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懈怠的龜田大翔
巷戰區的夜晚是出奇的黑暗,宛如星海中的黑洞,抬頭明明能看到遠處明亮的燈光,低頭卻連自己的手腳也看不清。
唯一充斥在耳旁的,隻有淅淅瀝瀝的雨點與地麵積水碰撞的“叮叮咚咚”聲。
雖說不論是夜視儀還是配備夜視功能的義眼如今都不是什麽稀罕物,夜色對於擅長近戰的恐龍幫也是絕好的掩護,但私人武裝的本質注定他們不喜歡大半夜打仗,在好幾次夜間偷襲被打回來後,恐龍幫就基本放棄了夜襲的念頭。
這正是唐頓想要的,恐龍幫很久沒在晚上行動,就算長島組再警惕也難免會有所疲遝,狂爪隊眾人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中,借著夜色悄然行進。
巷戰區裏到處都是斷牆殘壁,燒得黑漆漆的汽車骨架橫七豎八的堆在道路中間,路旁的招牌不是在火焰中卷曲就是被爆炸震落在地,無頭纜線隨意的垂至地麵,走近還能隱隱約約的嗅到隨雨水滑落的血腥味。
幸好兩大勢力都沒有太多重火力,不然周邊這些藝術性高於功能性的建築估計早就在顫栗中轟然倒塌了。
西格拉姆大廈位於巷戰區的深處,這附近的布置比甲龍小隊長期徘徊的地區更險惡,更密集。
除了刁鑽的拌雷,帶有高音喇叭的電子壓力板,甚至還有能輕易夾斷合金腿骨的尖叫液壓捕獸夾,隻要隨便撞上一個,就足以讓計劃失敗,暴露的眾人能不能撤回去都是個問題。
幸好狂爪隊經過近一個月的巷戰磨練,對於這些布置已經是輕車熟路,再加上唐頓大範圍的電子信號掃蕩,很多陷阱早在幾十米之外就被他標記出來。
眾人在雨中彎彎繞繞,避開了無數的陷阱暗哨,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摸到了目的地。當然,這並不算在計劃的四小時之中。
西格拉姆大廈本是座現代風格的對稱寫字樓,暴動後大型企業逐漸搬離,這裏就成了本地居民的住所,還有不少個體商家店鋪安置其中,足療中心就是其中之一。
長期的日曬雨淋,讓本該每年擦一遍油漆的大廈青銅工字梁外殼氧化得又紅又綠,如果在陽光下看去,整棟大廈就像一座橫置的魚缸,鯉魚和水草在玻璃幕牆構成的水域間波光粼粼。
可惜在黑暗無光的夜裏,眾人眼前的隻不過是兩棟雨幕中滿是鏽痕的破舊大樓,大樓裏彌漫著電線過熱時銅線的氣味,那是電器起火的味道。
他們輕手輕腳的往裏走,發現地板上散落著平板燈的塑料燈罩,頭頂的天花板上星星點點,全是黑色的灼燒痕跡和空蕩蕩的插孔。
時不時也有烤黑的日光燈管掛在半熔化的電線上,從破碎玻璃幕牆灌進來的潮濕氣流吹拂下緩緩旋轉。大樓沒有整個燒起來真是個奇跡。
十幾條電線從天花板垂下,上麵密密麻麻係滿了空易拉罐,隻要有人不小心碰到就會發出刺耳的聲音。
在平時,這可能是簡而有效的預警裝置,不過現在,唐頓懷疑即使同時搖動所有的掛繩,裏麵的人也不會注意到。
因為就算沒有安裝增強耳蝸,眾人也能隱隱約約從雨聲中分辨出來自樓層間的動感音樂。
“好家夥,真是瞧不起人呀。”
唐頓不由得嘀咕了一句,如果他的電信號監控沒錯,龜田大翔的小隊竟然在據點裏開起了Party。
雖然長島組的組織結構比恐龍幫更嚴密,但終究是一群勢力分子,要他們像行星陸戰隊一樣令行禁止還是不大可能。
畢竟恐龍幫已經很久沒在夜間活動,前幾次自作聰明的夜間突襲,剛躥出一條街就被外圍的長島組據點發現了,這讓龜田大翔的隊伍更是放鬆得不得了。
一群人將桌子擺在足療中心幹涸的大浴池裏,上麵碼滿了烤肉、酒水、紙牌甚至致幻劑。大大咧咧的劃拳猜碼聲不絕於耳,轟鳴的死亡搖滾樂將散落一地的酒瓶震得原地蹦跳,幾個醉鬼幹脆把西服扔到一邊,直接在眾人的起哄聲中狂魔亂舞起來,整個據點簡直嗨到不行。
有唐頓的信號幹擾,狂爪隊甚至不費吹灰之力就潛入了足療中心內部,喝倒在地上的哨兵幹脆在睡夢中就被剁了腦袋。
“八嘎,咋不跳啦。”
龜田大翔用腳踢著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手下,不滿地嚷嚷道。
桌旁的另一個手下舉著碩大的酒瓶勸道:
“龜田兵曹,別管他,咱們……咱們繼續喝!”
龜田大翔接過酒瓶上來就是一大口,“嗝~,這後勤送來的酒真不夠勁,就跟馬尿一樣。”
“沒辦法,誰叫那些恐龍幫的肌肉腦袋,打又不打,撤又不撤,害得我們天天蹲在這破樓裏,都閑出鳥來了。”
“之前還說恐龍幫個個義薄雲天,來勢洶洶。我呸!個個東放一槍西打一棒的,跟他媽掏鳥窩一樣,我都想不通他們憑什麽跟我們打。”
潛行中的瀨戶勇全程黑著臉,手背的三鋒爪更是老早就開始了預熱,對於他來說,剛剛聽到的那番話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但又不得不承認有些道理。
唐頓聳聳肩,輕輕點了瀨戶勇,“待會兒那人就交給你了。”
瀨戶勇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對狼目在陰影中緊盯那個大放厥詞的長島組打手,心中好好盤算起他的死法。
他事前已經強調過不許用槍械和爆炸物,
眼看眾人都已到位,唐頓對了對時間,現在剛好九點三十分,他啟動入侵控製插件,在小隊頻道內低沉又有力地喝道:
“動手!”
大漢們聞聲而動,從四麵八方抄起斧頭撲向長島組眾人。
為了防止他們忍不住大吼大叫,唐頓還特意叫瀨戶勇給每人準備了一套塞嘴麵罩,特意漆黑的輕甲配上麵罩,猶如一群奔行的惡鬼。
正在群魔亂舞的幾人隻覺一陣勁風刮過,就感覺視野自由的天旋地轉起來,最後砰的一下砸進桌上的紙牌堆裏,在紙牌上譏諷的小醜表情中失去了思考。
瀨戶勇更是一馬當先,一手將龜田大翔的腦袋摁在桌麵上,一手炙熱的三鋒爪在旁邊那人的身上反複抽插,最後全力一刺,直接將死不瞑目的腦袋釘在了桌麵,和龜田大翔來了個麵對麵。
空氣中刺鼻的血腥味和燒焦味一下就把龜田大翔的酒意衝去大半,死不瞑目的手下和那從口中刺出的爪尖更是讓他肝膽欲裂,桌下的雙腿在流淌的血水中不住顫抖。
本來以他的高級先鋒實力,即便酒後反應下降,怎麽找也能和瀨戶勇過上十幾招,可事發突然,被這麽一嚇,竟直接失去了反抗的念頭,被瀨戶勇就這樣輕鬆拿下。
等他緩過神來,周圍的弟兄都成了斧下之鬼,隻剩他一個在眾多大漢的冷笑中被牢牢捆住,偶有的驚聲呼叫也被淹沒在不斷拍打的雨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