我們更有台兒莊大捷、平型關大捷的勝仗，這表明日寇並非不可戰勝。我個人堅信，隻要我們堅決抵抗，必定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包括魏大勇和吳天華在內，在場的人清一色的武人，多數還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大老粗，從來沒有聽人說過這些分析透徹而又鼓舞人心的話。
眼下楚雲海說了這些長篇大論，讓他們聽得頻頻點頭，表示讚同。
魏大勇亦是對楚雲海欽佩不已。
吳天華一錘定音：“你們聽聽，楚教官是有學問的人，說出來的話就是不一樣。從今往後，你們要絕對服從楚教官的教導，嚴格訓練，同時也要悉心向大勇學習射擊本領，誰要是陽奉陰違，我絕不輕饒了他。”
龍笑天立刻附和道：“對！哪個敢對楚教官，還有魏和尚無禮，我第一個不答應！”
話剛說到這裏，遠遠地又聽見“嗚嗚嗚”的防空警報聲，隱約送到此處。
又是空襲！
如此頻繁的空襲，意味著楚雲海昨天分析得沒錯，日寇的進攻日期，應該不會超過三天。
不過吳家莊遠離漢口城，鬼子的飛機再怎樣肆虐，也不可能飛到這裏來，保安隊不虞有挨炸的風險。
草草吃過午飯後，吳天華吩咐全體隊員休息半日。
然後，他召集魏大勇、楚雲海、龍笑天和孔老三到會議室，五個人一同召開了閉門會議，共商護莊隊今後的發展大計。
楚雲海第一個發言，指出護莊隊的服裝五花八門，穿什麽的都有，不利於訓練，建議統一製作相同款式的服裝，具體樣式可以參考國軍的軍服，但要在顏色方麵加以區分。
另外，可以考慮參照部隊的配給，製作武裝帶、子彈袋、綁腿等物，一則讓整支隊伍看起來更精神，二則方便攜帶各種零碎物品。
這個提議不錯，幾個人都點頭表示讚同。
吳天華笑道：“這倒是巧了！我有個朋友是專做服裝鞋帽生意的，前段時間接了漢口保安團的訂單，做了一批製服，配套的東西也一應俱全。誰知到了約定的提貨日期，保安團的人竟然說沒錢想要賒賬。我那朋友自然是不肯的，所以那批貨至今還堆放在庫房裏。如果我開口，自然就會賣給我。”
這是個省時省力的好辦法。
吳天華當場拍板，會後就派人進城，把這批製服吃進來，隻要在細節上稍加改動，跟保安團區分開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