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安滿月一直覺得她臉皮還是挺厚的,然而一想到屋內之事在外麵傳開了,努力壓製心中的怒氣。
雖然她能猜出寧永川就是想借這事兒向全城的人表明心跡,這樣不會有任何人敢對她不敬了。
隻不過這樣有些太尷尬了。
安滿月懶得說什麽,直接讓人下去了,她還是去想想怎麽辦花宴好。
府衙。
今日的寧永川春風得意的很,他嘴角一直噙著笑,整個府衙的人都是一臉困惑。
“我娘子回來了。”
寧永川這句話重複了一上午,然而他一點也不覺得累,畢竟小別勝新婚。
不僅如此,寧永川到了中午就在府衙坐不住了,直接離開了。
整個府衙的人瞧著寧永川那迫不及待的樣子,一個個忍不住在背後偷笑。
安滿月今天被氣得連午飯都不想吃,見寧永川回來了,就更來氣了,也不讓其他院子的人來這吃飯了,隻和寧永川一起吃飯。
寧永川坐在安滿月的旁邊,見她臉色不好,忙哄道:“別生氣了,以後不這樣了。”
“你怎麽能把這些事情跟其他人說?”安滿月不滿地看向寧永川。
“沒說什麽,就隻說你回來了。”寧永川不覺得說這個有什麽問題,疑惑地看向安滿月,“這件事情就算我不說,外麵人遲早也會知道。”
安滿月聽寧永川這般說,眉頭輕蹙著,不解地說道:“有人說我們白日宣……”
剩下的話不用安滿月說,寧永川也聽明白了,他神色嚴肅起來,說道:“看來咱們院子裏有別人派來的。”
午飯後,寧永川就走了。
安滿月將所有人全都召集到院子裏來,兒子兒媳大多站著,當然,隻有蘇氏坐著,而那些下人全都跪在院子裏。
安滿月慢條斯理地喝著水,也不發話,弄得整個寧家人心惶惶。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安滿月瞧著有些人站不住跪不穩了,便起身進了裏屋。
徐氏快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抬眼看向其他幾個人,好奇地問道:“咱娘是不是因為外頭流言生氣?”
“肯定的。”李氏靠坐在椅子把手上,自打公爹考中舉人後,她哪遭過這種罪,站一會兒都受不了,“咱們幾個今天都沒出門吧!”
其他幾人聽著李氏的話,讚同地點點頭,確實,他們今個生怕做錯事兒,上午就在家裏蹲著。
徐氏的頭轉向院子,瞧著那一個個下人老老實實的跪在太陽下一動不動,雙腿交疊,像是想到什麽,抬腳朝著院子裏走去。
走到院子裏,徐氏掃了眼跪在院子裏的下人們,一臉平靜地說道:“你們這麽喜歡跪,那就接著跪,我想娘很樂意你們跪很久,或許娘看你們不順眼,直接把你們打發出去。”
徐氏的話剛剛落下,所有下人頭低的更厲害了,她見自個說的話有成效了,也懶得在外麵多費口舌了。
當安滿月從裏屋出來的時候,就瞧見有個小丫鬟跪在最前麵。
安滿月走到院子裏,目光在那個身穿粉色衣服的小丫頭身上,眉心微蹙著,問道:“你跪在這做什麽?”
徐氏可是個藏不住話的人,迫不及待地湊到安滿月身旁,這個時候怎麽也要邀功,笑著說道:“娘,就是這個小丫頭往外頭說話的,她是你院子四等打掃的丫鬟。”
聽著徐氏這般說,安滿月很快就明白了,一個四等打掃的丫鬟,照理說今天不該出門,想來她一定是專門出去的。
這小丫頭能進她院子當差,自然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你叫什麽名字?”安滿月站在那小丫頭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冬至。”小丫鬟低著頭,不敢看安滿月一眼。
“你家主子是誰?”安滿月居高臨下的看著小丫鬟。
小丫鬟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
“老二媳婦,幫我把雞毛拿過來。”安滿月偏頭看向徐氏,隨後讓其他跪著的下人起身。
在安滿月的吩咐下,冬至被人綁在一個凳子上,脫了鞋襪,另外一個小丫頭直接拿著雞毛給冬至撓腳心。
院子裏到處都是冬至的笑聲,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不成聲地求饒:“我說、我說,是張夫人。”
“停。”
安滿月說後,丫鬟停下了手下的動作。
冬至笑得喘不上氣,這會兒總算可以歇一歇了,抹了把眼淚,抬眸看向安滿月,說道:“張夫人,是張員外的夫人,夫妻同姓。”
安滿月曾聽人說話,張員外娶了隔壁縣城同姓的姑娘,兩人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雞飛狗跳,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整個揚城都知道他兩關係不好。
“行了,把人打發下去吧,”說到這兒,安滿月偏頭看向李氏,“老大媳婦,你處理。”
李氏聽著安滿月的話,忙應了一聲“是”,她想,這個冬至的小姑娘不能留了。
事情就這麽解決了,安滿月定定地看了眼冬至,隨後收回視線,轉身進屋了。
自此以後,寧府再也沒有叫“冬至”的丫頭,有人說,曾在紅樓街瞧見過冬至,她好像在那邊專門伺候男人。
安滿月聽到這事兒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這事兒是老大媳婦處理的,不得不說,這一手挺狠的。
寧府的品茶宴這天,揚城內的婦人拿著寧家的帖子,如約而至。
安滿月還是頭一次舉辦這麽大型的宴會,好在她在京城學了不少,這會兒倒是一點也不緊張。
李氏站在安滿月身邊,忍不住偷偷打量了自家娘幾眼,暗自佩服。
這是安滿月第一次出現在揚城眾多貴婦麵前,笑著將皇上賞賜的茶葉取出來,配上在京城準備好的茶盞,拉著一群人賞茶。
揚城的婦人們也都是猴精猴精的,知曉這茶葉是禦賜的,一個個好話一籮筐,彩虹屁一大堆,恨不得將安滿月捧到天上去。
這第一場宴會倒是相安無事,等結束後,安滿月忍不住鬆了口氣。
晚上,寧永川坐在床邊給安滿月揉腰,問起宴會的事情。
“不過就是大家喝喝茶,沒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說到這兒,安滿月怔愣了下,猶豫地說道,“隻不過有件事兒我很在意。”
“什麽事?”
“我聽她們說,今年秋收不好,城裏糧食不夠吃的?”安滿月偏頭看向寧永川,一臉認真地問道。
寧永川點點頭,說道:“是這樣,一直以來都不夠,隻能靠賑災糧。”
“災年不夠我能理解,沒有災禍的時候,糧食也不夠嗎?”安滿月重新趴好,下巴抵在枕頭上,困惑不已。
“嗯,這邊主要種玉米紅薯,能夠才怪!”說起這事,寧永川就來氣,水田肥沃,這種地用來種玉米,壓根就不合適,這揚城的祖先可真會坑人!
“要是咱們早點來就好了。”安滿月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要是今年春天就種了水稻,那收成肯定比現在好。
聽安滿月這般說,寧永川笑了笑,說道:“我已經讓人去買種子了,試試能不能秋收後種水稻。”
“肯定能行。”安滿月笑著閉上眼睛,隻要百姓有吃的,肯定就夠了。
忙活完寧家的事情,安滿月便去了醫館那邊幫忙,劉大夫瞧見她來了,高興得眉不見眼,迫不及待讓常青將那些得了怪病的人請過來。
“丫頭,你可算是來了,”劉大夫見到安滿月真的像是見到了親人,他們這整個醫館就沒幾個醫術能拿得出手的,關鍵時刻隻能靠安滿月了,“有好多人生了奇怪的病,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隻能請你過來瞧瞧。”
“什麽樣的病?”安滿月好奇地問道。
“一個個上吐下瀉,我按照腹瀉的法子幫他們治病,也不見他們的病有好轉。”劉大夫越想越頭疼,他怎麽都想不明白,明明這麽簡單的病怎麽就治不好。
安滿月聽劉大夫說後,好奇地問道:“有多少人這樣?”
“上百來個,一個個拉肚子拉的臉發黃,嚇人得很。”劉大夫真是心疼那些人,若是再治不好,估摸著這些人也就不大行了。
“還有其他症狀嗎?”安滿月想的是,這麽多人都生這種病,隻要找到共同原因就好。
“沒,就隻是這樣。”劉大夫以為安滿月懷疑那些人是中毒,於是解釋道,“不是中毒,他們日常飲食沒有任何問題。”
這倒是奇了。
安滿月這般想著,開口說道:“有這類病人的話,到時候我幫把脈瞧瞧。”
聽安滿月這般說,劉大夫忙應了下來。
無巧不成書。
醫館這會兒正有一個拉肚子的男子。
那男子年紀不大,瞧著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可能是因為拉肚子的緣故,這會兒麵黃肌瘦,人懨懨的。
安滿月幫他把脈,這脈象確實是拉肚子的脈象,之前劉大夫開的方子也沒問題,可為什麽這個人的病始終不好?
“你這幾天的都吃了什麽?”安滿月想了想,一臉認真地問道。
男子抽回手,低頭說道:“野菜湯!”
安滿月還等著下文呢,見男子還不說話,問道:“還有其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