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晚
初夏用手帕溫柔地替念念擦了鼻涕,笑道:「孕婦就是這樣的,貪吃貪睡。」
慕清婉一笑,揶揄道:「你倒是比我還懂。」
初夏頓時漲紅了臉,尷尬地笑了笑,「我……我這不是之前照顧我姐才知道的嘛……」
她正說著,念念卻順著她的手爬上了她的身子,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往她胸口蹭,初夏正想推開,念念卻已經精準地隔著衣裳咬住了一邊的綿軟作吮|吸狀。
初夏全身一震,下意識地看了慕清婉一眼,手忙腳亂地想要抱起正在搗亂的念念,可是念念卻不依,見她推得厲害,「哇——」的一聲就哭出聲來。
初夏心上一疼,立馬抱緊了她,柔聲哄著,念念見她不再推她這才扁了扁嘴止了哭泣,又鍥而不捨地攀上了她的柔|軟,初夏漲紅了臉,卻不敢再推,見慕清婉看過來,忙朝她尷尬地笑了笑。
這下子,慕清婉算是看出了端倪,她深深地望了初夏一眼,又看了看熟練地在她身上攀爬的念念,好半晌才道:
「初夏,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初夏知道再也瞞不下去,與沁夏對望了一眼,然後招來了奶娘,要她將軒兒和念念都帶下去喂|奶,這才緩緩站起身來。
三人沿著青石小徑慢慢地走在梅花林中,初夏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地說出真相:
「念念……念念其實是我和澈哥哥的骨肉……」
「昭和?」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是慕清婉還是免不了大吃一驚,她怔怔地看著初夏,等著她的下文:
「婉姐姐,你還記得上次……上次咱們在鳳凰樓喝酒的事嗎?」
慕清婉點點頭,「那天你我都喝醉了……」她瞪大雙眼,「難道就是那晚……」
「那天我喝醉了,澈哥哥不知道後來怎麼也喝醉了……後來我們不知道怎麼的就到了一個房間……然後就……就……」
初夏滿臉通紅,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只是低頭瞧著自己的鞋尖,而耳根子都紅了。
路沁夏攬住她的肩膀,心疼地搖了搖頭。
初夏對昭和的心意慕清婉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她卻沒想到這中間還發生了這樣一樁事,怪不得第二天初夏迴路家昭和主動去送她了,可是……
初夏為什麼後來又失蹤了數個月?昭和回到宮裡也是鬱鬱寡歡,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昭和既然知道自己佔了你的清白之身,難道就沒想過要對你負責?孩子的事他知道嗎?」
她雖然這麼問了,可是照這幾天的情況來看,昭和是肯定不知道念念是自己的孩子的。
「他不知道……我沒有告訴他……」
初夏搖了搖頭,英氣勃勃的小臉此刻滿是鬱郁之色,「我不希望他是因為責任或者孩子而跟我在一起,發生那件事之後,他主動送我到路府,提出要娶我,可是被我拒絕了……婉姐姐,雖然我是很愛澈哥哥沒錯,可是……我也有我的驕傲,那樣為責任而產生的感情不是我想要的,我寧願他什麼都不知道……婉姐姐,現在你知道了,可不可以請你替我保密,不要告訴他……」
她說著握緊了慕清婉的手,強撐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一下子沾濕了羽睫。
慕清婉看著她這幅模樣,心裡也不好受,初夏在她心裡就如同一個小妹妹,如今她這樣受委屈,她又如何不心疼?
只是,情之一字,又怎麼能用對錯二字就能說得清呢?
她能說昭和錯了嗎?不,她沒有權利說他錯了,因為她自己之於昭和,便如同昭和之於初夏,感情的事,真的無法勉強。
可是,昭和真的對初夏沒有一點點意思嗎?恐怕也不盡然吧。
不然為何他從路府回來整個人就變了樣?從前的明朗少年變得不苟言笑,深居簡出,每天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呢?
「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是這樣對念念很不公平,不但不能光明正大地和自己的娘親在一起,而且連自己的爹爹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你以後打算將她怎麼辦?真的過繼給你堂姐嗎?你捨得嗎?」
慕清婉語氣沉痛,為她和念念而心疼,才說完,初夏便撲到她懷裡大聲哭起來:
「婉姐姐,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本來想一個人帶著孩子遠走高飛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活……可是出去了才知道一個孤身女子帶孩子有多麼不容易……可是我只要一回家……祖母和爹爹他們就會逼我成親……這輩子除了澈哥哥,我真的不想再嫁給任何人……更何況……我也不想委屈念念……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慕清婉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正要說話,突然聽到後面傳來綠倚脆亮的請安聲:
「六少爺,您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進去和少奶奶她們說話?」
他們是隱姓埋名住在這裡的,侍女們都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昭和也被她們稱為六少爺。
聽到「六少爺」三個字,林子里的三個女人頓時悚然一驚,尤其是初夏,更是一下子刷白了臉,她趕緊拿起手帕擦乾了眼淚,這才回頭看向梅林入口,正好看見昭和正緩緩走進了梅林。
她們對視一眼,不知道昭和有沒有聽到剛才她們說的那一番話?
「初夏丫頭怎麼了?怎麼眼睛腫腫的?」昭和邊走邊笑著問。
她們見他神態一如往常,沒什麼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昭和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個個臉色凝重,不由笑道:「怎麼了?一個個愁眉苦臉的,發生了何事?」
慕清婉瞧了瞧仍是蒼白著臉的初夏,趕緊上前解圍道:「沒有的事,不過剛剛談到了一些女人家的事罷了,也不便講給你聽是不?」
她一邊說一邊朝初夏和沁夏遞了個眼色,然後拉著昭和往梅林外走,轉移話題道:
「是不是你皇兄來信了?」
「瞧你心急的……」見她一提起信就滿面霞光的模樣,昭和嗤笑一聲,故意背著手往前走。
慕清婉忙追上去,「喂,昭和,你皇兄今天難道沒有信來嗎?以往每天這個時候都應該有信了的……」
話到這裡,她突然臉色一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你別瞎想,我不過逗你罷了。」昭和知道如果再不打住,指不定她會胡思亂想些什麼出來,更何況現在還是真出了事,更加不能讓她產生一丁點兒的懷疑,他緩緩從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來遞給她,笑道:
「吶,信在這裡,你可千萬別胡思亂想了,不然你和我侄兒要是有個好歹,皇兄回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慕清婉一見著信,心中的大石這才落了下來,現在夏侯冽遠在邊關,兩軍交戰,隨時都可能發生意外,也別怪她這樣神經兮兮的。
昭和見她欣喜地快步走到前邊的木墩上坐下來就開始看信,想起夏侯冽還在邊關危在旦夕,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黯然,如果這次皇兄要是真的有事,他還真不敢想象清婉會變成什麼模樣。
不過,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樣想著,雙眼這才不動聲色地瞧了仍在梅林之中的路家姐妹一眼,眸中閃過一絲銳芒。
等處理完皇兄的事,再來好好跟那個小丫頭算這筆賬,居然那等大事都敢瞞著他!
見慕清婉看完了信,昭和這才蹙眉道:
「清婉,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她剛剛看完夏侯冽的信,心情一陣大好,臉上的笑容也遮掩不住,合攏了通道:
「什麼事?你說。」
「是這樣的,我有個生意上的好友,十天前去南陵那邊販賣毛皮良駒,因為水土不服,在那邊感染了寒熱症,瞧了數個大夫都沒醫好,你醫術好,可否勞煩你替他開劑方子?」
慕清婉的臉色凝重起來,「可有詳細的病症?」
昭和忙從袖子里拿出謄寫好的病情癥狀書遞給她,慕清婉看了看,她自小生在南方,這病症的確是寒熱症沒錯,北方的人去了南方水土不服的話特別容易染上這病。
「怎麼樣?」昭和心裡雖然急躁,可也只得將情緒暫時穩住,以免讓慕清婉發現異樣。
「寒熱症……我這也沒有根治的藥方子,只能開些葯緩解病症,能不能痊癒還得靠病人個人的體質……」
「你也沒有辦法嗎?」
慕清婉點點頭,「這病看似簡單,但是要根治卻不易,而且極易擴散……」說到這裡,她想了想,蹙眉道:
「北燕的將士現在在南方,也有可能水土不服,如果大軍染上這種病,影響了士氣那就糟糕了……」
「那怎麼辦?」昭和一聽她也沒法子,不由得急了。
「我開些葯給你帶過去給你朋友,但是能不能治癒我就不敢保證了……不過,大軍方面倒是可以開方子預防,我馬上開個藥方子,你帶回宮去,盡量迅速派些侍衛將藥材送過去,讓將士們喝下,以免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