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第1932章 人性

  玄奘說道：「我自然是將金山寺當成了自己的家一般。」 

  授課師傅皺眉，還想要說什麼，方丈卻是抬起手來，授課師傅頓時不再言語。 

  方丈說道：「玄奘頗有智慧，頗具佛根，這件事，到此為止。」 

  隨後，方丈朝玄奘招了招手，往外走去。 

  玄奘略一考慮，便跟了上去，跟著方丈來到外面的一刻菩提樹下。 

  這菩提樹在金山寺挺高的位置，能夠觀看到整個金山寺。 

  方丈開口道：「玄奘，你有佛根，不過你卻要明白，我們畢竟是在世俗之中，以後很多東西，依然要用世俗的方法來辦，另，你可承我衣缽。」 

  如果讓金山寺其他人知曉方丈的話，恐怕會大吃一驚，要知道，金山寺可不是什麼小寺廟，即便是在整個唐朝，都是頗具盛名。 

  經常會有達官貴人，皇親國戚到金山寺遊玩，且都是方丈陪同。 

  金山寺方丈，即便是去了京城的上流圈子，也是頗受人矚目，尊重的。 

  這個位置，可是有資格跟王爺，達官貴人結交的。 

  不知道多少人盯著方丈的位置。 

  玄奘卻沒有露出絲毫的喜色：「方丈，我怕是不適合。」 

  「哦，你是想認真專研佛法，不願意被世俗給打擾？」方丈笑著問。 

  別人或許看不明白，但他心如明鏡般，玄奘並非是貪玩，不願熟讀佛法，反而是佛法小成，看透了寺廟之中的功名利祿。 

  這要放在其他和尚身上，一輩子恐怕也看不明白。 

  但玄奘小小年紀，卻能看得透徹。 

  玄奘那個卻搖頭：「非也，恰恰相反，成佛這種事，我想並不適合我，人好不容易來一趟人世間，總得多享受享受世間，也不算白來這一趟。」 

  方丈眉毛皺了起來說：「你的意思是，歷經紅塵，才能脫於紅塵？」 

  玄奘搖頭：「沒那麼複雜，其實吧，做方丈，我不是那塊料，成佛吧，如此多年來，不知多少想要成佛，可真正成佛的又有幾人，既然如此，還不如好好享受一番，免得死了後悔。」 

  方丈一聽，皺眉起來。 

  玄奘道：「如今我也年滿十八，請方丈讓我外出遊歷，早就聽聞京都繁華，我想去一趟長安，看一看傳說中的長安城。」 

  「也好。」方丈道。 

  第二天，玄奘便收拾起了簡單的行囊，沒有和任何告別，單獨一人上路，走向了前往長安的路。 

  玄奘雖然對佛法的理解很厲害，但畢竟是初入世間，以前最遠，也沒有離開過金山寺方圓五十里。 

  他騎著快馬，往長安而去。 

  卻是路過了一個小城。 

  這小城白日，卻是關門閉戶，街上無幾行人。 

  玄奘頗為奇怪，來到客棧敲門，客棧老闆打開門后，戰戰兢兢的，見是一年輕和尚，這才鬆了口氣，說：「可是住店？」 

  「無錢住店，前來化緣。」玄奘客氣的說道。 

  畢竟是金山寺出來的僧人，和外面的野和尚氣質也頗為不同，客棧老闆多少算是有見識之人，便讓人做了素齋。 

  「小師傅趕緊食了素齋離去吧，這地方不太平。」客棧老闆說。 

  玄奘問：「為何？」 

  客棧老闆左右看了看，說：「這地方，鬧妖怪，不太平。」 

  玄奘笑道：「我卻是熟讀佛法，雖不是武僧，但尋常妖怪也不敢欺。」 

  「小師傅，你不明白，這裡的妖怪可厲害呢，據說，每天都有人慘死，如果不是我全家老小都在這，恐怕早就逃了。」客棧老闆道。 

  玄奘問：「可否讓小僧在這小住一日？」 

  「自然可以。」客棧老闆連連點頭。 

  眼前的僧人一看就不是尋常和尚，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客棧老闆安排了一個房間，玄奘便在此休息。 

  當天夜晚，陰風陣陣，客棧外，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 

  玄奘卻是盤腿而坐，坐於床上打坐。 

  突然，一陣幽香傳來，玄奘睜開雙眼，卻是一個美麗的女妖。 

  這女妖穿得頗為露骨，此時趴在床上，腦袋枕在玄奘的大腿上，伸手摸了摸玄奘的臉蛋：「好俊俏的和尚。」 

  「一副皮囊。」玄奘道：「女施主自重。」 

  「女施主。」女妖哈哈笑道：「和尚，你可知道我是妖怪，我吃人的。」 

  玄奘說道：「那你可知道，我是和尚，佛祖罩的。」 

  女妖一楞：「沒想到長得俊俏，卻是個傻和尚。」 

  說完，便伸手往玄奘心窩掏去，想要將這和尚的心窩挖出來吃掉。 

  玄奘身上卻是閃耀起淡淡的佛光：「女施主，為何害人。」 

  女妖愣住，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和尚竟然還有如此深厚的佛法。 

  她說：「你這和尚，故意來降我？」 

  玄奘搖頭：「非也，只是路過。」 

  女妖冷笑：「難不成想要殺我，你們和尚……」 

  她話還沒說完，玄奘繼續搖頭：「非也。」 

  女妖皺眉了起來。 

  玄奘道：「只是想要和你聊聊天，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心態，讓你們這樣害人奪命。」 

  女妖道：「我又不是人，自然要殺人害命，而且你們人類，也打壓我們妖怪，我們應該報仇！」 

  「按照你的邏輯，我們人也不是妖，自然是要斬妖除魔。」玄奘說道：「對嗎？」 

  女妖皺眉起來。 

  玄奘說：「所以，不管是人類殺妖，還是妖怪殺人，都是理所應當的，既如此，為什麼你們妖怪卻要將自己殺人的理由，說成是被我們人類所逼，好似自己是迫不得已才殺人一般。」 

  女妖冷哼一聲，玄奘卻是繼續說道：「你們只是給自己心裡，找一個理所應當殺人的理由，也就是說，你們殺人，心裡也是於心不忍的，也是有『人』性的。」 

  女妖說道：「妖怪有『人性』，這話你信嗎？其他人信嗎？」 

  玄奘說道：「妖怪自然是有人性的，你們也會喜怒哀樂，否則，你們便不配為妖，而應該是凶獸，妖獸了吧。」 

  女妖冷眼看著眼前的俊俏和尚：「沒想到你這小和尚，卻是一堆大道理，不過說這麼多，我依然還是要殺你？」 

  玄奘嘆了口氣：「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