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章 偶遇陛下
趙睿一時半會不想回集英殿，帶石青桐去看她從前送自己的白鹿。
這時天上飄著雪，長廊上的琉璃宮燈搖搖晃晃，燭火有些昏暗！
趙睿饒有趣味地說著，白鹿生下的小鹿如何可愛！長多大了何時斷的奶。少年似乎天生鍾情善良溫馴的事物。
石青桐靜靜地聽著，臉上露著微笑，時不時嗯一聲。心道：“誰知道？這個暴戾陰鷙的少年帝王，內心一片柔軟！天真地向往純真美好的人事物呢！”
珍禽園這邊的禁軍戒備不是很嚴，趙睿出行有石青桐陪伴著，所以也不用特意叫上一大群龍衛跟著，身後遠遠跟著的是小鄧子和六名宮人。
長廊盡頭是一道月亮門，一個身披著大紅狐皮鬥蓬的少女縮在月亮門旁邊的一叢小琴絲竹後，整個人貼著牆，頭上的帽子壓得低低的。腳邊還蹲著一個穿著粉藍衣裙的小丫頭。二人身上都落了一些積雪，不知道待在這有多久了？這畫麵有些奇特！
石青桐和趙睿遠遠止步，對視一眼，少女打扮不像是宮中的，像是參加宮宴的貴女。此處離需雲殿不算近，看樣子又不像是迷路？
石青桐眼力輕咳了一聲，心道：“該不會是來偶遇五哥的吧？我把他的桃花趕走呢？還是不趕走呢？”
黑夜中這咳聲，還是傳到少女的耳中了，她抬頭看到石青桐，眼睛一亮！小跑著走了過來。
石青桐意外，居然是溫琳！
趙睿穿著黑色的冕服，頭上冕冠，他剛才嫌棄不方便，讓小鄧子拆了下來。
溫琳看到石青桐身邊有個男子，但黑暗中沒看清楚，待跑近了才發現是皇帝，急急收住腳步，行跪拜大禮！
“臣女東省太守溫子恒之女，溫琳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女無意冒犯龍威，請陛下恕罪！”
她行的是周禮中貴女叩拜帝王之禮，姿態端莊肅目，整套動作一氣嗬成，宛如行雲流水。不像是初次拜見帝王之人。
趙睿還是頭一回遇到給自己行如此嚴謹大禮的貴女，很是意外！懂行周禮並且整套動作完美無瑕的貴女很少，多少有些驚慌忸怩之態！抬手道：“起來吧！”
溫琳站起來，又衝石青桐福身：“小女見過誅邪大將軍！”
石青桐看到她規規矩矩給趙睿行禮，好笑地道：“你剛才練什麽神功？”
溫琳垂著的眸子偷瞥了趙睿一眼，小聲道：“牆後麵有人，在、在，非禮勿說！月亮門是小女必經之路。一時不想退回，所以就等他們走了再過去。”
石青桐皺眉：“說，有什麽不能說的？”
溫琳又看了眼趙睿的胸口。
趙睿挑眉：“恕你無罪，直說便是！”這姑娘是真守禮還是假守禮？居然一直不敢抬頭。
“好像是幾位秀女？在議論能不能在這裏等陛下路過。”
“那你躲什麽？”石青桐莫名其妙的，揮手讓小內侍過去看一下。
趙睿心中一動，她是躲麻煩吧？
溫琳給趙睿盯得頭皮發麻，她不是故意的。就是需雲殿那邊想去更衣得排隊，她才跟宮女打聽了繞到這邊的偏殿來。
誰知回去的路上會碰到想獵取天子心的秀女！聽到她們在月亮門後，琢磨著要挑那個方向“偶遇”皇帝？
她被人誤會了兩次了，感覺京城貴女多小氣！擔心人家誤會她也是來“偶遇”的，趕緊退回，想著等她們商量好散去了，再過去。
沒想這幾個都是優柔寡斷的，商量小半盞茶都沒商量好。害得她還給皇帝逮個正著。心中大歎倒黴！
不一會小內侍就跑回來了，衝趙睿拱手道：“陛下！確實是幾個秀女，看到小人過去，她們還想跟小人打聽來著。小人把他們喝退了。”
石青桐皺眉：“五哥，你要到珍禽園是臨時起意的吧？她們是如何得知的？”
趙睿臉色一沉，轉頭看向小鄧子：“著領龍衛查！”
小鄧子聽得心驚膽戰，忙對剛才的小內侍道：“你去叫龍衛過來，查問剛才那幾位秀女。”
溫琳抬眸看向石青桐，福身道：“大將軍！我剛才聽到她們說，是看到陛下進需雲殿了，她們猜你會順便到珍禽園。這裏離珍禽近？”
石青桐和趙睿：“……”
石青桐見她冷得小臉都紫了，說道：“你快回去，要不然定軍侯夫人該著急了。有事我再找你。”
溫琳巴不得馬上能走，聞言，轉頭衝趙睿福身：“陛下，臣女告退！”
趙睿點了點頭，卻見她一直垂頭不看自己。也不吭聲，看她能擺這個姿勢多久？
溫琳等了半晌都沒聽到皇帝同意，納悶地歪腦袋看石青桐，大眼睛眨啊眨的，跟她求助！
石青桐好笑：“陛下點頭了，但你一直在攔路。”
溫琳：“……”漲了個大紅臉，急急縮退到一邊，小聲道：“臣女愚笨！請陛下見諒！”
趙睿哼了一聲：“你都是給別人看頭頂的？”說完舉步便走。
溫琳：“……”等他和石青桐走出三丈開外，才小聲道：“我抬頭看你，你又要說我冒犯天威了。”
她算準了三丈這麽遠，她這麽小聲趙睿肯定是聽不到的。卻不曾想到趙睿聽不到，石青桐能聽到。
所以走著的趙睿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溫琳，正好溫琳抬頭，兩人視線對個正著。嚇得溫琳圓碌碌的大眼睛瞪得幾乎要脫眶，急急低垂著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趙睿淡淡地道：“瞪朕，就不冒犯天威了？”
溫琳雙腿一軟，一把扶住身邊杵著的丫頭胳膊，也不敢抬頭，慢慢跪下來，雙手撐地額頭抵在手背上。她的小丫頭也跟著跪下，以頭抵地。主仆二人瑟瑟發抖作鵪鶉狀！
趙睿和石青桐：“……”
“為什麽不說話？”少年天子冷清的聲音傳了過來。
溫琳誠懇地道：“臣女錯了！靜候陛下處罰！”
“呆頭呆腦……”趙睿扔下一句便轉身離去。
溫琳跪了許久，確定他走了，這才扶著丫頭的手站起來，主仆二人都腿麻膝蓋痛，相互攙扶著坐到圍欄上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