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第375章 生而如龍

  柳生圭吾心中也在算計，只要陸羽退下擂台，那一瞬，他的氣勢就會積蓄到頂點。 

  他就可以以手當劍，凌空跳斬，發出日本劍道中最為厲害的迎風一刀斬！ 

  柳生圭吾在瀑布下練劍三年，每天都從高處一躍而下，劍劈瀑布，抽刀斷水，這一式迎風一刀斬，早就練得爐火純青，深入骨髓。 

  陸羽若是按照他的節奏，必死無疑！ 

  可惜只是如果。 

  陸羽這一招回馬槍，羚羊掛角，直接盪碎了他的如意算盤。 

  「好厲害！」 

  柳生圭吾臉色大變！ 

  陸羽這一式回馬槍，長河浩瀚勢無可擋。 

  強橫如他，也不得不後退，再一次採取守勢。 

  陸羽終於又搶回上風。 

  兩人到現在，也不過拼了幾招，但每一招，都算計極深，全都是鐵了心要對方命的路數。 

  其間兇險，不是當局者，感受不到萬一。 

  即便如此，觀戰的人也臉紅心跳，心旌蕩漾。 

  特別是陸羽，近乎是暗勁巔峰武者能夠爆發出的最強戰力，後天武學的極限，竟是有一種詭異的、血腥的獨特美感。 

  拳拳到肉，招招嗜血。 

  陸羽搶奪到先機，再不保留，踏身而上，身法詭異，瞬息之間，就到了柳生圭吾身邊。 

  正在此時—— 

  一股龐大的武道意念，籠罩在了陸羽身上。 

  柳生圭吾是化勁宗師，打陸羽一個暗勁巔峰，原本不想用什麼武道意念壓制，要堂堂正正用柳生家的拳術打敗陸羽，這是他身為日本國未來武道神話的驕傲。 

  可是這種驕傲，在此刻破碎。 

  比刀法，他遠不如陸羽。 

  比自己引以為傲的拳術，他也是遠遠不如。 

  單比武技，陸羽底蘊勝他十倍不止，驕傲如他，也不得不服。 

  只得用自己化勁宗師的武道意念來壓制。 

  陸羽動作遲緩起來，如身陷泥沼，明明心裡知道該如何搶攻才能佔得先機，但要發力時候，卻總是慢了半拍，先機被柳生圭吾生生給搶奪了過去。 

  砰—— 

  柳生圭吾覷準時機、一式居合斬，將陸羽彈飛三米遠，倒在擂台上，狂吐鮮血。 

  這一下，徹底重傷陸羽，戰鬥力最多還剩下三成。 

  柳生圭吾唇角露出了得意猙獰的笑。 

  「支那豬，你死定了！」 

  他猙笑著，往陸羽逼近。 

  陸羽一時間，心喪如死。 

  暗勁到化勁，是一道龍門。 

  跨過去，蛇化龍。 

  跨不過去，終究是螻蟻。 

  他無論哪方面，都已經是暗勁高手的極限，可以說後天高手裡面，不可能有人能勝過他，卻怎麼也打不過入了先天的柳生圭吾。 

  「陸小友，認輸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你的天賦，不出一年，必入先天，柳生圭吾那時候不可能是你的對手。」 

  正在此時，一個清冷聲音在游輪上響起。 

  是孫病虎。 

  江東之虎孫大先生開口，是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陸羽，別逞強了，認輸吧！」 

  葉青竹皺起眉頭，也開始勸陸羽認輸。 

  只要陸羽認輸了，她就可以上台把陸羽搶下來。 

  要不然，柳生圭吾絕對起了殺心，會直接把他打死。 

  陸羽搖搖頭。 

  跟這個倭狗認輸？ 

  絕無可能！ 

  生命固然珍貴，可總有些東西比生命更珍貴。 

  武者榮耀。 

  華夏尊嚴。 

  若是認輸，即便苟且保住性命，也會徹底廢掉，成為廢物。 

  武者道心極為重要，認輸了，就等於破了道心，必定修為倒退，多年苦修化作夢幻泡影。 

  葉青竹心裡緊張到了極點，她可是看得清楚，陸羽此刻已經到了危如累卵境地。 

  但看他這個樣子，這狗犢子，壓根兒就不想認輸！ 

  「遭了，怎麼辦？」 

  她心裡焦急，只覺得一口氣越憋越緊，鬼使神差地，想到一個辦法。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 

  這是一首戰歌。 

  七十年前，山河飄蕩，國難當頭，這首戰歌，不知道鼓舞了多少炎黃子孫，為國捐軀。 

  一寸河山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 

  一瞬間，華夏武者們也被她調子吸引，不由自主哼起來。 

  「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一呼同志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 

  「齊從軍，凈胡塵，誓掃倭奴不顧身！」 

  「立班超志，守蘇武節，歌武穆詞，做易水別。」 

  「落葉蕭蕭，壯士血熱，寒風如刀，悲歌聲切……」 

  這首戰歌很快感染了全場一大半的人。 

  巨龍吼！ 

  哪個華夏子孫骨頭裡沒有尚武精神，心中沒有一腔熱血？ 

  台下叫嚷著柳生圭吾快殺了陸羽的日本武者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突然起來的巨大吟唱，化作巨龍嘶吼，震蕩心魄，讓他們面面相覷，竟是心生膽怯。 

  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這個古老的、飽受磨難的國度，漸漸蘇醒。 

  巨龍醒來。 

  這如龍吟唱，自然也傳進陸羽的耳朵里。 

  陸羽心神激揚，血脈賁張。 

  柳生圭吾本來早就可以殺掉陸羽，也是被這首戰歌震懾住心神，幾十秒鐘方才強行掙脫出來，身形如鬼，如一頭怒吼的巨蟒，十字絞殺，撲向陸羽。 

  陸羽爬了起來，眼睛微眯，感受著這種微妙氛圍。 

  這一刻，陸羽道心通明。 

  明白了什麼才是他想要的東西。 

  以身化龍，守護這片生養他的土地。 

  這就是一個武者該有的信念。 

  為國民戰，為蒼生戰，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龍！」 

  陸羽吐出一個字。 

  體內氣機瞬間圓融，以身化龍，撲向化作巨蟒的柳生圭吾。 

  日本圖騰，是一條蛇，八岐大蛇。 

  華夏的圖騰，則是龍，五爪金龍。 

  八岐大蛇再厲害也是蛇，會是五爪金龍的對手么？ 

  吼！ 

  陸羽胸腔一伏一鼓，迸發出雷霆般龍吟！ 

  他踏出一步，掙脫了柳生圭吾的武道壓制。 

  這一瞬間，他強行踏入先天境界。 

  天人交感，感覺無比微妙。 

  境界繼續攀升。 

  丹勁圓滿，武道亞聖！ 

  搶身上前，一式劈拳剛猛爆裂，兩臂掄開，劈得空氣啪啪大響。 

  柳生圭吾神色大變，這樣兇猛的拳法，完全超越了他。 

  「殺了他！」 

  全場迸發出嘶吼，熱血激昂。 

  這是來自同胞的聲援。 

  陸羽一拳轟出。 

  崆峒翻天印！ 

  高長恭傳給他的拳法，合擊之術。 

  這一式，直接融合了翻天九式，九九歸一，化作翻天印。 

  轟—— 

  結結實實打在了柳生圭吾的胸口。 

  這個天才武者胸骨響起一連串斷裂聲，瞳孔散開，氣息徹底散亂。 

  他的雙手死死抓住陸羽的腿，但是已經沒有任何力氣。 

  「原來，我不是天才。」他說道。 

  「你當然不是，我才是。」陸羽看著他。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輸給你？」他不解。 

  「新陰流的宗旨在如一個仁字，柳生石舟齋宗嚴劍聖一生都在貫徹自己的理念，可惜，你只學會了他的『殺人刀』，卻沒有學會他的『活人劍』，你死在我手上，不冤，因為武的精髓，不是殺人，而是慈悲、是守護。」 

  一字一句，傳入柳生圭吾耳膜里。 

  「謝謝。」 

  柳生圭吾清晰地吐出兩個字，隨後眼睛一閉，氣息斷絕。 

  這位日本最年輕的天才武者，還未來得及綻放屬於他的絕世光華，就此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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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