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阿叔

  “出家人？不是和尚就是老道……”孫德勝笑眯眯看了身邊的車前子，隨後又給老女人斟滿了一杯黃酒，隨後從口袋裏將墨玉扣子掏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說道：“我朋友前些日子在這裏買的一件大衣，掉了顆扣子，當地買不到這種款式的，你幫我看看這裏能不能配到一樣的。”


  “我又不是賣衣服的，這個怎麽知道……”女人看了一眼墨玉扣子。隨後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了起來。她輕輕的敲了敲腦袋，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倒是蠻眼熟的，好像有人用過這樣的扣子.……還是不記得.……”


  “慢慢想。響起來之後給我打這個電話。”說話的時候，孫德勝用筷子沾著菜湯在桌麵上寫了自己的電話號碼。邊寫邊繼續說道：“這樣，隻要你能想起來這扣子的來曆，我就送你一千塊錢。這是定金……”


  說話的時候，孫德勝掏出來一百塊錢塞進了老女人的手裏，隨後笑嘻嘻的繼續說道：“我在杭州待不了幾天。你可要趕緊想起來。買單吧……”


  從小餐館裏麵走了出來，車前子一臉問號的對著孫德勝說道：“胖子，剛才那個老娘們兒說的道士、和尚，你看我幹什麽？別說是我們家老登兒啊，他說過這輩子一直都在我們堡子，最遠就是去市裏麵洗澡，不可能來過杭州。”


  孫德勝嘿嘿一笑，說道：“我也沒說就是孔大龍啊，天底下像和尚的老道多了去。之前咱們民調局還有位蕭和尚，人家都叫和尚了，不也是老道嘛？興許是老蕭大師到了，他罵人也挺狠的……”


  糊弄過去了車前子之後，孫德勝笑嗬嗬的繼續說道：“現在老黃跟著焦大郎吃席去了，二十年前的影像資料還得好一陣子才能查出來。咱哥們兒也得找點事情做啊……哥們兒，陪哥哥我去西湖轉悠轉悠吧，興許也能給你找個白素貞。”


  “白素貞，就是那條大白長蟲？拉倒吧，我忌諱那玩意兒。”車前子搖了搖頭。說道：“你要是真有心，先把咱們晚上睡覺的地方解決一下。說好了，打死我都不住樓上的房間。跟它比起來，我們家老登兒的豬窩就是豪華套房了。”


  聽到車前子死活不住樓上，孫德勝臉上露出來為難的表情。隨後他從錢包裏摸出來一張銀行卡，對著小道士說道：“要不你自己找地方住吧，你拿著這張卡，密碼是xxxxxx，哥哥我得住在這裏。說不定樓下那個老太太一會就能想起來扣子的事情.……”


  車前子沒有去接銀行卡。他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孫德勝，說道：“那我不是太不地道了嗎？胖子你在這裏湊合，我拿著你的錢去住大酒店。不行，要去咱們倆一起去，要不就都不去.……”


  “跟哥哥我客氣什麽？”孫德勝笑著摸了摸車前子的腦袋，隨後繼續說道：“這樣，你先去找酒店開兩間房，要是到了晚上她還是沒有想起來的話，我就去酒店找你。到時候咱們哥倆去西湖國賓……”


  說話的時候。孫德勝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來的是銀行的轉賬信息，孫胖子看到之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深深的吸了口氣之後，當著車前子的麵打了個電話出去：“老馬啊，可不就是我嘛。嗯嗯，有件事和你聊聊.……有個朋友幫我招待一下。也算是你的老朋友了，吃了你十好幾年。做事要有始有終嘛。要不小心高老大晚上托夢找你……”


  拿著孫德勝的銀行卡，車前子漫無目地的轉悠了起來。雖然這幾個月跟著孫胖子吃相喝辣的，不過他的一切都是被人家安排好的，實在沒有什麽定酒店的經驗。想了半天之後，打算找個出租車讓司機推薦一下。


  就在他站在路邊攔車的時候，一個看不出來年齡的老頭子顫顫巍巍走到了車前子的麵前。看了他一眼之後，突然一把保住了這個半大小子，呼喊著車前子根本聽不懂的杭州話。


  我他麽遇到碰瓷的了？車前子第一個反應這老梆子打算訛自己。不過看著過路人笑嘻嘻的反應又不像。而且這個老頭子看著好像隨時都要散架一樣，自己給他一手指頭八成都能死過去。要小道士給他個嘴巴，還真打不出來……

  小道士拉開了老頭子。對著他說道：“你好好說話，不就是要錢嗎？最多五百啊……”


  “我勿要錢啊，阿叔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侄子阿良阿……”老頭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撲在了車前子的麵前，邊哭邊說道：“好多年不見嘍，你真的不記得我薑阿良了啊……我滿月的時候你還抱過我，前幾天我還夢到阿爺了。當年他讓你好好照顧我們，我對不起……”


  這夾著杭州話的普通話說出來，車前子多少聽懂了一點。敢情這個老梆子是認錯人了，別看小道士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對上這樣的老頭子，還真麽啥招。隻能不停的解釋：“弄錯了，我不是你叔叔。我多大、你多大？你比我們家老登兒都老，我怎麽給你做叔叔.……別哭了，我這衣服挺貴的……老頭兒。我真不是你叔叔……行吧，就當我是你叔叔，聽叔叔的話，鬆開.……我是你大爺，行了吧？給大爺鬆開.……”


  車前子被老頭子折騰的滿頭大汗，就在他開始有了火氣的時候。對麵突然開過來一輛金杯麵包車。麵包車停下之後，從車上跳下來三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他們直接奔著老頭子去了：“爸爸，你怎麽又到這裏了.……”“阿爹，他不是你阿叔，別鬧了，跟我們回家吧……”


  無論這幾個中年人怎麽勸，老頭子都死死的抱著車前子不撒手。小道士斜著眼看了這哥仨一眼，說道：“你們一家子來碰瓷的吧？讓這個老登兒出來纏上我，冤枉我是他叔叔，然後你們出來說我虐待侄子.……”


  說到最後，車前子自己都覺得不可能。隨後他對著麵前幾個人說道：“不管怎麽樣，你們就是來碰瓷的。我不敢顛這老登兒，還不敢揍你們.……”


  這時候，其中年紀做大的一個中年人說道：“小兄弟你誤會了，我爸爸這裏不好，經常認錯了親戚。我們也是沒辦法……這樣，您假裝承認就是他的叔叔、我們的叔爺，把他騙上車回家……”


  說著，這人取出來自己的身份證，還有老人的身份證、以及他們拍的全家福照片，還有醫院的病曆證明證明他們就是一家人。老頭子得了老年癡呆，經常的認錯親戚……

  看幾個中年人說的誠懇，自己又被老頭子死死抱住不撒手。車前子這才無奈之下點了頭，對著老頭說道：“行吧，叔叔我被你認出來了。我跟著你去你們家做客去，看見了沒有，你的兒子們開車出來接你了……走，我們一起走……”


  聽了車前子的話，老頭子哭著說道：“阿叔你去我家做客，我得好好孝敬你.……多在我家住幾天，我們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