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報複
目送著那抹纖麗背影漸行漸遠,虞婉棠不禁陷入沉思。
眼前的芙蓉絕對不像表麵上這般簡單,但她充其量不過是素瀾派來監視自己的,倒也不必過多煩擾。
隻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尚未清楚芙蓉的底細,她還是決定謹慎行事,先套個話再說。
“你叫芙蓉?以後就是我的隨行丫頭?”虞婉棠瞪大眼睛問道,並將小婢女的受寵若驚和詫異萬分表現得淋漓盡致。
果然,隻見芙蓉勾起唇角,眼底頗有幾分笑意,溫聲細語道:“虞姑娘不必見外,以後芙蓉便是你的隨行丫頭,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
“真的?”虞婉棠不確定地問。
“真的。”芙蓉點頭。
“那好,我現在有幾個問題需要了解。”她滿意地看著芙蓉,心裏的防備卻從未鬆懈,開口問道:“芙蓉你進楚府已經多久?與素瀾姑娘是何關係?以前在府中擔任什麽職務?”
“回姑娘的話,芙蓉進楚府長達一年半,是素瀾姑娘見我可憐,自己花錢把我買進來的。因為做菜手藝不錯,得到福伯的認可,專門任命我負責府中位高權重者的飲食,同時也管理後廚。”
說得如此花裏胡哨,到頭來也不過就是個做菜的,虞婉棠暗自腹誹。
可是素瀾派芙蓉來青竹院幹什麽?莫不是來教人做菜?她怎麽知道我廚藝難以啟齒?
不可能的。
見虞婉棠沒有說話,芙蓉輕聲問道:“姑娘,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沒沒沒。”她連忙搖搖頭,笑著拉起芙蓉的手,領著她進了青竹院,並嚴肅叮囑道:“以後啊,你我二人還要在青竹院相依為命,芙蓉你也不用客氣,直接喚我姓名即可。”
“這怎麽可以……”她惶恐地掙脫了虞婉棠的手,解釋道:“芙蓉是素瀾姑娘派來服侍你的,怎敢並肩而論?”
“可芙蓉你之前好歹也在府中也擁有些權勢,現在莫名其妙被調來服侍我,我確實很不好意思。”
虞婉棠臉上的愧疚之意十分明顯,但這句話也飽含試探。
其實換作任何一個普通婢女,若是被派來服侍她這個初來府中的丫頭,心中多多少少都會產生怨氣和不滿,哪裏還會像芙蓉這般平靜順從?
現在隻有兩種可能:一是芙蓉過於敬佩素瀾,不知內情卻也唯命是從;二是芙蓉早已聽命於素瀾,此次來到青竹院則是早有預謀。
無論是何種猜測,理智告訴虞婉棠,麵前的人不可重信,甚至還需提防。
而此刻的芙蓉斷然不會想到眼前這個戴麵具的女子會如此睿智,還滿心以為她隻是出於愧疚才說出方才那番話。
“如素瀾姑娘所說,能得少爺重視之人,定不是什麽碌碌之輩。因此能夠來到青竹院照顧虞姑娘的衣食起居,實在是芙蓉的榮幸。”
“哪裏的話,我一個小小的婢女,怎麽會得到少爺重視。”虞婉棠連忙擺手否決,但眼底卻流露出些許嘚瑟。
芙蓉見了很是鄙夷,覺得虞婉棠始終是個上不了台麵的人,被誇獎幾句便會得意忘形。
兩人邊走邊聊,她再偷偷次打量著對方,最後還是認為素瀾姑娘多心了。
“芙蓉為何這般瞧著我?莫不是喜歡我臉上的麵具?”虞婉棠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對方。
聞言,芙蓉如夢初醒,嘴角露出極不自然的笑容,笑吟吟地讚賞道:“是啊,虞姑娘你臉上的麵具很別致,芙蓉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呢!無論是做工還是材質,似乎非同一般啊!”
嗬,裝得還真像。
虞婉棠心裏冷笑,嘴上卻不忘說著謊話,解釋道:“家父曾經是個手藝人,機緣巧合之下得了一塊材質上好的純銀。奈何我天生相貌醜陋,臉部坑窪不平,像是長滿了肉蟲,嚴重時肉瘤發炎潰爛,父親才忍痛割愛,為我打造了這樣一副半臉纏枝花麵具遮醜。”
聽到如此描述,芙蓉的胃部早已翻江倒海,她極力忍住了身體的不適,麵上笑著問道:“那姑娘你可是看了醫師?”
“看了。”虞婉棠歎息一聲,痛心疾首地說:“家父從小便帶我尋遍天下名醫,也試用了許多民間藥方,卻不起絲毫作用。回鄉途中,父親染上瘟疫,不幸病故。緊接著,村中連續發生詭異事件,隻得我一人幸存。我曾一度懷疑自己是個天煞孤星轉世,所以當時才會極力反對芙蓉你過來服侍啊!怕你有性命之虞啊!”
她說得繪聲繪色,聲情並茂,並不像是在說假話。
芙蓉被嚇得花容失色,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在地,幸虧虞婉棠及時扶住。
她如今實在不知該竊喜虞婉棠的坦誠相待,還是該為自身性命擔憂。
澄澈的雙眼盯著虞婉棠臉上那張做工精細的銀色纏枝花麵具,好似那些紋路變成了一條條蛆蟲,在不停地蠕動。
“嘔……”芙蓉急忙捂住嘴巴跑到一邊嘔吐起來,期間還不忘抱歉地解釋道:“應當是吃錯了肚子,胃部不適,還請姑娘諒解……嘔……”
“唉,芙蓉你身體不適就在青竹院好生休息罷。喏,靠近海棠樹那邊的側廂房今後便是你的臥房。”她抬起手指了個方位,輕聲說道:“你告訴我雅蘭居怎麽走,我待會用完早膳再去茯苓廬給討些藥。”
“不,不行!素瀾姑娘特地吩咐我親自帶你過去!”正在俯身嘔吐的芙蓉轉過頭,眼前卻是一張放大的麵具臉,嚇得她連退幾步栽倒在地。
“芙蓉!你沒事吧!”虞婉棠故作驚訝地走了過去,心裏卻暗自凝神。
這麽膽小,莫非是裝的?
她眼眸一轉,忽然計上心頭。
是不是裝的,今晚一試便知!
“好像崴腳了……”芙蓉痛苦地吸了一口涼氣,幾分怨恨在心中蔓延開來。
“別動!讓我看看!我曾隨家父雲遊四海,崴腳斷骨見怪不怪,醫術無師自通!”
芙蓉尚未答應,一隻柔軟素手便伸了過來,起初還隻是試探性的揉捏,最後竟變成了大力的按壓!
原本隻有些許疼痛的腳踝頓時像斷了似的難受,芙蓉那飽滿白瑩的額頭上迅速布滿一層細密的汗珠,眼底的恨意顯而易見,手掌早對準了對方頭部的死穴。
細看時,那如蔥白般的手指竟夾著一枚短小卻鋒利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