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張老的往事,新的希望。
一夜秋殤蕩盡弱冠英雄。
翌日,都城內外皆是陰雲密布,時而幾聲雷鳴劃破長空,但卻隻聞雷聲不見雨水。
即便是正午時分,可昏暗的天氣,還是讓人覺著心中發堵。
景峰山山巔,江河的死,並沒有什麽奢華的葬禮,隻是安安靜靜的埋在了這片風景宜人的山巔之上。
緊挨著蕭靜,還有班玄冥班老的墓。
江煥一身黑色素衫,麵無表情,正麵對著二哥的墓碑盤膝而坐,一頭黑白相間的濃密長發隨風飄揚,身前擺著昨晚在四方台帶回來的五壇八方酒。
就見江煥打開酒壇泥封,先是灑在了江河墓前,旋即仰首咕咚咕咚幾口飲盡。
一壇盡,江煥又是打開一壇酒。
“二哥,你在奈何橋上慢些走,我會把歐陽家父子一一給你送去陪行的。”
“還有。”看著手中仍沾有幹涸血跡的金色虎賁令牌,江煥接著說道。
“還有這令牌,我先用著,等到我把我該做的事都做完了,會把他交給該給的人。”
而江煥身後的半山腰處,整整六百名銀甲衛,手持長矛,麵向西方,肅靜的為江河送行,那個受盡天下人詬病,為且隻當了一天虎賁騎軍都統的年輕人送行!
今日來的,還有陳老,裘東河,以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張老。
裘東河有些擔心的說道。
“陳老,江煥不會有事吧。”
聞聽此言,陳蒼緩緩歎了口氣說道;“唉!舊墳未平,新墳又起,誰能受得了這麽大的打擊,可惜了,可惜了,多好的一個孩子,說走就走了。”
一旁邊的張老倒是麵色平靜如水,僅剩的獨臂攥著煙袋鍋子輕輕的在鞋底上磕了磕,隨後別在了衣領裏,提起身形,緩緩走上前去。
隻見張老隨意的坐在了江煥的身邊,一隻手自顧自的拿起一壇酒喝了起來。
許久,張老這才開口說道。
“老夫出生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裏四麵環山,從來都沒人能走出過大山,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當然,也沒人進來過,因為山裏的人說,外麵的世界全都是吃人的魔鬼,年幼時的我,對外麵的世界可謂是十分好奇,但是礙於長輩們的告誡,亦是對外麵好奇的同時,也感到驚悚。”
“最重要的是,在這個武道為尊的世界,那裏的人既不會習武,又不會練氣,倒是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靠著種莊稼過活。”
張老說到這時,江煥緩緩的回過頭來,靜靜的看著張老。
張老沒理會他,接著說道。
“有一年鬧天荒,莊稼都沒了,很多人都餓死了,隻有我,靠著吃死人的屍體活了下來,後來我忍不住這麽活下去,所以打算臨死之前,真正的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看看那個折磨了我十幾年之久的世界!”
張老說到吃人時,表情很是隨意,仿佛那隻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一般。
張老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酒壇狂飲。
“當我走出大山的時候,才發現這世上還有另一種人,跟我們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他們稱自己為武者,武者修至大成,皆可不必進食,隻要吞納天地元氣便可過活,修至極限巔峰就能不老不死,我癡迷了,對武道癡迷了,甚至那時很不解為何村子裏的人不不曾走出大山,為何不去修武,白白死在所謂的平凡手裏。”
“而今我懂了。”
“身在江湖中,便為江湖人,即是江湖郎,憂愁糙如糠啊!”
聽到這裏,江煥不解的詢問道;“那為什麽山裏的人會說外麵隻有吃人的魔鬼?”
張老微微一笑。
“確有吃人的魔鬼。”
說著話,張老伸手一指二人身前寂寥的三座墳,笑道。
“武道一途,人人都是會吃人的魔鬼!”
“老夫曾經無數次對這個世界感到厭惡,痛恨,甚至是絕望,可是每當你一步步走下去的時候,便能發現新的希望,例如姬衡,再例如你。都是我絕望路上新的希望。”
張老微微側首,笑著看著江煥。
而江煥聽著,雙目有些泛紅,沙啞著嗓音,極盡全力平穩自己的聲音,問道。
“那師傅,希望到底在哪?”
對於現在的江煥來說,失去的太多太多了,自小到大,沒有娘親的他,就是在兩個哥哥輪流的懷抱中長大的,所以無論江河對他如何嚴厲,江煥都不覺難過和委屈,隻有無盡的幸福。
可是老天卻生生的在他的懷中將幸福,將希望剝奪。
張老微微笑道。
“希望永遠在前麵的路上,而不是在你的腳下,你隻有繼續走下去,才能發現他。”