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利用了
畢竟,上次的事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說無異於是奇恥大辱,此刻再次落到他手裡,她可不認為赫連墨霄會這麼好心,能輕易放過她。
千鈞一髮之際,外面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慕清婉心中大喜,可還不等她反應,赫連墨霄突然臉色一冷,將她扛在肩膀上就從窗子掠了出去。
遠遠地,她聽到一道熟悉的陰厲咒罵聲衝破屋頂,直達雲霄:「該死的慕清婉,果然逃了,來人,給朕追!」
她唔唔出聲,很想大叫自己根本沒逃,而是被挾持了,可是被赫連墨霄點了啞穴,根本叫不出來。
該死的夏侯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撞了來,這下子他肯定是認準了自己是故意讓他去陪碧影,趁機逃跑了。
那個院子很快就燈火通明起來,只是,她卻眼睜睜看著它離自己越來越遙遠,直到那最後一點光亮也消失在瞳孔中,除了耳邊呼呼刮過的風聲,還有赫連墨霄抱著她在空中快速地一起一落,卻依舊平穩如常的呼吸聲以外,她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
某座不知名的深谷里,茂密的樹林中交織著潺潺急流,泉水從石隙間流泄,水氣蒸騰,在夜幕夏看起來,樹梢上彷佛披掛著晶瑩寶石一般,美得讓人嘆為觀止。
不過慕清婉卻沒有心思去欣賞美景,她的啞穴雖然被解了,可是身上的穴道依舊沒解開,只能像木偶似的端坐在那,瞪著面前一身黑衣的男人。
此刻,他正站在泉溪邊的石頭上,慢慢地擦拭著一把長劍,劍身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光芒。
「赫連墨霄,你挾持我到這裡,到底想怎麼樣?」
男人轉過身來望了她一眼,將劍收入劍鞘,緩步走了過來,「上次你耍本王的賬,本王還沒跟你算。」
慕清婉翻翻白眼,果然!
哪知下一秒,他話鋒一轉:「不過看在你這麼蠢的份上,本王也就不跟你計較了。」
請問這是什麼邏輯?慕清婉怒目而視:「你說誰蠢呢?」
「除了你,還能有誰?」赫連墨霄雙手抱胸,老神在在地睨著她。
這男人簡直不可理喻,慕清婉垂下眼睛,懶得再理他。
「不承認?」男人冷哼。
慕清婉依舊不動聲色,打算冷戰到底。
「你以為夏侯冽是真心愛你疼你?」他突然轉移了話題。
儘管臉上仍是維持著一派平靜,可是在聽到這句話這個名字時,心還是不可抑止地顫了顫。
赫連墨霄見她不說話,也不在意,繼續道:「所以本王說你蠢!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他的話中充滿了譏誚意味,慕清婉狠狠地瞪他一眼,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你到底想說什麼?麻煩一次性說清楚。」
唇角泛起一絲笑意,他撩開衣擺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莫清歌對夏侯冽的意義是什麼你不會不知,可是今晚,他為何對她一臉冷漠?又為何對你大獻殷勤,一副將你愛如骨髓的模樣呢?」
慕清婉不接話,臉上淡淡的,只是心裡卻像是雞蛋被磕碎了一條細縫兒,慢慢的,一點一點地,那細縫開始蔓延開來。
赫連墨霄似乎也沒打算讓她接話,「或許你沒有發現,雲嵐山的探子就在暗處盯著,而夏侯冽,便是要讓他以為,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獨一無二,不可撼動的,這樣,雲嵐山勢必會打你的主意,到時候夏侯冽只要拿你做誘餌,便可以將他一網打盡。」
她想起房門口倒著的那兩個守衛,難道弄暈他們的就是雲嵐山的人?
她很想裝作沒聽見這番話,可是心裡的那條縫兒已經完全裂開,並開始汩汩地流出血來,她極力忍住,出聲道:「別說了。」
見她的臉色都開始越來越蒼白,卻仍舊裝著一副堅強的模樣,赫連墨霄笑了,「這樣就承受不住了?本王還以為你愛的是我那個弟弟呢,原來你真正愛的人是夏侯冽啊?!」
「誰說我愛他?我根本不愛他!」心臟抽得越來越痛,儘管力持鎮定,慕清婉仍舊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發顫。
不知道是夜晚山間的氣溫驟然降下來還是怎麼的,她只感覺身子越來越冷,越來越冷,手不由自主地環住了自己想要抵禦那股徹骨的寒意。
她知道赫連墨霄對自己不懷好意,或許他這些話都是騙人的,她不斷地安慰著自己,他是騙人的,騙人的。
可是腦海中卻開始不住地回憶起那些片段,夏侯冽從前是那樣的愛著莫清歌,說愛如骨髓也不為過,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當他真的見到了死而復生的莫清歌,卻是那樣的冷漠,冷漠得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這樣的不正常代表著什麼?是不是他根本就是個偽裝高手?他怕,怕雲嵐山一旦知道莫清歌對他的重要性以後,又會再將碧影抓回去,而保護她的唯一辦法,便是讓雲嵐山轉移目標,而她,就是最好的人選。
腦子裡紛紛亂亂地想著,她知道赫連墨霄絕對是在挑撥離間,她不應該中計,可是那些事實卻是騙不了人的,當初,夏侯冽為了替莫清歌報仇,一次次地折磨她,那些痛苦的記憶都刻在她的腦海里,怎麼可能說忘就忘呢?
而那麼深的情感,怎麼可能說淡了就淡了呢?
尖尖的指甲緩緩地摳進了掌心,她這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是她剛才狂亂的表情卻看在了赫連墨霄眼裡,他的眼底滑過一抹深沉和詭異。
「好,既然你不愛他,那就不會將他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還重了。」
慕清婉蹙眉,「你這話是什麼意……」
話還沒說完,她的下顎突然被抓住,然後一個冰冷的東西滑進了她的嘴裡,很快就從喉嚨滑了下去。
下巴上的力道失去,她猛地咳嗽出聲,美眸圓睜,邊咳邊怒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赫連墨霄呵呵一笑,「本王知道你師承無崖子,醫術高明得很,這自然不會是毒藥,而是……」
他說著,突然傾身靠近了她,她下意識地往後仰避開他,可是卻被他攬住纖腰,迫使她跟自己相貼,薄唇湊近她的耳邊溫柔道:
「蠱。」
這樣的溫柔,卻摻雜著萬分的危險,陰冷得讓她渾身發抖。
她厲聲喝道:「卑鄙小人!」
「你怎樣罵本王都沒關係,只要能讓夏侯冽痛苦的事,不管有多難,本王都會去做。」
他的眼底掠過一抹深沉的恨意。
「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為何扯上我?」這是讓慕清婉最氣憤的。
「因為碰巧,本王對你很感興趣,而更碰巧的是,夏侯冽好像也對你挺感興趣。」
慕清婉怒到了極點,反而慢慢冷靜下來,「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她不笨,蠱毒,一般是用來控制人的心智的,赫連墨霄給她來這招,無非就是要她替他去辦事。
大手一揚,一顆晶瑩剔透的藥丸出現在他的掌中,「只要你將這顆葯給夏侯冽吃下,本王就會給你解藥,否則,七日之後,蠱毒就會發作,你會七孔流血而死。」
「你和夏侯冽到底有何恩怨?」
她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就劍拔弩張的,根本不像是兩個素昧平生的人。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按照本王的吩咐去做,事成之後,解藥自會給你。」
赫連墨霄的冷眸眯細了一分,再次警告道:
「你別想著去通風報信夏侯冽就能救你,這種蠱的解藥只有本王才有,就連你那個醫仙師父,恐怕都不能解,如果事情一旦敗露,那麼,你就會連七日的性命就不會再有,不管你在哪兒,本王只要一念咒,你就會毒發身亡。」
好陰毒的男人!慕清婉不禁恨得咬牙切齒。
她沒有再說話,安靜地尋思了良久,這才出聲:「你明天將我送回那個院子。」
赫連墨霄冰冷的眸光定在她的臉上,「你答應了?」
「不答應能行?」
男人滿意地笑了,稱讚道:「好,真不愧是本王欣賞的女人!」
慕清婉暗自撇嘴,被你欣賞是我倒了八輩子霉!
「你能不能先將我的穴道解開?這麼晚了,我又不認識路,能逃到哪兒去?」
赫連墨霄看她一眼,沒有說話,走過去將她的穴道解開。
終於輕鬆了,慕清婉活動了一下筋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這荒郊野外的,他們所在的地方又沒遮沒蔽的,萬一有野獸出沒怎麼辦?
「今晚要在這裡過夜?」
她遲疑地看了看四周,眼睛里劃過一絲害怕。
再加上上次的事,孤男寡女大半夜的獨處在一起,讓她想不怕都難。
赫連墨霄不以為然地笑叱了聲:「收起你不必要的擔心。」
話才說完,他的神色突然一凜,手突然握緊了手中的劍,如鷹般的厲眸冷冷地掃過四周,發出一聲高喝:「出來!」
慕清婉一怔,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突然,一道黑影從對面的參天大樹上飛掠而下,穩穩地落在了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