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真相
出乎陳然和庭棟的預料，父親即將回國的消息並沒有讓小龍感到歡呼雀躍，相反，這個十歲的小男孩忽然變得沉默寡言了。
范舒等三個女孩也似乎看出了問題，想盡辦法逗他開心，他都沒有像剛開始進來的時候那樣變得歡蹦亂跳。
剛開始，庭棟沒怎麼注意到，他的主要精力轉移到了范舒身上，這也是他計劃好的想和范舒談一談，今天這個時間正好合適。
庭棟抿了一口香檳，看著范舒說：「舒舒，哥想問你個問題，你不許生氣，而且要正面回答我好么？」
范舒忽閃著兩隻大眼睛，不解的看了看庭棟說：「哥，幹嘛搞得這麼正式？有話就問唄，人家正面回答就是。」
說完還衝著庭棟呲牙一笑，露出一雙可愛的小虎牙。
庭棟心平氣和的說：「你覺得你適合畫這麼濃的妝么？」
范舒歪著頭想了想，說：「沒想過適合不適合，就是覺得挺好看的，在街上經常見到畫這樣裝的姐姐，回頭率很高的！」
庭棟點點頭說：「你的後半句話我認可，前半句不認同，回頭率很高應該對的，因為化濃妝看起來很特別，很另類，吸引人的目光是必然的。
「就像在一群正常人中，走過來一個殘疾人，或者一個面部被燒傷顯得面目猙獰的人，人們也都會多看兩眼，不是因為他們漂亮，而是因為特別。
「可是殘疾人或者燒傷的人他們是迫不得已，他們雖然不喜歡大家的目光，卻沒辦法左右，所以我們不應該歧視他們。」
范舒一愣，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看著庭棟說：「哥，你這是在損我吧？人家有那麼那看么？我現在的裝束很時尚的！」
庭棟點點頭，說：「你說的也許沒錯，那是一種時尚，可是這種時尚不適合學生，舒舒，你還有你的這兩位同學都是很清純很漂亮的女孩子，只要保持你門的本色就是最美的，因為你們的青春就是最大的資本。
「可是，你們偏偏要把自己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就像街頭的女阿飛，小混混一樣，說的好聽些是時尚，說得難聽是妖艷，在很多人眼裡你們根本就是壞女孩，所以才會有小流氓去欺負你們，你們覺得我說的對么？」
聽了庭棟的話，范舒的兩個同學都低下了頭，范舒卻皺著小眉頭，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
庭棟嘆了口氣，繼續說：「小妹，你覺得你雨兒姐姐和雯荔姐姐漂亮么？」
范舒點點頭說：「當然漂亮了，她們倆是公認的一中的校花么，誰不知道啊？我哥的眼光還差得了？嘻嘻！」
說起這個，范舒和她的兩個同學又活躍起來，開始擠眉弄眼兒。
庭棟沒有理會她們的小動作，繼續追問范舒：「那你們見過王思雨和宋雯荔什麼時候有過你們這樣的裝束么？」
范舒看了看自己的兩位同學孫揚和扈蓁蓁，三個人同時搖了搖頭。
庭棟起了一塊牛扒送進自己的口中，然後看著范舒和她的兩個同學說：「我不想多說什麼，因為你們也在逐漸長大，會有自己的判斷。
「我只想告訴你們，只有那些年紀比較大了的女人，她們對自己的容貌已經不再那麼自信，才會畫很濃的妝來遮蓋自己的不足，自信的女人從來不會畫濃妝，你們看看然然阿姨，他也不過畫了個淡妝。
「一個沒有自信、不懂得美醜的女孩子，即使她一時討得了男孩子的歡心，那樣的那孩子也是品位不高的，不值一提的。
「當然，這也是我個人的審美，你們可以不放在心上，不過舒舒，哥哥是為了你好才這麼說，無論穿著打扮還是化妝，都是你的自由，以後個不會再多說什麼，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庭棟不再和她們多說什麼，因為他的注意力終於被小龍吸引了，因為他媽媽和他談完話開始，他一言沒發，只是機械的吃著媽媽為他準備好的食物。
庭棟正好挨著小龍坐，他摸了摸小龍的額頭，沒有感到熱度，然後俯身在小龍的耳邊悄聲說：「龍龍是不是有心事啊？為什麼悶悶不樂？」
小龍恍如沒有聽見，沒有一點反應，過了有幾秒鐘，孩子的眼圈有些發紅，轉過頭來，求援似的看著庭棟。
庭棟的心裡一痛，一陣鑽心的疼痛，因為他從小龍那無助的目光中看到了難以名狀的痛苦，那是一個孩子，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啊，他怎麼會有如此複雜的情感表達啊？
庭棟不由自主的緩緩把小龍的頭摟進了自己的懷裡，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肩膀。
小龍也很順從的伏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庭棟發覺，自己貼身的襯衫又濕了，剛才被他媽媽弄濕了，已經被自己的體溫弄乾了，現在這孩子是在無聲的哭泣。
坐在小龍另一側的陳然關切的看著這邊，庭棟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出聲。
小龍才十歲，心靈很脆弱，不管他心裡想的是什麼，都要加以正確引導，不能在他幼小的心靈中留下陰影，否則後患無窮，庭棟自己就是一個例子。
庭棟拍了拍小龍的肩膀，再次伏下頭去，在他的耳邊輕聲問：「可以和叔叔談談么？也許叔叔可以幫你解開心中的疙瘩！」
稍微遲疑了一下，小龍也把小嘴湊近了庭棟的耳邊，聲音有些嘶啞的悄聲說：「叔叔，爸爸不是在國外，對嗎？媽媽是騙小龍的對吧？」
庭棟的心裡暗自苦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小龍有所察覺了，他已經不完全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孩子了。
暗暗的嘆了口氣，庭棟再次問小龍：「那你知道爸爸是做什麼的么？」
小龍茫然的點點頭說：「有一次我聽一位同學說，有一個小偷叫『關東大俠』，他的名字叫岳冠中，和爸爸的名字是一樣的。」
此刻，陳然也把耳朵湊了過來，聽了小龍的話，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庭棟伸手拍了拍陳然瘦削的肩膀，陳然的淚水霎時又流了下來。
庭棟搖了搖頭說：「姐，我們還是和小龍到樓上談談吧！」
此刻，陳然已經沒了主意，只好點點頭。
庭棟拉起小龍說：「走吧，和媽媽、叔叔到樓上去談談，龍龍是大孩子了，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
還是在曉婷的辦公室，小龍像庭棟一樣選擇了坐在庭棟對面的單個沙發，而沒有和媽媽一起坐長條沙發，庭棟和陳然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心裡明白，和意味著小龍心理和媽媽的隔閡。
陳然的眼圈又有些泛紅，庭棟點了點頭，示意她不要著急，慢慢來。
看著小龍那充滿可求的目光庭棟嘆了口氣，緩緩地說：「小龍，你知道俠客是什麼人嗎？」
小龍想了一下說：「應該是像郭靖、楊過一樣吧，行俠仗義、打抱不平，對吧，叔叔？我覺得您就像俠客，大俠呢！」
庭棟笑了：「叔叔還算不得大俠，可是有一個人是真正的大俠他專門偷那些貪官的錢財救濟窮人，所以老百姓送給他一個外號，叫『關東大俠』」。
小龍的眼睛一亮：「叔叔，你是說爸爸就是大俠，他是好人？」
說完，他的眼光又黯淡下來，喃喃地說：「可是，不對啊，只有壞人才偷東西啊，只有壞人才能進監獄啊？」
庭棟搖搖頭，說：「龍龍，有些事情你還不能完全弄明白，所以我和媽媽原本是不想這麼早就告訴你真相，想等你大一點再和你說出真相，包括你爸爸也是這個意思。
「可是，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們也只能提前告訴你了，你家從祖上就是做這種行俠仗義的俠盜，在關內關外都很有名氣。
「解放后，政府嚴厲打擊盜竊行為，你的祖父也準備收手了，沒想到受到壞人的陷害，你的祖父被人害死了，你爸爸一氣之下就開始重操舊業。
「又經過了許多事情，你父親也準備不幹了，做一個安安分分的好人、平常人，可是幾年前，他為了幫我一個忙，又一次去偷一家當官的，被警察抓住了，這才進了監獄。
「所以，你爸爸雖然進了監獄，可是實際上他並不是壞人，而是為了幫我的忙，小龍，是叔叔對不起你們家！」
陳然愣住了，她沒想到庭棟會這麼說，當然，這樣，岳冠中的形象會比原來高大得多，可是，這卻損害了庭棟在小龍心目中的形象，而且，這根本不是事實啊。
她想阻止庭棟再說下去，既然孩子已經知道了，不如索性直接說出真相算了。
庭棟堅定的搖了搖頭，看向她的目光是不容置疑的。
陳然嘆了口氣，轉向小龍，她發現，兒子的眼光明顯變亮了，也只好先這樣了，孩子是最重要的，其他事情只好以後再說了，反正他們一家人欠庭棟的已經夠多了。
她感激的看了庭棟一眼，眼眶裡又涌滿了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