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賜白綾

  「皇上!」倪妃大驚失色,又是嘣地點頓在地,「請皇上三思。皇上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寧妃娘娘腹中有皇脈啊……」 

  「朕既然下旨,那便是四思五思六思都過了。倪妃你不必再給她求情,像她這種蛇蠍毒婦,朕決不會把她留在身邊,繼續加害貴妃。有其母必有其子,她腹中那塊肉,耳濡目染她的惡劣品性脾氣,想必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朕不抱期望。」皇帝回答的一派冷硬,語音毫無溫度,冰冷決絕的人心都涼了,「從今往後,她們母子,生生死死都與朕無關,你不必再說!立刻帶著所有妃嬪散了,否則,朕視作忤逆,一併處置!」 

  倪妃驀地倒在地上,沒想到皇帝如此決絕薄情,對自己的骨肉都能這麼狠心,旁人求情的半句話都聽不進去。他是個多麼冷多麼無情的男人啊…… 

  她倒倒歪歪地磕頭退了出去,望著這廊柱外傾盆的大雨,感覺這心,跟這雨水和在了一起,冰的個稀巴爛。 

  皇帝孤清冰冷的眸子沉了沉,抬手將皇貴妃攔腰抱起,步向床邊放下,見她明眸若水可愛兮兮地瞅著自己,心裡一動,俯首親了她一記,輾轉撫摸她嫩呼呼的小臉,柔聲道,「朕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要乖乖的,嗯?」 

  蘇必春急忙上前給沁兒擦手。這小手上啃得到處都是蜜桃汁,弄得皇帝身上也都是。福祿海急忙讓人上前伺候皇帝換了一件外衫。 

  楚璇與楚放經通報而入,韓宿、夜影二人跟在身後,齊齊參見。 

  皇帝沖他們點點頭,「現在就隨朕去通惠苑。」 

  幾人不約而同地勾唇,淡淡點頭,眸子內含著寓意不明的冷光。 

  楚璇默默地朝整幅垂地的深紅幔帳后投了一眼,隱隱見到小東西正在床上滾來滾去,她一沾著床就喜歡,沒多久又該睡了。 

  幾人隨著皇帝拔步朝外走去。 

  廊外雷鳴閃電,大雨滂沱。 

  楚慎微微勾起唇角,臉上一片寒冷嗜血。 

  就是今朝了!等了這麼久,誰都別想阻止他連根拔起李氏門閥的決!絕!之!心! 

  ***********激動人心的分割線啊,太后阿婆,后媽來啦********** 

  通惠苑,風景秀麗無雙。 

  一聲「皇上駕到!」老遠就傳入屋內,將坐在窗戶旁沉思的太后,整個人驚得跳了起來。 

  屋內的奴僕們立刻抖瑟伏地,大氣不敢出,把頭壓得低低的,不敢稍有衝撞龍顏。 

  「母后,兒子來看你了。」皇帝言笑晏晏地走入門,一襲錦鍛,烏絲微微攏成一束,樣子頗為閑適,一點不像是興師問罪來得,反倒像是帶著兩個弟弟孝順地過來給母親請安。 

  「參見太后。」楚璇幾人躬身行禮。 

  太后掐著木梳的手,給木梳上的齒扎到手也不自知。 

  不過三日,除卻滿身鳳儀,如今坐在他們面前的,不過是一個容顏煞白,強自鎮定的老婦人。 

  「嘭!」太後用力地拍了拍梳妝台一角,銅鏡里照出一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老臉。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竟敢自作主張,把哀家軟禁在通惠苑內?」太后掐著梳齒,嫣紅的血滴落在妝台上。 

  她毒蛇般寒冷的眸緊緊鎖著楚慎,一字一句冷笑道,「皇帝你到底想做什麼?」 

  楚慎溫和地笑笑,一派閑散地拂袖來到她面前,「這話,該是朕問太后的。太后你到底想做什麼?」 

  「皇帝你!」 

  楚璇在後輕輕一擊掌,「把人帶上來。」 

  一堆渾身浴血傷痕纍纍的宮女嬤嬤被推了上來,鬼哭狼嚎碰碰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皇上饒命,奴婢什麼都招了,這全都是寧妃娘娘和太后串通一氣陷害皇貴妃的詭計,奴婢只是奉命行事,一無所知。」冬梅春梅爬了幾步,還沒抓住皇帝的袍角,就被人踢到一旁,一骨碌滾在地上。 

  兩個盛氣凌人的奴婢,此刻沒一點人樣,被折磨地全身上下頭臉身子沒一處完好的肌膚。 

  太后氣得猛一拍桌子,霍然站起,「皇帝你是來找哀家尋仇呢?」 

  「兒子怎麼敢呢?」他溫文爾雅地笑著,笑容如毒一般,刺入太后眼中。 

  老太太眼皮猛地一跳。 

  皇帝笑得雲淡風輕,在她面前坐下,一手端過凌公公遞來的茶盞,輕撫著啜了一口,「朕只是想告訴太后,您真得是老糊塗了,寧妃身邊的婢女什麼都招了,寧妃她毒如蛇蠍陷害皇貴妃一事,朕也已經查明真相。該受罰的人都受了應有的懲處。至於太后你……」 

  他笑了笑,端著茶盞,洒然疊起修長的腿,目光溫和地望著他的母后,「朕也不想再追究了。皇貴妃素來處事以寬、德行兼備,堪稱天下之表率。此事也是貴妃向朕求情饒了寧妃一命。太后怎麼說都是朕的母后,即使糊塗,差點鑄成大錯,朕也不會怪你。貴妃不想朕再追究,那麼事情過去也就算了。」 

  「只不過朕今日來,還想問問太后另一檔事。」他轉過頭瞧了瞧楚放,後者便伸手將一堆信箋交到他素白如玉的手中。 

  「不知道太后與夙特丹的右相是怎麼一回事?這多年來這麼多信箋往來,包括太后開口求情,讓夙特丹質子歸國,原來全都是受人所託?」皇帝「嘭」一聲將手裡的信箋壓在桌子上,風雲變色般的換了臉。 

  「朕想知道,太后和右相互通往來,出賣我大楚,是為何意?」 

  太后驀地癱坐在凳子上,瞪大一雙老眼,右手不住打顫。她喃喃低語道,「不可能,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皇帝又揚了揚指尖的信箋,「對了太后,朕還找到一封很奇怪的書函。上面標明了買兇刺殺朕的價碼,不知道太後有沒有聽說過得意樓這個殺手組織?」 

  太后驀地瞪直眼,竟像瘋了似的站起,「不可能不可能!你想冤枉我?不可能!絕不可能的!」 

  這些信箋,不是一早就讓陳公公燒了么?怎麼會全都落在皇帝手上? 

  「事到臨頭你還想狡辯?」楚放伸手一指,冷笑道,「你買兇刺殺皇上,妄想逆天作亂,此事陳公公已經都招了!把人帶上來!」 

  陳公公像死狗一樣被扔在太後腳下,扒著地面瑟瑟發抖,一股腦兒爬過去,抱住太后的腳,痛哭失聲道,「太后,太后……」 

  太后咬牙切齒,一把揪住陳公公的胸口,「你,你都胡說八道些什麼了?」 

  「太后,太后,皇上什麼都知道了,瞞不過去了太后,太后,奴才什麼都招了,奴才扛不住了,太后,太后您也快招了吧。說不定皇上念您是他母后,會會放您一條生路的呀。」 

  太后一記重重的耳光拍死在陳公公的老臉上,氣得胸口鬱血,差點吞吐而出。 

  公公原本就被鞭打的體無完膚,此刻更是一頭撞在地上,磕得頭破血流。 

  楚慎眸中清光一閃,不動聲色地笑道,「母后,怎麼樣?事到如今,您還有什麼想對朕說的?朕雖然不是您的親生兒子,可到底處了這麼多年,叫了你那麼多年母后。朕真得很心寒呢,母后居然半點不顧骨肉親情,一心一意想置朕於死地。」 

  他半勾起唇,眉眼唇角皆是深冷的寒冰。 

  驀地一揚手,摔碎了手中的杯子,鳳眸精光乍現,這麼多年的恩怨這麼多年的恨,在這一刻盡情地爆發出來,「既然母后不跟兒子講情面,兒子也不用再對母后客氣!母后通番賣國、勾結殺手謀奪朕的性命,條條是死罪,到如今,還有何話好說?」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太后糾結地瞪大老眼,頹然坐倒在凳子上,突地像發瘋似的抽搐起來,不停吼叫,「哀家要見朝中三公,哀家要見司馬大將軍,哀家要見群臣!哀家不會就這樣死的!哀家有話跟他們說!哀家要見他們!我們李家一門,這麼多年來為朝廷鞠躬盡瘁,對皇上盡心輔助,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 

  「住口!你們李氏門閥這麼多年來把持朝政,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享福也該享夠了!你的弟兄侄子多是些庸碌之人,卻賣著您的面子,在朝中身居要職。璇弟你告訴太后,李家到底犯了什麼錯!」 

  「是皇上!」楚璇上前一步,冷笑著看太后,「禮部尚書奉皇上之命去辰州放糧賑災,卻搞得民怨沸騰。他剋扣災銀,將原本發放的災糧,以高價賣給當地米商,災民無糧可食,易子而食,遍地哀鴻,處處屍骨,李大人多年來貪贓枉法,賣官受賂,想必這其中也分了不少好處給太后了。」 

  太后癱在凳子上,「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這麼笨,是你們,是你們冤枉他,一定是你們栽贓嫁禍冤枉他。」 

  楚璇眸色一片冰冷,「幸好皇上及時安撫災民,才沒有使之釀成大禍。昨日,皇上處斬了李大人!」 

  太后「嘭」地倒在椅背上,雙腿直打顫。 

  「辰州百姓拍手叫好,無一不感激皇上的仁慈。」楚璇哼了一聲,掃了掃太后,「李家的子侄,全都是庸碌之輩,多年來對朝政毫無建樹,反而個個貪圖錢財,罪該萬死!皇上已經派微臣查明一切,定將一一治罪,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李氏門閥,也該下下台歇口氣了。」 

  太后掙著兩條腿依然做垂死掙扎狀,「哀家要見司馬大將軍!」 

  「大將軍擺明立場,不會偏幫任何一方,皇太后你就死心吧。」楚放哼了一聲,「乖乖認罪,說不定皇上會給你一條活路走。」 

  「哀家沒有罪,哀家不會認罪!」太后失聲驚叫,驀地站起,瘋了似的上前。 

  還沒等抓到皇上,就被韓宿帶侍衛迎上攔下,侍衛們眼裡一片鐵色。 

  「不可能,不可能的!哀家不會輸得一敗塗地,不會!不可能不可能的!」皇太后瘋了似的胡亂抓住空氣,掙扎踢打,口中尖叫。 

  到了此時此刻,她哪裡還有半點太后的威儀。 

  頭髮散了,七零八落垂在肩上,衣服歪歪扭扭絞著,眼睛裡布滿暗紅的血絲,那是殺人的憤怒。 

  她錯了。 

  她真得錯透錯透。 

  當時真不該收回成命,真該不顧一切讓得意樓的殺手將皇帝殺死才對! 

  那麼這一切,說不定早該完結。 

  如今站在這皇城之巔,笑看風雲的,就一定是她的容兒! 

  皇帝抿著唇角,眼睛里透著冰涼刺骨的冷酷,「來人,賜白綾!」 

  「皇帝,你別想弄死我!我是皇太后!我是先帝的皇后!是整個大楚,最尊榮華貴的女人!你這個野種,還不是因為惠妃之故,才能受先皇疼寵,坐上如今這個位置?要是惠妃的小兒子、你的親弟弟沒死的話,還輪得到你?你跟你的母親,是同!一!路!貨!色!你們全都不會有好下場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聽到野種這兩字,眼睛里簡直冒出了嗜血的火星了。 

  他緊緊擰著拳頭,抿成一條直線的唇,扯出殘酷冰冷的血色。 

  「住口!你還敢扯上小皇弟,要不是你這個歹毒女人下的手,皇上的親弟,又怎會在一出生就遭逢意外?若不是如此,惠妃怎會鬱結於心病故,而先帝又怎會隨惠妃去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后差不多陷入半瘋的境地。她笑得猖狂可怕,完全沒聽到楚放的指責。 

  凌公公帶著一名手捧寒顫白綾的小太監入內。 

  皇帝鳳眼冷冷一眯,口中冰涼入骨地說道,「好好地送太後上路,不準有半絲不恭!」 

  屋子內所有的奴僕都縮著肩膀趴伏在地上,不住顫抖,不敢抬眼看一下。 

  兩名小太監手執白綾上前,倏然展開,手法極快地繞上太后的脖子,兩頭微微一收緊,扯得白綾綳得直直的。 

  太后兩眼瞪大了,兩手被兩名太監死死按在身側,兩腳又被兩名太監死死扎在地上,無法動彈,直挺挺站在屋子中央,被綳得直直的白綾越箍越緊,忍不住張開口,目赤欲裂,想發聲卻半點無聲。 

  「兒子恭送母后歸天。」皇帝單膝點地,眼中掠過一絲痛快得意。 

  「送太后歸天!」楚璇、楚放與韓宿等一群人齊齊跪下,一手撐地,神態莫不恭敬。 

  太后最後想說句什麼,可眼睛瞪得直直的,竟就一句話都發不了。 

  她不甘,不甘啊…… 

  這個曾經站在皇城至高之處,翻手是雲覆手為雨的女人,皇朝最至高無上的女人,就這麼凄慘地死去了…… 

  曾經以為,得不到帝王的愛,至少能手掌權利。 

  不甘心啊…… 

  夢回千轉,眼前輾轉反覆,那二人年輕芳華,十指纏繞,在她眼前刺目地存在著。 

  一滴冰冷的淚滑過眼角,呼吸驟然終止。 

  **** 

  親們我更晚了。昨天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累壞了,字是今朝寫的現更的,大家等死了。。。 

  西媽的新書《王爺的暴動狂妃》是一本完結文,四五天內會更新結束,與沁兒這本不衝突。大家等久了就去瞧瞧那個,西媽真是個好人。西媽的重心依然在沁兒這裡,速度不會變的,連載就是辛苦呀。 

  今天其實已經八千多字了,晚上六點半我再加更一章,揮手~~送別。最近高潮不斷,西媽寫的很費勁喲~大家給西媽投票撒花吧o(n_n)o~晚點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