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偶遇故人
冬日的暖陽徐徐升起,整個文武朝銀霜便地,迎來第一場初雪。大大小小的冰淩,倒掛在房簷和樹枝上,點綴著冬日的蕭條。
林仙兒手撐一把油紙傘,身披一件大紅色的裘皮大氅,腳步輕盈的來到宇記串串香。時間尚早,酒樓內隻有一群夥計跑前跑後,忙的可謂是熱火朝天。
並非是夥計們見到東家來了裝樣子,而是宇記串串香生意太過火爆。從中午一直到晚上,可謂是高鵬滿座,座無虛席。夥計們隻有抓緊上午這點時間,把今天一天的原材料都要準備好。
自打林家酒樓交給林仙兒打理,專營串串香後,門外掛的林家酒樓牌匾就換成了宇記串串香。
這並不是林仙兒為了睹物思人,而刻意為之,而是當初田宇將配方告訴年伯之前,便和林四平做了約定。若是林家想要經營串串香,配方免費提供,但是必須將酒樓改名為宇記串串香。
林四平當初問田宇為什麽時,田宇隻是半開玩笑的回答,若是林家能將串串經營個百十來年,那就是百家老字號了。配方都免費提供了,總要有個署名權,沒準哪天還能沾沾光。
對於是否經營串串,林四平並沒有當回事。在林四平看來,田宇盡快離開青州,別拖累林家才是頭等大事,便爽快的答應了。
誰承想林仙兒像是著魔一樣,一門心思要經營串串,不惜用絕食相要挾。林四平愛女心切,又趕上家大業大,索性就任由林仙兒折騰去了。
林四平不愧經商多年的大商賈,做人還是頗講誠信。不管心裏如何不願,還是如實將約定的事告訴了林仙兒。這才沒讓串串香,變成文武朝曇花一現的產物。
“我還道今天下雪路滑,大小姐沒準不來了呢”酒樓的夥計,快步上前接過油紙傘和林仙兒脫下的大氅。
“我若不來,你們怕是要偷懶”林仙兒說笑著,來到炭火盆旁,烤了烤被凍的通紅的手,輕輕揉搓著。
“大小姐放心,隻要有我在,他們肯定不敢偷懶”夥計將油紙傘立在門口,把林仙兒衣裳掛好。
“別人我到不擔心,就是狗蛋你啊,跟著小賊學壞了”林仙兒身子漸暖,環顧一圈後問道:“狗剩呢?”
“他啊,在後廚熬高湯呢”狗蛋指指廚房答道。
“這才剛剛入冬,天氣就變得天寒地凍的。讓狗剩多準備些高湯,隻怕今日的生意比平常還要好很多”林仙兒吩咐道。
大小姐發話了,狗蛋高喊一聲“得令”後,麻利的跑向廚房。
林仙兒搖頭輕笑,邁步來到店門口。
望著店外飄零的雪花,林仙兒思緒飄遠,眼神變得迷離。
早已見怪不怪的鳳兒,取下了林仙兒的衣裳,悄悄走到身後,為林仙兒披上。
“鳳兒,你說他現在身在哪裏?過的好不好?那邊是否也在下雪?他冷不冷?”林仙兒聲音輕柔的近乎空靈。
鳳兒何嚐不知小姐口中的他是誰!奈何這些問題,總是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個專偷人心的小賊!“鳳兒麵露怒容,小聲的嘀咕道:”日後見到你,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一番,害的我家小姐為你都走火入魔了!”
“日後真的還能相見麽?這一別會不會就是永遠?”林仙兒語氣哀怨的再次問道。
怎麽可能還會相見,小賊離開青州,就是去逃命了。若是他再回青州,分明就是嫌自己命長。
縱然心裏這麽想,鳳兒還是口是心非的安慰道:“不會的小姐,今後一定還能相見的。”
林仙兒將纖纖素手伸出門外,任憑雪花落入掌心,化成一滴滴的水露。
另一邊的萬福客棧,大壯他們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吳家蹲點。
起初,田宇多少有些擔心。這師兄弟三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別在出了什麽岔子。轉念一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隻要不是傻子,盯梢肯定沒問題。
大壯他們師兄弟三人不回來的話,就意味著田宇無事可做。百無聊賴下,田宇想去找雙凝和梁初雪聊聊天。
到了梁初雪房門外,敲了幾次門,都沒人回應。
這姐妹兩,肯定是秉燭夜談了,隻怕現在沒睡醒呢。田宇不在打擾,溜溜達達來到萬福客棧門口。
還沒來得及感歎下雪了,一陣冷風直麵吹過。頓時,田宇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上牙不停的碰著下牙。
老話說的好,自古窮人難過冬。田宇看看身上的單衣,愈發覺得文武朝的冬天太TM冷了。
一時間,田宇甚至認為全球變暖,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至少,不會在大冬天被凍死。
剛要轉身回房間,隻見一個乞丐拉住田宇的腳:“大爺,行行好,賞點錢吧。我都好幾天沒吃飯了,可憐可憐我吧。”
沒穿越前,田宇就有個習慣。凡是街邊行乞的被田宇碰到,都會給一塊錢。
若是騙子,一塊錢,富不了你,窮不了我的,也不會生氣上火。若不是騙子,一塊錢怎麽也能買兩饅頭,也算是救人一命,行善積德了。
原本還想慷慨解囊,把身上的一些銅錢給了乞丐。低頭一看,田宇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隻見地上的乞丐衣著破爛,披散著頭發,一綹一綹的泛著油花。又趕上下雪天的緣故,乞丐身上帶著泥漿。一隻腳有鞋,另一隻腳被凍的都有些紅腫了。
按理說,這套妝容也算走心,不管如何,總該賞兩銅板安慰下。田宇之所以改變主意,是因為這個乞丐胖的像是個水桶。
這年頭都這麽**了麽?一個乞丐都能吃的這麽胖,怕是文武朝已經奔小康了。普天之下,怕是再也沒有吃不飽飯的人了。
“兄弟,出門行騙能不能走點心?”田宇言語間帶著鄙夷。
話音剛落,乞丐突然出聲道:“田宇?”
田宇一臉的疑惑,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乞丐,越看越眼熟:“錢……錢胖子?”
錢坤急忙將眼前的頭發撥拉開,臉上帶著笑容:“是我,是我,我是錢胖子。”
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錢坤,田宇再次打量了一遍乞丐,不是錢坤還能是誰。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前些日子,還是高高在上,跺跺腳青州都要顫三顫的富二代。再次相見,就成了走街串巷,靠行乞苟活的要飯花子。
“何故落到這般田地?”田宇心生好奇,開口問道。
隻見錢坤幾次欲言又止,不知是不願意提起往事,還是有什麽難言之隱。隻是不停用那支被凍的紅腫的腳,蹭著另一條腿來取暖。
這時,客棧的掌櫃看到一個乞丐當著門口,出言道:“哎,臭要飯的,趕緊走遠點。大清早就擋著門口要飯,讓我們怎麽做生意”
錢坤連連低頭,小聲道:“這就走,這就走。”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錢坤麽?
遙想自己剛剛穿越後,那個趾高氣昂,花50兩買自己當下人的錢坤去哪了?
進而回想自己在錢家做下人時,每日裏花天酒地,夜宿花船的錢坤去哪了?
再想在自己錢家酒樓做掌櫃,前來討要配方,咄咄逼人的錢坤去哪了?
即便現在,田宇也忘不了,當初得罪勢大的王家,怒打曹天浩後,錢家父子如何對的自己。
按理說,錢坤落到這步田地,田宇應該拍手稱讚,大快人心。不知怎麽的,田宇多少有些可憐眼前的錢坤。
或許是當初眼睜睜看著,錢有財死在自己麵前。亦或是,兩世為人,自己的心智比年齡成熟太多。錢坤的所作所為,在自己看來,就像個調皮搗蛋的孩子。
眼見錢坤一腳高一腳低的走出了數步,田宇喊道:“哎,你不是餓了麽,隨我進來吃點飯再走把。”
聽到田宇叫住自己,錢坤頓時留下兩行清淚。淚水把黢黑的臉頰,衝洗出兩道幹淨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