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活靈活現的大蓋帽
金剛山酒店的通告貼出去的當晚,並沒有引起什麼反應,天太晚了,大家根本沒有注意。
第二天吃過早飯以後,那張貼在酒店大門旁邊豎著的小黑板上的大紅通告,立刻引起了行人的注意,酒店門前就圍滿了人。
人們興奮的讀著這份通告,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多年來,各管理機關的工作人員態度蠻橫,欺壓被管理者的行為已經司空見慣,中央和各級黨政機關對此也想盡各種辦法,試圖改進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的關係,然而收效甚微。
普通經營者和平民百姓和那些官老爺之間的積怨日深,群眾們一見到這樣一張公然挑戰官老爺權威的通告,立刻變得興奮起來,消息馬上就傳播開來。
恰好有兩個工商局的辦事員,平日里以和馬曉光能說兩句話為榮,自認為是馬少的朋友,今天特意上班就過來看看能不能給金剛山找點麻煩。
兩個人開著一台微型麵包車剛一拐過來,就見到金剛山門口圍滿了人,兩個人以為被其他單位或者同事搶了先,把金剛山給封了,兩個人都很懊惱,後悔自己來晚了,失去了一次在馬公子面前邀功請賞的機會。
可是既然都來到了門口,怎麼也要進去看看吧,說不定還可以分一杯羹呢。
兩個人把車停在了門口,煞有介事的下了車,儘管著裝不是很規範,畢竟也是穿了一身灰色的制服,帶著灰色的大檐帽,顯得神氣活現。
其實,這倆哥們對金剛山早就看不順眼了,作為一名基層工商管理幹部,平日里還是頗有一些油水的,管區內的各商戶逢年過節都會有固定的孝敬。
就是平時,自己家裡吃的、穿的、用的基本也都不用花錢,所以這些實權部門的工作人員工資雖然不比別人高,可是卻甚少花銷,日子過得都讓其他部門的人羨慕。
然而這個金剛山仗著有賴三兒罩著,平日里一分孝敬沒有不說,逢年過節連點意思都沒有,就是吃頓飯也就是打個折扣,連免單都做不到。
這樣死板的業戶,要是別人早就被擠兌得關張大吉了,可是偏偏就有個周庭棟,又臭又硬,連局領導都不願得罪他,而且鞠晨光局長和周庭棟的關係局裡盡人皆知,誰也犯不上冒著得罪鞠副局長的危險去找金剛山的麻煩。
況且,那個周庭棟,唉!誰提起他都頭疼。
兩個人剛一下車,就看見了一群人圍著的那張貼著大紅通告的小黑板,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擠進了人群。
大家見「大蓋帽」擠進來了,紛紛給他們讓地方,兩個人很得意,畢竟穿著制服,就是不一樣,走到哪裡都優先。
兩個人正在自鳴得意,旁邊一位老大爺說話了:「像這樣牛逼哄哄的『大蓋帽』,就應該讓他們看看周庭棟的這個通告,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裝?小周這個通告搞得太好了,要是大家都這麼干,看那些一點正事兒不幹的『大蓋帽』以後還怎麼混日子?
「大家都讓開點,讓這兩個『大蓋帽』受受教育。」
兩個人的臉騰的紅了,那種志得意滿的感覺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卻而代之的是尷尬和羞惱。可是好奇心又驅使他們想看看周庭棟到底搞了一個什麼東西,會引起這麼多人的注意,難道他不知道這次是馬書記的兒子在找他麻煩么?
這不是拿雞蛋碰石頭么?你一個小混混再有能耐能和一個市委常委抗衡么?
眾人都讓到了一邊,兩個「大蓋帽」在眾人的目光關注下,匆匆看完了那份通告。
兩個人倒吸口涼氣,周庭棟這是要幹嘛?他這是要對抗政府嗎?
政府官員到他的店裡來檢查還要給他登記,這還有王法么?他以為他是誰,一個小小的中學生,個體飯店的小股東而已,這是要逆天還是要造反,這要是十幾年前還不打他個現行反革命啊?
就是現在,這也是藐視政府機關的行為呀,無論如何不能讓影響再擴大了,如此下去,其他人有樣學樣,他們這些人以後還怎麼混?這可是關係到整個政府機關形象的大問題,不能掉以輕心。
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由那個年紀輕一些的人上去揭下了通告。
這下群眾不幹了,紛紛指責這兩個人未經人家主人同意就擅自將通告揭下來是不對的。
有人迅速跑進店裡,通知店裡的人。
兩個工商局的人將通告揭下來疊好,走到車門前剛想回局裡彙報,只見一個高大的年輕人站在了車門前。
兩個人同時一愣,周庭棟怎麼會在這裡,他不用上學么?
兩個人對庭棟還是比較客氣的,分別向庭棟點了點頭。
畢竟是人的名樹的影,周庭棟最近的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在眼裡,雖然像他們兩個這種小角色不一定了解得那麼清楚,但賴三哥的厲害還是有所耳聞的。
兩個人揭下通告的目的是回局裡彙報,或者說也是為了邀功請賞,他們可沒想過和賴三兒直接發生衝突,像這種長期在政府機關混的小職員,早就養成了一幅欺軟怕硬的嘴臉。
如果周庭棟不在金剛山,他們可能吆五喝六的進去咋呼幾聲,現在人家就站在面前,他們反而什麼都不敢說,只想著快點離開。
然後周庭棟卻沒想這麼快就讓他們走。
昨天晚上寫完通告,他和小雨漓漓商量想住在金剛山,他就怕有人再來搗亂,可是小雨和漓漓死活不同意,說如果他實在不回家,就給林阿姨打電話,把他押去住院。
朴貞子也勸他回去,說店裡的事她能應付,並且向庭棟保證,無論誰再找她,她也不出去了。
朴貞子明白,庭棟真正擔心的並不是酒店,而是她朴貞子的人身安全。自己今天的舉動把那孩子嚇壞了,天河賓館那一趟觸目驚心的血腳印,還有小紅描述的聽說自己單身赴約後庭棟那心急如焚的樣子。
朴貞子覺得,身為女人,能有一個這樣的男人肯為了自己的安危而不顧他自身的危險,自己這輩子值了,她不能再讓庭棟再為自己操心了。
有了朴貞子的保證,再有大家眾口一詞的勸說,庭棟也只好讓成為把自己送回了家,成威臨走時,庭棟緊緊握了一下他的手,沒有多說什麼,兄弟情義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的?
晚上又下起了雨,不同的是今晚沒有劈雷閃電,庭棟謝絕了小雨和漓漓的邀請他再次同床共枕的請求,自己一個人睡的。他可不想重蹈覆轍了,那種一邊一個小美女依偎在自己身邊卻不能動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而且,漓漓白天剛剛初嘗禁果,說不定夜裡會再干出什麼聳人聽聞的事情,想想庭棟都覺得心裡惴惴,庭棟現在恨不得這幾天早點過去,這樣提心弔膽的日子太難熬了,他時刻的提防著漓漓有可能做出的和他過分親熱的舉動。
好在他的心臟沒問題,否則,他真擔心心臟會承受不住這種壓力而崩潰。
在兩小美女的幫助下,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庭棟就以失血過多需要靜養為借口回房休息了,他分明看見漓漓和小雨眼中的失落,可是他仍然狠心的回房了。
離開了他這個爆炸的可燃物,兩個女孩兒在一起就安全多了,漓漓再單純,也不會幼稚到和小雨說起他們白天的事情的,而且趁小雨出去換水的功夫,庭棟叮囑漓漓,晚上千萬不要再胡鬧,否則以後就不理她了。
當然,也答應她,明天一定好好憐惜她。
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小雨和漓漓還沒醒,范強就來了。
知道庭棟腿腳不利索,范強也沒麻煩他起來開門,直接翻牆就進來了,手裡還提著一副拐杖。
黎明前,雨就停了,空氣很好,庭棟正在院子里晨練,范強笑嘻嘻的把拐遞給他:「三哥,這是我求,鄰居——大叔做的,你試試,咋樣?」
話說得很慢,幾乎一字一頓,可是沒有重複。
庭棟滿意的點點頭說:「不錯啊,阿強,照這樣下去,用不了一個月就會大有改觀,就這樣,無論啥時候也不急,總有熟練的一天。」
庭棟接過拐杖試了試,很順手,然後,他想了一下問范強:「你是不是騎自行車來的?」
范強點了點頭。
庭棟說:「你先等我一下。」說完,拄著那副拐杖急匆匆進屋了。
他給漓漓和小雨留了張字條,告訴她們他先去金剛山了,讓她們起來后自己去早餐店吃早餐,然後小雨去上學,漓漓在家等他,中午他回來帶漓漓出去吃飯。
然後坐著范強的車後座,來到了金剛山。
時間還早,服務員們還沒有起來,庭棟從側門按了按後院的門鈴,不一會兒,朴貞子穿著一身寬大的朝鮮族的民族服裝出來給他開門。
庭棟看著這身漂亮的大花服裝說:「阿姨,你穿上這樣的衣服真漂亮,就像你和這衣服本身就是整體的一樣,渾然天成,我現在明白什麼是民族特色了,那就是最適合那個民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