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第330章 來風
沉默著,心神不屬地,呂言點了下頭,算是同意了她的提議,他看著她,打她的表情里,瞧不出哪怕丁點的她的想法,一如過去他打別處聽來的,李雪並不是一位和善的領導。
腦子裡,思緒飛轉著,權衡著利弊、得失,無疑,她在威脅,並且具備著相當的分量,跟李亞朋之間的矛盾,縱然有所妨礙,但無傷大雅,而且真要掰開了說,他才是受害者,只是后一樁,實在要命,身敗名裂幾乎板上釘釘,他的影響力和所編織的網路,還不足以讓所有人都閉嘴。
但一旦他沒了路可走,於她而言,何嘗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經紀人干出了這樣的事兒,無疑於徹底自絕於這個圈子,他背後的利益糾葛,甚至於華誼本身而言,都得蒙受相當的損失,她承擔不起,除非她舍了自己的前程拼個兩敗俱傷。
而她提議繼續聊,也暗示不想走到那個地步,他不敢,她同樣不敢,兩個人之間,並無深仇大恨,一直以來所爭執的,不過主導權的問題,只是誰也拿不出太過有力的砝碼,他徹底在一線站穩腳跟,成為華誼后王晶花時代唯一的門面藝人,李雪呢,也從之前的執行者搖身一變成了為決定者。
「一份炒年糕」
「有面沒有?」
「有的先生,這些都是」
「唔,算了,一份意麵吧,對了,你喝什麼?」他抬起頭,看向她,之前車上的一切,暫時擱置在了一邊,快意恩仇,是童話和傳記里才存在的,妥協和交換,才是生活的常態,就像沒發生過似的,都是明白人,彼此的顧忌和權衡,差不多都能猜的到些。
「檸檬水就行」
「再加一杯紅茶」
「好的,二位稍等」
「我聽你之前說有雜誌社聯繫?」這是他今天出來的兩件事之一,之前沒空說,現在不能再耽擱了,再有段時間,他還得趕去《羊城暗哨》得拍攝。
她看著他,笑了:「芭莎男士」,見他一臉的茫然,解釋道:「和時尚芭莎歸屬同一個集團,不過針對的是男士,針對的也是你這樣時下比較當紅的藝人」。
看著李雪自信的而又相當少見的神情,呂言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道:「我想趁著這幾天把婚紗照拍了,如果可以商量的話,錢不是問題。」
「你要結婚?」李雪臉上的自然倏忽之間消去大半,她以為呂言屈服了,而打算著接受自己的安排,另一方面,無論他對自己怎樣的定位,於外界,他是偶像、明星,儘管結婚得影響並沒女藝人那麼大,但難說毫無妨礙。
他想了下,說道:「現在還不確定,只把婚紗照拍了,結婚的話,大概在明年年底吧,省得到時候事兒趕一塊,也忙不過來。」
「哦」她想著,道:「不過,我建議你再等幾年,現在你才二十五歲,沒必要那麼著急,這是件喜事,但難說對你的事業而言是件好事,而且,你能保證未來會合乎你的預想?」
「哦」呂言的眉頭挑了下,道:「那麼話題回到之前,我還是想聽聽你的真實想法,別說那些不實際的,咱們也不是外人,意氣用事的話就算了。」
李雪捏著吸管,低頭抿了下:「寫在合同里的,我會按照規定來,其他的,也並非不能同意,但是有一點」她的語氣頓了下,扭頭看向窗外:「你現在不能結婚,至少合約期內。」
「合同里可沒……」他的聲音猛地抬了點,而又極快的回落了至幾不可聞,似乎突然給人拉住了,看著她,好一會兒,不復之前態度的強硬,微微吸了口氣,道:「我的私事,你就別管了」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
「有空了你聯繫下雜誌社那邊吧,至於拍攝地點,就十渡」他起了身,不再提了,道:「我有事先去趟劇院,就不吃了,有消息的話,通知我。」
「哦」
出了店門,呂言突然明白一個道理,空穴來風、空穴來風,這世上,空穴可未必會來風呢。
也許是錯覺,但真的假的於他而言,都無所謂了,人,生來多是一樣的,但慢慢的,又變得不一樣,慾望,是源動力,生存,進而榮華富貴,催促著、鞭策著不斷的為之努力,但過於強烈的而又無限膨脹的,會摧枯拉朽般的毀滅一切。
選在十渡,而非別的地方,是有原因的,他跟劉濤是打那認識的,儘管,過程算不上愉快,但畢竟是開始的地方。
打了車,他沒往家的方向走,而是奔向陳保國家,大前天糊弄過去了,不能沒下文,多少得有個說法,這是禮節,情分便是這麼來的,付出,總得有回報,哪怕不求於,有了,是意外之喜。
「不在?」
「那改天我去探班」
「嘿,哪能啊,您老不能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啊不是」
「得得得,不去總成了吧,等你哪天回來了,我親自上門謝罪成不」
掛了電話,他沖司機說道:「師傅,不去了,前邊轉頭東大街。」
他準備去潘紅那看看,劉濤跟蔣昕出門,中午在不在家還兩說,回去了還得自己捯飭,還不如過去蹭頓飯。
潘紅這幾年已經漸漸淡出熒幕,所出演的戲,人情的成分佔的多些,這也是整個行業的趨勢,任憑你年輕時多紅、多紫,上了年紀,退居二線就是必然。
她的身價,按理說,起碼得一線起步,但沒哪個製片組會花那麼些錢請她演個戲份並不緊要的角色,跟陳道名那類的還不一樣,陳道名是身價高到了一定地步,請不起,但人家的號召力是實打實的,潘紅身價夠高,但論熒幕號召力,沒法再跟以前相提並論了,所保留的,只余在行業內的地位和資歷。
「乾媽,沒出去忙啊」呂言進了門,把原先給趙葵娥買的禮物遞給了潘紅,他也不大清楚倆人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因此的,買得都是些滋補的藥材。
「來啦,東西擱那就行了,拖鞋在最下面」潘紅戴著副平日里不常戴的眼鏡,大概在看書,她沒多少愛好,更沒別的女人那些需要操心的家長里短,因此的,在拍戲之外的時間裡,她多拿看書消磨時間。
「嗯,好,乾媽我先給你說好,我今兒個來是蹭飯的」他笑著把那盒當歸粉擱下了,說道。
潘紅點了點頭:「那感情好啊,我一個人正沒個說話的呢,對了,劉濤呢,她怎麼沒跟你一起?」
真要說起來,她跟劉濤更熟悉些,因為呂言的緣故,在劇組,劉濤對她完全以長輩待著,比呂言這個老見不著人影的乾兒子強了不知多少倍,但說起親疏遠近,又是隔了一層了。
呂言不常來,她也不惱,風風雨雨幾十年,她見多了各色各樣的人,認的親,尤其是雙方的身份、地位不對等的情形下,難說純粹,可人倒好,只逢年過節過來,別的時節,向來不上門的,只是現在紅的發紫了,倒是主動過來了。
「她一個朋友來找她,倆人出去了」呂言也沒客氣,把外套脫了,掛在一邊,對陳保國,甭管發不發脾氣,他不怵他,但潘紅,儘管平時老是和和氣氣的,可總覺著內里全是嚴厲,之前怎麼對趙微的,他可是一點沒敢忘,因此的,在往常,他不願意過來,現在呢,差距是有,可多少縮短了點,坐在當面,也沒那麼氣短。
「那你平時都怎麼吃的?」
「不忙的就自己湊合,忙了隨便找家店吃了就完了,我這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年到頭在家裡能呆幾天?!」
她笑了下,又板起了臉:「自己懶就別找借口,以後不想自己做了,到乾媽這來,還能不管你飯啊?」
「這不是來了嘛」他給自個兒倒了杯水,之前確實渴了,可當著李雪,沒法再坐下去。
「我還沒說你,跟搞底下工作似的,要不是趕巧,我還給你張羅著對象的事兒,處了多久了?」她見呂言完全不拿自個兒當外人,笑的更和藹了些,說著。
「沒多久,還不到一年」
「哦,那先別著急,等了解的知根知底了,再決定要不要結婚,乾媽是過來人,這是一輩子得大事」
他想了想,說道:「其實認識的話,也差不多三四年了,對了,你感覺咋樣?」
「別人的看法是別人的,合不合適,只有你自己心裡明白」她把眼鏡摘了,放在一邊的書上,是本佛經,道:「我這麼說並不是對她有意見,而是本就那麼回事,老話常說,嫁錯毀一生,娶岔毀三代,你能有今天不容易,以後的路還長著,你自個兒得厘的清,再者說,她什麼樣的性格、脾氣,我看到的只是片面的,你看的才是全部。」
「哎,其實我正有件事跟你說呢,我打算明年就把婚結了,我是沒問題,但是她比我大兩歲」
「呵呵,你們年輕人就是胡鬧,我還以為她比你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