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臉譜
“我們先回去,等天黑了再出來。”何刀疤好像意識到了什麽,警覺地拉過我,甚至把外衣脫下來披在了我的身上,還指了指我的肚子。
我知道,他是怕別有用心的人發現我的蹤跡。
雖說他並沒有告訴村長那邊的人我們具體哪天到達,但也還是要小心。
就算他們早知道何刀疤就是與我們在一起的,但也不能排除有私心的人想捷足先登抓到我。
我們兩個於是匆匆回到旅館,在路上卻忽然遇到一個帶著麵具的人一閃而過。
我看得不分明,隻隱約覺得那麵具奇怪,而且那人走過來的時候,好像還朝我們笑了一下,甚是詭異。
就像是中了什麽邪一樣,何刀疤忽然上前一步,差點追了過去,直到那個人消失不見,他才有些失神地回到我身邊來。
“何叔,怎麽了?”我疑惑地問,“那個麵具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那不是麵具,那是個臉譜。”何刀疤說,“是樊梨花的臉譜。”
怪不得我覺得那麵具奇怪,原來不是麵具,而是畫在臉上的。
我隱約覺得樊梨花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但又實在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聽過。
“何叔,樊梨花是誰來著?”我問何刀疤。
“唐代的巾幗英雄。”何刀疤說,“是刀馬旦。”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剛才差一點追過去。
想必當年他在戲園聽戲的時候,早已把婆婆演過的角色都熟記於心了吧。
“你剛才是不是把她當成了婆婆?”我試探地問。
何刀疤點了點頭。
“樊梨花,是筱玉當年最喜歡的一個角色。”
他出神地望著遠方,喃喃道,“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但她肯定不是婆婆對吧?”我有些不確定地問,“婆婆肯定不會忽然把自己扮上當年的扮相,一言不發地出去,再一言不發地回來嚇我們……”
我想起那人剛才一閃而過時的詭異笑容,頓時覺得背後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先回去再說吧。”何刀疤終於回過神,也沒有回應我的話,隻是帶著我回了小酒館。
酒館老板給我們安排了兩間客房,我和和笙住了其中一間,何刀疤自己住了一間。
“一個畫著臉譜的人衝著你們笑?”和笙知道後也十分詫異,“不會吧,婆婆不可能這麽惡趣味。”
“那你覺得,這難道隻是個巧合嗎?”我有些困惑起來。
誠然,我們都知道那不可能是婆婆,可為什麽偏偏是刀馬旦,為什麽偏偏是樊梨花?
“你們出去找婆婆,卻遇到了一個畫著刀馬旦臉譜的人,而這個臉譜又偏偏是婆婆最喜歡的臉譜。”和笙皺起了眉,“這麽一說還真有點詭異,要是巧合的話,這也太巧了吧。”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我說,“就算對方是故意的吧,可是這麽做又能達到什麽目的呢,我們知道那不是婆婆,還是會繼續找她啊。”
“說不定你們隻是遇到了個神經不太正常的人。”和笙顯然是在寬慰我,“哪個偏僻的村子裏還沒有一兩個瘋子。”
我卻不置可否,實在想不通這裏麵到底有什麽奧秘。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是被屋外的喧鬧聲吵醒的。
我有些懊惱地起了床,想去外麵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卻被不知什麽時候躺到床上的和笙一把拽住。
“你最好別出去。”
我想到昨天何刀疤對我的囑咐,默默地坐了下來。
何刀疤倒是很快就敲響了我們房間的門。
“何叔,外麵什麽事情那麽吵?”我問他。
“來了個戲班子。”何刀疤說,“打算最近在村子裏演出的。”
鄉下地方搭台子唱戲的事很常見,但我卻覺得這事情未免太過湊巧了。
昨天我們才剛遇見了那麽一個詭異的人,今天就有戲班子來和我們住到同一個酒館?
“是不是有點太巧了?”和笙也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我也覺得這事情很蹊蹺。”何刀疤說,“我看我們先在這裏住幾天,順便摸清楚這個戲班子到底是什麽來曆。既然事情那麽湊巧,說不定筱玉的失蹤會和這些事有什麽聯係。”
雖說這隻是一個幾乎沒有道理的推斷,但我們也還是相信了。
因為想想前後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邪門了。
何刀疤整理了一下情緒,說要帶我去樓下吃早餐。
我也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跟著他下了樓。
樓下,那個戲班子的人也在吃早飯。
我們好奇地朝那桌的人看了幾眼,這一看,卻讓我們吃驚不已。
隻見那桌邊角落裏坐著的,不是婆婆又是誰?
“筱玉?”何刀疤愣了一下,就徑直走了過去。
“筱玉,你怎麽也混到人家戲班子裏湊熱鬧。”他拉起婆婆就想走。
婆婆卻鬆開了他的手,問道:“什麽筱玉?你是誰啊?”
何刀疤愣了一下,笑道:“我知道了,你又在像從前那樣跟我開玩笑了。昨天晚上我們遇見的也是你吧?你故意和我們開玩笑,今天又故意裝作不認識我。”
“神經病啊。”
“婆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不快地說道,“我可不認識你啊,要想搭訕找別人去,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她這麽一說,我便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我發現這人雖然乍看之下像婆婆,但仔細觀察卻會發現細微的不同。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她比婆婆要年輕許多。
“對不起啊姑娘,我認錯人了。”何刀疤愣了一會兒,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頓了一下,他又有些不死心地問道,“昨天晚上我們見過麽?”
“你有完沒完。”那婦人卻以為他還是在有意搭訕,杏眉倒豎地嗬斥起來。
何刀疤識趣地退了回來,臉上卻有些失望的神色。
我想,他大概是有些落差吧,本以為找到了婆婆,沒想到卻根本不是。
隻是那婦人也的確和婆婆長得太像了,讓人沒辦法不往一塊聯想。
“這件事實在太蹊蹺了。”吃過飯回到房間,和笙聽了我們的經曆後十分詫異,“會不會是有人在故布疑陣啊?”
何刀疤卻不置可否,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下午,戲班子開始在小酒館附近的地方搭起了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