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黑衣男子
按照我以往的習慣,在退路沒有暢通之前是絕對不貿然前進的,但是現在我卻不得不改變這一作法了,一來我的時間經不起消磨,二來此時的現狀也容不得我瞻前顧後了。
“猴子拔它毛的時候它為啥不自焚?”金剛炮從我左側冒出了頭。
我斜視了金剛炮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此時我已經感覺到了四肢無力,眼前發花,仿佛每一次開口都會流失一絲殘存的生氣,在這種情況下我自然懶得回答金剛炮的廢話。
“它不是真正的鳳凰,浴火重生會削弱它的修為。況且它也不舍得這麽多的古籍甲骨付之一炬。”慕容追風接口回答。
“小九,你已經盡力了,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我們還是暫時退出去吧,燭九陰所在的山穀,我們可以從狹窄處迂回而出。”慕容追風停頓了很長時間開口說道。燭九陰的所在的毒水深穀也呈左寬右窄趨勢的,慕容追風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從單側石壁上借力從狹窄處掠回對岸。
她的這句話令我心中又是一涼,她說的雖然是心裏話,但是其中也隱含著些許不滿之意,我近期對金剛炮的態度相當的惡劣,不但懶得搭理他,先前還當著眾人的麵踹倒了他,這些慕容追風都是看在眼裏的,她雖然表麵上不說什麽,但是金剛炮畢竟是她的丈夫,我這麽對他,慕容追風的心裏肯定不舒服。在她看來,我之所以對金剛炮態度惡劣是因為我心中感覺到了不平衡,或者說在經曆了諸多凶險的關卡之後我產生了畏懼之意和些許的後悔。
“六師姐,你認為我會退出去嗎?”我麵無表情的轉視慕容追風。我並沒有怪罪慕容追風的意思,我先前的情緒的確波動的很厲害,所有人都會懷疑我是不是後悔畏縮了。
慕容追風聽到我的話後沉吟了許久,最終沒有開口,隻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脊背。
她的這個動作拍走了我心中的那一絲涼意,其實慕容追風之所以一直喊我小九並不是因為我在紫陽九子之中排名最末,而是在前世她比我大上將近二十歲,在古時,十八歲就是一代人的差距,所以慕容追風對我這個經曆了千辛萬苦方才拜入山門的小師弟始終是心懷憐愛照顧有加的,即便是到了現在,慕容追風也一直是以姐姐的姿態包容放縱著我和金剛炮四處胡鬧。
回憶起了前事種種,內心波瀾驟起,即便如此,我仍然沒有開口說什麽,言語的表達太過淺薄了。
很快的四人便來到了關卡的石門外,我延出靈氣徑直的摁下了敲門青磚。這一關是不能猶豫的,即便裏麵的護墓凶獸再厲害,我們也得硬著頭皮上。
摁下敲門青磚之後我的心情是異常緊張的,我在意的不是關卡內護墓凶獸是否凶殘,而是它會不會主動打開石門,這道石門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敢破壞了,因為它是我們的保命符,石門破損將會令我們無處躲避隨之而來的火焰蒸騰。
“石門一旦開啟,立刻使用幻形訣進去,進入之後不要落地。”等待的過程中我衝三人開了口。
三人聞言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不過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他們雖然都在皺眉,但是內心的想法肯定不一樣,葉傲風的皺眉是不舍得他剩下的那兩名雇傭兵。慕容追風皺眉是在感慨我的作法絕情,因為她已經看出來我會在必要的時候犧牲掉林一程和雇傭兵。而金剛炮的皺眉則可能是出於不解,他不明白一向謹慎的我這次為什麽會如此魯莽。
平心而論,這些雇傭兵跟隨我以身涉險,共同戰鬥了這麽長時間,我並不舍得犧牲他們。林一程和梅珠我認識的時間更長,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等死,我的心裏也很難受,但是與金剛炮和慕容追風相比,他們這些人都是可以舍棄的,我連自己都可以舍棄,更何況是他們。
好在四人並沒有等待多久,石門便開啟了,從摁下敲門磚到石門開啟間隔的時間是所有關卡之中最短的,不足三分鍾。
沉悶的嘎然之聲此刻在我聽來猶如九霄天籟一般美妙。石門開啟的並不快,是左右兩扇同時開啟的。在石門尚未開啟到可以供人進入的時候我快速轉頭看向身旁的三人,我先看的是慕容追風,隨後是葉傲風,最後是金剛炮。
我看他們的順序就是眾人進入關卡的順序,我自然是首當其衝,慕容追風的袖舞清風速度迅捷,她第二個進入可以幫助我應對突發情況,葉傲風不是值得信任的對象,所以讓金剛炮從最後看著他。
石門終於開啟到了一道狹窄的縫隙,我見狀急忙晃身疾進,欺身而入,眾人隨後羅貫跟進。
進入關卡之後我的第一感覺就是空曠,整個關卡空無一物,這道關卡與第一道關卡極為相似,關卡頂部有青銅龍爪抓握夜明珠懸空照明,四壁與地麵都是青石鋪就,除此之外關卡之中半跪著一個身穿黑色短袍子的男子,窺其氣息,發現它同樣不屬於人類。而且我先前猜測的也沒有錯,它也是真正的紫氣巔峰。
凶獸幻化的男子約莫三十五六的年紀,一身黑布短袍合身襯體,手中握著一杆丈八長矛,長矛通體黑色,極其銳利卻並非金屬。男子的麵孔俊朗而恐怖,說它俊朗是因為它的麵部輪廓非常符合美男子的標準,說它恐怖是因為它的臉上布滿了長短不一的傷口,最長的一道從左眉延到了右腮,長達數寸,堪堪沒有劃瞎眼睛。
黑衣男子看到我們快速的閃身而入,並沒有露出什麽驚訝的神情,隻是從半跪的姿態站了起來,伴隨著它的站立,石門開啟的聲音嘎然而至,不需回頭也知道石門停止了開啟。
黑衣男子站起之後挑眉看著我們,神色陰冷卻並沒有任何的動作,而我的眼神在掃過它跪過的位置確定下了他腳下的兩塊黑色青磚分別主管開關石門之後,才將目光移向了它。
黑衣男子站起身之後我目測他的身高應該在一米七六至一米八之間,身上的黑色短袍非常襯體,可以清楚的看清它的體型不肥不瘦,腳上踩著一雙抽絲厚底靴,同樣是黑色,尺碼在二五到二七之間。整體來看這是一個沒有任何特殊的男人,但是我卻知道這個人是個厲害的人物。
我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是有原因的,因為人的身材往往決定著一個人日後發展的方向,身材不高的人往往在智力上超乎常人,這類人可為相國。身材高大的人通常會在體力上做出突破,這類人可為先鋒。而身材中等的人則有可能兼具這兩者之長。這個黑衣男子毫無疑問就是此類。
此外它身穿通體黑衣,秦朝的黑色相當於後期的黃色,不是一般人有資格穿著的,這表示它在秦朝地位尊貴。
它手中的黑矛雖然與銅戈類似,但是矛比銅戈缺少了一條倒鉤,而倒鉤的作用在古時一般是用來夠扯戰車的,這個黑衣男子使用長矛也表示它並不是普通的兵卒。
最令我感覺到壓力的是它滿臉的疤痕,疤痕長短不一寬窄有異,我自然不會單純的被幾道疤痕嚇倒,這一點就像是真正膽兒大的不會被流氓身上的紋身嚇倒是一個道理,令我感到壓力的是它所使用的兵器與它臉上的傷疤之間的不對稱。
眾所周知,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使用長兵器的人最擅長的就是遙身攻擊,通常不會允許對方靠近自己。這個黑衣男子臉上的傷疤如此之多是說不過去的,比較合理的解釋就是它在與敵對陣的時候是悍不畏死的,為了殺敵可以放任對方近身,以相對較小的代價製敵於死地。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恐怖的解釋,那就是它的長矛將對方貫穿了之後,對方仍然沒有死透,而是忍著長矛穿胸的重傷,頂著長矛想要近身殺死它,結果到最後力竭身死,功敗垂成。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就衍生驗證了兩個問題,一是這個黑衣男子是個危險人物,很多人想要置它於死地,另外一個就是這個黑衣男子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自信到了極致。
黑衣男子在我打量它的同時也在打量我們,它的目光很快的眾人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了我的身上,我傲然與之對視,黑衣男子絲毫不懼,陰冷的盯著我,我沒有開口,它也沒有說話。
黑衣男子盯著我看了許久,臉上的表情逐漸產生了變化,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些許笑意。
這份笑意自然不是表達善意,它之所以笑是因為它為自己遇到了對手而感覺到高興,說白了,它遇到了一個值得它動手的對手。
“老於?”金剛炮此刻就站在我的身邊,兩人相處日久,根據他的語氣我就知道他的用意是在問我是不是要開槍。
“出去把林一程他們帶進來。”我搖頭說道。我之所以不同意開槍並不是因為想同黑衣男子單挑獨鬥,而是我沒把握開槍能打死它,萬一失手,黑衣男子將會不擇手段的發起攻擊,到時候它很可能不會率先攻擊我,這是我最擔心的,這道關卡沒有任何的機關就表明這個黑衣男子的實力異常強勁,除我之外,他們三個根本就不是它的對手。
“好咧。”金剛炮轉身掠了出去,黑衣男子並沒有對金剛炮的離去有任何的表示,它的注意力全在我的身上。
“小九,你有把握嗎?”慕容追風疑惑的問道。我讓金剛炮去叫人就表示我有把握殺死黑衣男子。可是慕容追風是明眼人,她看出了這個黑衣男子的修為不弱於我。
“有!”我衝慕容追風點了點頭,轉而落下緩緩落下了身形。
“小九,真有把握?”慕容追風落到我的旁邊拉住了我。
“放心吧六師姐。”我再度開口卻並沒有回頭,轉身毅然的走到向了那名持矛屹立的黑衣男子。
我沒有跟慕容追風撒謊,但是我沒有告訴她,我所謂的把握是同歸於盡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