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色狼
七日後。
楚境,桃李鎮,雲來客棧。
沁兒伸手推開廂房門,望著夕陽垂落、晚霞繽紛的自然美景,舉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終於回來了,終於不用逃難了!終於結束這連日來的奔波勞碌,不用再那麼辛苦地海上顛簸,終日窩在黑咕隆咚的船艙里受罪啦!
洗個香噴噴的澡,換上乾淨清爽的淺荷色衣衫,在庭院里舒展四肢,散開一頭烏絲,長長吸了一口氣。
哇!香噴噴的糖醋排骨味兒?好吃!小傢伙眉眼全部舒開了,跳跳蹦蹦跑了幾步,一頭撞進楚慎懷裡。
「好香呀。」他笑著摸摸她的腦袋。
「真得好香呀。」她當他說那份糖醋排骨,眼睛都笑彎了,小臉上露出一副迫不及待地饞嘴模樣。
「我說你,香噴噴的好聞。」他笑呵呵地伸手點點她的鼻,繞過她的小腰,將他環入懷中。
「我要吃糖醋排骨。」
「排骨有什麼好吃的,不如吃……」
「不要。」她伸手擋住他湊來的唇,將他的笑聲捂在手心裡。
「公子,膳食已經全部打點好了,公子是要在房裡吃,還是出來吃呢》」雲來客棧的夥計過來請示,態度頗為恭敬。
「當然是端……」
「出去吃啦!」雲沁打斷他的話,開心地揚了揚手,「幹嗎端來端去這麼麻煩,出去吃又方便又熱鬧,大廳里還有這麼多人,吃著都舒服嘛!走吧相公!」
「哼!」皇帝沒啥好氣地瞄了她一眼。
雲沁牽上他的手,拖著百般不情願的他下了樓,一路上他嘴裡嘀嘀咕咕個不停,她也不理他,就讓他發發小孩子脾氣。
這二人順著樓梯緩步下來的一瞬。
客棧內所有的人都順眼望了過去,一時齊齊瞪大眼,屏住呼吸,表情各異地看著這對神仙般的男女。
二人皆是一襲剪裁得體的荷色衣衫,連領口與袖口繡的花紋樣式都是一模一樣的,不用猜都知道是一對恩愛的小情侶了。男的高且俊,眸若滴水清珠、唇如玉,氣勢不怒自威,身上隱隱透著一份超然的貴氣,叫人不敢多多注視。女的則嬌俏甜美,眼睛骨碌碌亂轉,四處張望,表情極為可愛。
只可惜大家的目光要敢在她身上停留超過一秒,便會讓兩道凌厲的目光給瞪了回去,渾身激靈靈打個寒顫,不敢再望,只怕再多看一眼,會給那男人凌遲處死。
夥計將二人迎到窗邊雅座,忙吩咐人將預先準備好的酒菜端上來。
「相公,娘子先敬你一杯。」她吐吐舌頭,討好地給他滿上一杯。
楚慎一飲而盡,伸手壓住她的手背,似笑非笑地瞪了她一眼,「胡鬧,你會飲酒么?」
「會,怎麼不會?」她瞧著酒杯落到他手裡,給他一口喝掉,便沒好氣地翻翻白眼,「你敢小瞧人?我跟你講,我當年千杯不醉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我當年千杯不醉的時候,你還在相國夫人的肚子里。」楚慎又喝了一杯,將空酒杯遞到她面前,唇邊啜著一絲笑意,「娘子,再來一杯。」
「你不要喝醉了,我可背不動你。」
「醉了才好。醉了就讓我賞風賞月賞伊人,伊人一笑醉銷魂。呵呵呵……」他極不正經地伸指一勾她的下巴。
「幹嗎啊。」像個色狼一樣,一對迷人的招子不停放電,弄得人家心慌慌意亂亂,討厭死了。
「說了回房裡吃了。」皇帝懊惱極了。要是在房裡吃,他一早就能把她抱過來吃了,哪用得著像現在這樣顧及一群偷偷注視的笨蛋。
「好嘛好嘛,你不要生氣,嗯……我給你吃紅燒排骨,消消氣。」她夾了一小塊送入他唇中,笑眯眯地問道,「好吃么?」
「一般般。」他挑得很。
雲沁也給自己夾了一塊,「哇你也太挑了吧。我覺得蠻好吃的,糖和醋的比例恰到好處,糖味不會太重蓋住醋味,但是醋味又不會壓住糖味。最難得就是入口即溶,香的不得了,簡直比宮……我們家的廚子,做的還好吃。」
「有你說的這麼好吃么?再給我吃一塊。」
「你自己不會夾么?」她沒好氣地再送一塊到他嘴裡,「像個大爺一樣,一會要人家斟酒一會要人家夾菜。」
「大爺付賬,夫人是不是該好好伺候?」他伸指一捏她的小臉,笑得可惡透頂。
「你不是說韓宿他們今日都會到嘛,怎麼現在還沒有來啊?」
「嗯,可能路上稍稍耽擱了吧。」他將酒杯遞到她面前。
雲沁一邊斟酒一邊叨咕,「你真得別喝醉了。」
「放心吧,這種桂花佳釀,再來一百杯我都不會醉。」
「桂花佳釀,是用桂花做的嘛?聽名字好像好好喝的樣子,不如給點我呀。」
「真得要?」
「嗯。」沁兒期許地點點腦袋。
他笑了笑,順手給她斟了一小杯。
雲沁學他豪飲,一仰脖子全數倒入口中,隨即倏地瞪大一對亮晶晶的眼睛,「噗——」地再次吐了出來。
楚慎眼疾手快,抓過一把摺扇刷地擋在眼前,滴酒不漏地噴在扇子上。
「幸好幸好。」他哭笑不得地伸手拍著胸口,隨手將扇子扔到一邊,「只不過可惜了這傅先生的大好詠梅賦啊,可惜可惜!」
「難吃死了!」沁兒的小手不住扇著舌頭,「什麼掛花佳釀,又辣又嗆,一點都不配桂花這個名字。」
「辛辣夠嗆才夠味嘛。」他極無辜地沖她眨眨眼,伸手按住她的小爪子,沖著她一頓勾魂放電,「我們回房吧。」
「我還沒吃飽呢。」
「那快吃,吃完我們回房。」他急急忙忙給她夾了好多菜,笑眯眯地看著她。
「讓開讓開,讓開!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清楚!沒瞧見是我們王大公子么?讓開,讓開讓開!」幾個窮凶極惡的家丁走狗推開擋道的客人,低頭哈腰滿臉賠笑,迎著一名錦衣玉帶,體型肥胖、滿臉麻子胖頭大耳的男人來到雲沁他們隔桌。
家丁用力一捶那桌子,將原本坐在那桌子上的客人嚇得站起來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