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放任他的心軟
齊銘氣的傷口叫囂著作痛,而她的反應也更讓他心疼。
他又怎麽會不知道秦筌影在韓凜的麵前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而他現在卻不能給她任何保障。
緊緊的握住了拳頭,齊銘強迫自己保持理智。
“滾。”齊銘沉著嗓音說出一個字。
韓凜的臉上依舊是風輕雲淡的閑適,並沒有輕易作罷的打算:“難道齊總不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他學著剛剛齊軍的態度,強勢的逼迫著。
秦筌影的頭越沉越低,讓人看不清她此時臉上的神情。
“韓凜,我勸你適可而止。”齊銘憤恨的瞪著韓凜,眼中的嚴厲絲毫不讓。
這一出戲,他已經忍夠了。
韓凜眼角的視線落在齊銘的身上,警告意味濃重的說道:“到底是誰該適可而止,我想齊總應該比我更清楚。”
說完,起身。
單手把秦筌影拉了起來,然後一隻手覆在她的腰間,一隻手理了理略帶褶皺的西裝。
沒有再望向齊銘一眼,韓凜帶著她從齊銘身旁走出病房。
齊銘的眼睛腥紅,手中攥緊的拳頭越發用力,顯露出清晰明顯的指關節。
暫時先忍下來,是他目前隻能做的事情。
雖然氣憤,但他也不能不顧秦筌影的處境,衝動是最失敗的舉止。
昨天晚上的行動,他萬萬沒有想到韓凜會留有這一手。
而齊軍的出現,又讓他陷入了困境。
腹部傳來一陣痛楚,齊銘抬手覆上,同時又皺眉忍了下去。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必須要好好跟他的父親談談了。
夜裏的風凜冽,有一種刺骨的穿透感。
在觸及到寒風的那一刻,她感覺身上的每一處細胞都在顫抖。
頭部傳來暈天旋地的顛覆感,腳下的步伐開始變得虛幻。
艱難的抬頭望去,韓凜的身影已經走出了好幾米遠。
晃了晃腦袋,依舊頭疼欲裂。
韓凜沒有察覺到身後她的存在感,步子一滯,往後看去看到伏在門框旁半僂著身體的那抹身影。
眉間一沉,重新又折回步子,在她的身邊停下。
她剛要扶正身體,讓自己顯得正常的時候,身體突然騰空。
韓凜將她打橫的抱在自己的懷裏,然後向車內走去。
空白和沉重,她沒有多餘可以思考的空間。
隱約中感受到一隻有力的手拉過她身側的安全帶,利索的係上。
沒有著急開車,韓凜靜靜的望著她,似乎是在打探她臉上的變化。
韓凜的臉在她的視線裏恍惚不定。
突然手背上被一隻溫暖有力的大手覆上,動作輕柔,沒有任何的力度。
他在感受她的顫抖。
感受到她此時的虛脫無力。
發動車子,韓凜的手依舊在她的手背上。
車內的溫度被調到和外麵截然不同的高度,可是他們的手卻都一樣的充滿了涼意。
韓凜一隻手把著方向盤,一隻手維持著原來的動作。
很快,車子停下來。
韓凜解開安全帶下車,然後將她從車裏抱了出來。
動作迅速,帶著幾分匆忙。
她煞白的臉色讓他的眉心沉的越來越深。
直到睜開眼睛看到傑克醫生熟悉的臉和白茫茫的房間色調,她才知道韓凜把她帶來了傑克醫生所在的醫院。
“秦小姐出於身體虛弱的原因,又是經曆過電擊,才會導致留下的後遺症,諸如頭痛,頭暈,肌肉痙攣等身體上的反應,就不樂觀的情況來說也會造成一定程度上的精神影響,具體都會表現在情緒的表達上,根據每個人的經曆和心理素質,也會有不一樣的情況。”傑克醫生對韓凜如數說道。
韓凜陰沉著一張臉,擰著眉將傑克醫生說的每一個字都聽進去了。
然後抓住他話裏的關鍵詞,疑問:“身體虛弱?”
傑克醫生點頭:“對,據之前我給秦小姐看病的經驗來說,她的身體底子確實很好,但是每次受傷後都沒有很及時且完全的恢複,導致身體上大大小小的毛病殘留,身體的自愈功能也在減弱,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傑克醫生頓了頓,又補充說道:“就拿秦小姐手上的槍傷來說,以後恐怕劇烈的活動會受到限製。”
傑克醫生清楚的知道韓凜的背景,也知道他們都是生活在刀口上的人物,他口中指的劇烈運動也是暗有所指。
韓凜的臉越沉越深,傑克醫生的話像陣洪水一樣浸入他堅硬的牢門。
沉寂了片刻後,韓凜才開口:“治好她。”
“我會盡我所能,不過也希望病人能夠權利配合治療和康複。”傑克醫生這句話所要說給的對象就是韓凜。
他看出來了,此時躺在床上的這個堅韌又脆弱的女子的性命是掌控在韓凜的手中。
要想她能完全好起來,希望都在韓凜的態度如何。
韓凜沒有說話,臉上的陰鷙像是一灘無底的沼澤。
韓凜轉過頭望向她,見她已經醒了過來,對傑克醫生擺了擺手指,傑克醫醫生會意,點了點頭後走出了病房。
韓凜的視線遠遠的落在她的臉上,腳下的步伐變得沉重了幾分。
頭腦中的不適已經消去了一大半,隻剩下一星半點的暈眩感。
看到韓凜陰鷙的神色,她知道他在生氣。
“對不起。”喑啞的聲音從喉嚨裏細碎的發出,她趕在韓凜徹底憤怒之前道歉。
“我的計劃失敗了。”
韓凜漆黑的瞳孔裏,似乎有微弱的星光,讓她有了片刻的恍惚。
韓凜一言不發的沉默,讓她陷入無法自如呼吸的空氣之中。
過了好一會,他才說話。
不是質問,也不是責怪。
是對一般人而言很普通,但於他們而言卻很罕見的關心。
“痛嗎?”韓凜問,視線依舊落在她白皙的臉上。
她一愣。
她在想,韓凜問的痛嗎,是問她沒有殺死齊銘心痛嗎還是.……
後者的猜測她不願意繼續延伸。
她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但此時韓凜眸中,好像真的有光,是那種溫柔,也帶有溫度的光。
她別開了眼睛,不讓自己的思緒再失去控製般的胡思亂想。
韓凜在她床邊坐下,病床突然承載起兩個人的重量而沉了沉。
他現在不想去說任何關於齊銘的話題,不想說任何有關計劃的事情,他隻想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
她就在他的眼前,一伸手就能觸摸得到的地方。
她那麽柔弱,那麽倔強,那麽堅韌.……
她想逃,想離開,想報仇.……
不懼受傷和流血,不喊疼不輕易落淚。
她成了他從小就希望她成為的樣子,強大,堅毅。
他感到欣慰,卻也內心一皺。
他知道,他在心軟。
而且,他任由這片心軟繼續蔓延。
他把手輕輕的撫摸上她的臉旁,聲音異常的輕柔:“還會有哪裏不舒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